《20世纪最伟大的心理学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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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最伟大的心理学实验-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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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也是今日常见的中枢神经兴奋剂利他林(Ritalin)'1'的前身。

艾玛对这类药物却有不同的看法。手术治好了她的背痛,但却让她“离不开止痛药,那很可怕。我以前从没想过药物成瘾是怎么一回事。现在我再看到罂粟花时,也不觉得它漂亮了。”我到她家作客,听她谈起一件事。这天艾玛一边看着英国小说家乔治·艾略特(George Eliot)的书,一边用电话和秘书讨论教职员的应聘程序,还能一边跟我讲述她的亲身经历。她不说我也看得出来。她超过两个小时没服药,就开始发抖。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从药罐里拿出两个药片,放进嘴里。她不能不吃药,就像植物无法不向光生长一样。

我们的祖先认为鸦片是万灵丹。我们还知道,注射鸦片会导致嗅觉失灵,更别提共用针头的风险了。我们知道毒品具有成瘾性。注射海洛因一段时间后,就会出现成瘾反应,如果吸食可卡因,起初会有激烈的反应,身体不停晃动,之后则需要更大的剂量,才能达到同样的效果。媒体与医药界将这些毒品的知识反复灌输给我们,证据来自对脑部的断层扫描,人脑因为渴望这些毒品而呈现红色影像。这种说法相当普遍,我们也都深信不疑。

从痛苦的地狱来到舒适的天堂

然而,心理学家亚历山大博士告诉我们,这些证据终究只是文化的产物。亚历山大博士住在温哥华市,多年来致力于研究成瘾行为。他发现影响是否成瘾的因素,不在于毒品的性质,而是受众多社会不利因素交互作用的影响。我们可以说炭疽病毒会导致肺部病变,但没有任何化学物质会导致成瘾反应。

在亚历山大的理论中,成瘾并非确实存在的现象,而是某种证据薄弱、构思草率的个人叙述。因此他相当质疑艾玛或匿名瘾君子互诫协会(Addicts Anonymous,AA)的说法。此外,杰利内克(E。 M。 Jellineck)在1960年首先将酒精中毒列为疾病,后来奥尔兹(James Olds)与米尔纳(Peter Milner)研究发现,笼里的老鼠肚子再饿,也宁可服食可卡因,而不吃食物,直到饿得骨瘦如柴而死。

亚历山大也质疑这些研究的效度。他提出两项惊人的观点:一是“毒品本身会导致上瘾”的说法并无事实根据;二是即使不断接触药性最强的毒品,也未必会导致成瘾问题。亚历山大说:“多数人可能使用药性最强的物质,并且反复服用,但也未必会演变成无可救药的毒瘾。”

综观历史,亚历山大所言也许不假。禁酒运动(temperance movement)'2'之前,鸦片可以合法买卖,成瘾比率都维持在1%左右。尽管艾玛这类实例比比皆是,但亚历山大信手拈来,就可举出许多研究印证其观点,就像音乐家随意舞动手指,音符便流泻而出。

一项15年前完成的研究显示,大多数住院病人,尽管长期注射高剂量的吗啡,在疼痛消除后,皆能顺利停用吗啡。另有一项针对安大略湖区居民的研究显示,95%服用可卡因的民众,平均每月服用不到一次。1974年,针对旧金山地区27名固定服用可卡因的居民,进行的为期11年的追踪观察,结果显示,所有被试皆能妥善控制用药状况。只有一人在这段时期对可卡因产生药瘾,11名被试表示,曾经一度每天服用,但目前已无此状况,其中7人的服用剂量已由7克减少到3克。

亚历山大特别喜欢引用越战士兵的实例,来解释药物成瘾的现象。90%在战时养成海洛因毒瘾的士兵,在战后随即停用海洛因,丝毫不困难。还有另一项关于纯可卡因的研究更为惊人,1990年针对美国青年的研究显示,5。1%的年轻人曾吸食过纯可卡因,但只有0。4%在受访者的当月还继续吸食,不到0。05%的人在受访当月吸食天数超过20天。亚历山大兴奋地告诉我:“这显示,即使世界上最具成瘾性的药物,服用后上瘾的比例也不到1%。”

还有其他研究可以印证亚历山大的观点。他很喜欢高谈阔论这些研究,简直就像在传教。他说话带有柔和的英国口音,但仍给人以强势的感觉。他瞪大双眼,眼睛透过镜片放大后,看起来好像受到惊吓。他双手环抱胸前,举证说明自己的观点。我问他:“你使用过毒品吗?”我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他的言行举止有时让人略感怪异。他说:“我和一些朋友在一起时会吃点迷幻药,但不是固定服用。这样做可以让我更深入地了解自己。”他暂停片刻,我等着他继续。他说:“有一次我吃了迷幻药后,觉得头痛欲裂。我看着自己的身体,却无法随心所欲、自由活动。我当时想:‘我应该快死了吧!’我躺下来打算等死,心跳仿佛就要停止。我知道这种感觉无法压抑,我一停止挣扎,马上就可以从痛苦的地狱来到舒适的天堂,飘飘欲仙。从此之后,我就不在乎道德不道德的问题了。”

我问他:“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他说:“二十几年前的事了。”

