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蒙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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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蒙娜-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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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动不动地呆站了很长时间,他把头埋在双手里。他的灵 魂受着折磨。

    “她认为那件事丢脸,这件事倒不丢脸!”他恨恨地说。

    但现在费利佩只有一件心事。如果蕾蒙娜还活着,他要找到她,把这 些珠宝作为她的正当财产还给她。如果她死了,一定要把它交给圣巴巴拉修 道院。

    “我母亲肯定打算把它交给教会的,”他说,“但她为什么一直藏到现在 呢?正是这个害死了她。哦,丢脸!哦,耻辱!”从费利佩现在埋葬她的这 个坟墓里,她再也不会复活了。

    他把一切都像从前一样放进那个万无一失的密『穴』里,尔后坐下来给圣 巴巴拉修道院院长写了一封信,告诉他这些珠宝的情况,珠宝必然将属于修 道院。一清早他就把信交给胡安·卡尼托,说:“我要出趟门,胡安。要是 我出了事,回不来,让可靠的人把这信送到圣巴巴拉。”

    “你要去很长时间吗,费利佩先生?”老人可怜巴巴地问道。

    “我说不准,胡安,”费利佩答道。“也许要不了多久;也可能要很久。 我把一切都托付给你了。我知道,你会根据你的明断料理一切的。我要向大 伙说明,我把大权交给了你。”

    “谢谢,费利佩先生!谢谢!”胡安叫了起来,他有两年没这么高兴过了。 “说真的,你尽管相信我!从你小时候起直到现在,我关心的只是你们全家, 从来不想别的。”

    如果莫雷诺夫人知道,她的费利佩一清早催马跑出大门——就在昨天 他还曾哭泣着跟在她的遗体后面走出这大站,送她去下葬——的目的,那她 就是升入了天堂,也会觉得像在地狱里一样悲痛的。

    “她不觉得这事丢了莫雷诺家的脸面!”他说。“我的天哪!”

    

第1卷 第二十二章

    蕾蒙娜和亚历山德罗踏上了悲哀的旅程,第一天他俩几乎没说话。亚 历山德罗在马头旁步行,他把脑袋耷拉在胸前,眼睛凝视着地面。蕾蒙娜焦 虑惶恐地看着他。就连对孩子的格格笑声他也无动于衷。晚上他们安营休息, 蕾蒙娜说,“亲爱的亚历山德罗,你不能告诉我,我们到哪儿去吗?”

    尽管她百般温柔,但语气里自有伤感的阴影。亚历山德罗扑通一声跪 在她面前,叫道:“麦吉拉!我的麦吉拉!我好像要发疯了!我说不出该干 什么。我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我的脑子一团糟,就像春雨季节树叶在小河里 打转转一样。你可认为我会发疯吗?这一切足够让我发疯了!”

    蕾蒙娜自己也害怕得心口阵阵作痛,但她仍然尽力抚慰他。“亲爱的亚 历山德罗,”她说,“我们到洛杉矶去吧,别再跟印第安人一起生活了。你可 以在那里找到活儿干。

    偶尔你还可以在舞会拉琴;那里肯定有许多活儿可干。我也可以揽到 更多的缝纫活儿。

    我想那儿日子会好过些。”

    蕾蒙娜的这个念头看来使他惊恐。“和白人住在一起!”他叫道。“麦吉 拉想过没有,一个或两个印第安人单独跟白人住在一起会是什么结果呢?既 然他们会到我们的村子里来把我们成百个人一下子赶走,那对付一个人他们 又会怎么于呢?哦,麦吉拉真傻!”

    “但是在圣贝纳迪诺和别的地方,有许多你们的人在为白人干活,”她固 执地说。

    “我们为什么不能像他们一样干呢?”

    “是的,”他慢慢地说,“为白人干活;他们是在为白人干活!麦吉拉没 有看见过。

    任何白人都只付给印第安人一半的工钱;甚至在很久以前,神父们还 没全都走光,并努力帮助印第安人的时候,我父亲告诉我说,白人或墨西哥 人向来都只付给印第安人一半工钱。墨西哥人也是这么干的,麦吉拉。现在 他们有时候付给印第安人现金,当然只付一半,有时候只付变质的面粉或他 不要的东西;有时候付威士忌;如果他不收,并开口要钱,他们就哈哈大笑, 并说,那就对不起了,滚你的吧。去年,圣贝纳迪诺有个白人,要拿一瓶发 酸的酒抵充一个印第安人一天的工钱,那个印第安人不收,那白人拔出手枪 打在了他的脸颊上,并警告他以后别再这么无礼!哦,麦吉拉,不要让我到 城里去干活!

    要是让我碰上那样的事,麦吉拉,我会杀人的。”

    蕾蒙娜打了个寒战,不吭声了。亚历山德罗继续说;“要是麦吉拉不怕 的话,我倒知道一个地方,在高山上,白人从没去过那儿,也绝不会去。我 是追赶一头熊时发现那儿的。那头熊把我领了上去。那儿是它的窝;那时我 就说,这倒是个藏人的好地方。那儿有水,还有一条翠绿的山谷。我们可以 在那里安家;但是那儿实在也算不得什么家;那条山谷很小。麦吉拉会害怕 吗?”

    “是的,亚历山德罗,孤单单地住在山上,我是会害怕的。哦,别上那 儿去!先到别的地方试试吧,亚历山德罗。你就不认识别的印第安人的村子 吗?”