亚历山大很适合担任迷幻药的代言人。根据亚历山大的经验。迷幻药不仅可以让你超脱肉体拘束,而且只需片刻,就能带领你进入乐土,显然也不会产生严重的后遗症。

爱的本质,成瘾的本质

我小心翼翼地打量他。我是心理学从业人员,曾在许多防治药物滥用的机构工作过,亲眼目睹药物成瘾的威力。亚历山大的说法只能当成某种宣传用语,不过他说的话确实有真实的成分。尽管有些东西还有待商榷,但颇能鼓动人心。亚历山大通过设计缜密的实验取得的真凭实据,不仅印证了他的假设,而且也为那些他喜欢引用的研究提供了坚实的论据。你可以反驳,也可以赞同,并随他进入奇幻古怪的境界,颠覆你原先的假设,眼前一片开阔,满是奇花异草。

亚历山大从小生长在一个爱国意识强烈的家庭。他的父亲是一名军官,退役后到通用公司担任工程师,他去世前几年,总是会命令别人称他上校。从亚历山大的照片可以看出,他年轻时是个英俊挺拔的美男子,19岁时,他和一位美女结婚,搬到俄亥俄州的牛津市。那里气候寒冷,混浊的俄亥俄河两岸都是金黄的玉米田。

两人的婚姻很快降至冰点。亚历山大后来前往迈阿密大学研读心理学,在那段时间,他看到了哈洛的猿猴实验影片,“我心想,这个人是研究爱的本质的。而我情场失意,应该向他请益”。亚历山大真的写信给哈洛,并获得威斯康星大学的入学许可。于是他满怀希望前往麦迪逊,攻读硕士及博士学位,探究人与人之间的联系。

亚历山大长途跋涉,前往一个更为寒冷的地方。他来到哈洛的实验室,随即被派去观察缺乏母爱的猴子。他的任务就是看着这些母猴啃咬自己所生的小猴或以其他方式虐待它们,并记录每天出现几次这些行为。他注视这些猴子,但更注意观察哈洛。亚历山大说:“他是个无可救药的酒鬼,随时都醉醺醺的。我常常在想,什么力量让这个人如此茫然、不知世事?我来哈洛这里是想了解爱的,但最后却开始思索成瘾行为。”

越战爆发,已经离婚的亚历山大抛下两名还在学步的幼子,前往加拿大,因为他“变得很偏激,无法再待在那个国家”。他跨过国界,应西蒙弗雷泽大学(Simon Fraser University)之聘,担任心理学系助理教授。也许是上天的安排,亚历山大教授一门有关海洛因成瘾的课程,但他对海洛因一无所知。

于是他到温哥华一家治疗药物滥用的医院实习,在那里,他首度从非药理学的角度来看待成瘾行为。“有位病人让我印象特别深刻,他的工作是在圣诞节前后在某家购物中心扮演圣诞老人。他若不吸食海洛因,就无法工作。只要吸了海洛因,他马上精神抖擞,穿上圣诞老人的服装,套上黑色橡皮靴,一连微笑6个小时都不累。我那时候开始思考,也许有关药物滥用的理论都错了。人类使用药物,并非药物成分致使其不得不一再服用,而是服用药物可以让自己适应环境的苛刻考验。”

亚历山大的观点显然与当时的理论相左。现代研究者逐渐承认,成瘾行为受“多重因素”的影响,但亚历山大的主张依然与今日的主流观点相抵触。综观药物滥用的文献,论述模式大同小异。它们都承认药物成瘾是受环境影响,但随即矛头一转,将药物成瘾的原因又全盘归于人脑电波与化学作用的影响。

20世纪50年代,许多重要研究指出生理机制对药物成瘾的影响,这些实验不仅主导了当时学术界,而且至今仍有重要地位。1954年,加拿大麦吉尔大学(McGill University)两位年轻的心理学家奥尔兹与米尔纳率先发现,实验的小白鼠为了让脑部奖赏中枢(reward center)受到电击,获得快感,会刻意按压控制杆(如图7—1)。其他类似的实验还有,博扎思(M。 A。 Bozarth)与怀斯(R。 A。 Wise)让实验动物可以自行摄取导管中的兴奋剂,迅速获得快感,而同时这些动物陆续挨饿致死。

图7—1 奥米兹与米尔纳的实验

另有一类实验,设置一个带电区域让老鼠通行,行经此区时老鼠厚实的脚掌会受到严重电击,但若能闯过这个带电区域,就可得到含有鸦片的药丸。我在此先离题一会儿,谈谈老鼠脚掌的构造。老鼠脚掌虽有皮毛覆盖,脚趾指节分明,然而在其粉红色的脚掌肌肉中,布满了神经末梢的感应部位,对于各种外界刺激相当敏感。因此老鼠穿越带电区域时,不断尖叫,表现得很畏惧,一到终点,便瘫倒在地,从导管中吸取药丸。

这些研究发现足以证明某些物质的药性强烈,不是吗?这也证明成瘾反应具有生理上的必然性。随处可见吸毒成瘾的人,在市区暗巷游荡,在垃圾堆里翻找食物,这也足以佐证。亚历山大当然也读过这些文献,但他却不这样想。他以奥尔兹与米尔纳的研究为基础,发展其实验。奥尔兹与米尔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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