    “有一个村子叫沙伯巴,”他说,“在圣哈辛托山的山脚下;我曾想到过 那儿。我的一些乡亲们从坦墨库拉到那儿去了;但那是个可怜的小村子,麦 吉拉。麦吉拉不会喜欢住在那儿的。我也不信那儿比圣帕斯库拉安全。那条 山谷全归一个叫拉瓦罗先生的善良、好心的老人所有;他来到这个地区,在 那儿建起了沙伯巴村。那是最老的村庄之一;他对所有的印第安人都很好, 他说他们永远不会受到『骚』扰,永远。他死了;但他的三个儿子依然掌管这些 地产,我以为他们合恪守他们的父亲对印第安人许下的诺言。但是你瞧,麦 吉拉,明天他们就可能死去,或口墨西哥去,就像巴尔德斯先生一样,然后 美国人就会来占据它,就像占据坦墨库拉一样。山谷里已经住进了白人。我 们可以走那条路,麦吉拉。麦吉拉会看见的。要是麦吉拉想留下来,我们就 留下来。”

    在一天的前半晌,他们走进了圣哈辛托宽阔的山谷。他们是从西边进 去的。他们走进山谷时,尽管天空中阴云密布,雾霭『迷』蒙,但见山谷的东部 和东北部泛起一片奇怪的光芒,时而微红,时而金黄。好一幅蔚为壮观的景 象。圣哈辛托山崎岖的山巅和悬岩宛如玉石城堡的塔楼和便门,闪『射』出道道 光芒。那光芒似乎与天地共存。

    “看,圣哈辛托!”亚历山德罗叫道。

    蕾蒙娜欢呼起来。“那是一个好兆头!”她说。“我们走出了阴影,来到 了阳光下面;”她回头朝西面望去,那儿是一片黑暗。

    “我不喜欢!”亚历山德罗说。“阴影跟得太紧了!”

    果不其然!就在他说话的当儿,北方吹来一股劲风,吹散了乌云,吹 得它们在空中疾跑。转眼间雪片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圣母啊!”亚历山德罗惊叫道。他十分清楚,这将意味着什么。他拼命 催马,自己在马身边疾跑。但是无济于事。就连巴巴和贝尼托也觉得车于装 得太重,它们跑不动了。

    “不到一英里远的地方,有一个旧羊栏和一座草棚,但愿我们能赶到那 里!”亚历山德罗呻『吟』道。“麦吉拉,你和孩子会冻僵的。”

    “她靠在我胸前挺暖和的,”蕾蒙娜说,“但是,亚历山德罗,这风儿真 冷啊!像刀刺在我的背上!”

    亚历山德罗又悲哀地叫了一声。雪很快就大了起来;小路已被覆盖。 风小了下去。

    “谢天谢地,风儿不像刚才那样刺人了,”蕾蒙娜说,牙齿在格格地打架, 孩子被她越抱越紧。

    “我倒宁愿风刮大点,”亚历山德罗说;“这样可以把地上的雪吹走。再 这么下去,要不了多一会儿,我们就看不见路了,就像在黑夜里一样。”

    雪越积越厚,越下越密;空气都凝结了;正像亚历山德罗说的,这比 黑夜都可怕——这奇怪的、不透明的白『色』,厚厚的,令人窒息,冻住了人们 的呼吸。不一会儿,马车猛地摇晃了一下,显然是滑下了小路。马儿停下脚 步;不肯再往前走。

    “要是我们待在这儿,那就完了!”亚历山德罗叫道。“走啊,我的贝尼 托,走啊!”他拽着它的头,用尽全力把它推上小路,牵着它往前走。此情 此景,可怕极了。蕾蒙娜的心都沉了下来。她觉得她的胳膊麻木了;她还能 把孩子平安地抱在怀里抱多人呢?她叫着亚历山德罗。他没听见;风又刮了 起来;雪像鹅『毛』似的大片大片地往下落;他们就像在雪的旋涡里向前跋涉。

    “我们会死的,”蕾蒙娜心想。“也许死了也一样!”这是她最后记得的事 情,后来她就听到了一声叫喊,发现有人在摇晃、拍打着自己,又听见一个 陌生的声音说,“对不起,我们手脚太重了,太太,不过我们得把你抬到火 堆旁!”

    “火!”这儿还有火和温暖之类的东西?她机械地把孩子交到陌生人向她 伸来的双臂里,想从坐位上站起来;但她动弹不得。

    “乖乖地坐着!乖乖地坐着!”陌生的声音说。“我马上就把这孩子交给 我的妻子,回来再照顾你。我不许你站起来;”高大的身影消失了。那孩子 被从温煦的睡梦中吵醒,哭了起来。

    “谢天谢地!”亚历山德罗在马头旁说,那两匹马一个个跃起后蹄倒竖起 来。“这孩子还活着!麦吉拉!”他叫道。

    “哎,亚历山德罗,”她无力地答道,一阵狂风吹走了她的声音,好像远 处的回音。

    他们奇迹般地得救了。亚历山德罗当时没想到他们其实巳快到那个旧 羊栏了;但尽管如此,要不是有几位同样遭暴风雪袭击的旅人先到了那儿的 话,亚历山德罗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地方的。就在他感到体力不支,几乎像蕾 蒙娜一样绝望地暗自思忖:“这下于我们所有的麻烦都要结束了,”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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