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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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世-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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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他的脸突然在镜头前不断放大,镜头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晃动,不是很剧烈,更像是一种轻微的平移。之后他掏出手机,不耐烦地看了看,又重新坐回床边。
  
  秦曙光问:“那面墙上有什么?”
  
  我想了想:“壁橱。”
  
  “壁橱里有什么?”
  “记不太清了,书,CD,摆设。”
  “你认为这个摄像头是一直就在,还是当晚才有的?”
  
  我又想了想:“应该是当晚才有,你知道——我从来不带人回家,防的就是这个——”
  
  秦曙光笑了一声,没说什么。
  
  林寒川已经折回了卧室,带着半瓶蓝带马爹利和一瓶依云。
  
  杨浅重新坐回了床边,就连两只脚鞋尖的朝向都跟先前一模一样,如果不是看过这段回放,任谁都会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不曾动弹半分。
  
  接着林寒川又从床头柜上摸过两只杯子,一只倒酒,一只倒水。
  
  杨浅看了看,说了句:“我要矿泉水。”
  
  我问秦曙光:“你说杨浅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的?”
  
  秦曙光想了想:“难说。”
  
  如果他真的常混酒吧就应该知道,蓝带马爹利有个约定俗成的喝法,一口酒,一口水,林寒川倒出两杯来,当然不是让他选择。
  
  我又问:“这样看来,他知道酒里有问题?”
  
  “酒没问题。”视线还定在笔记本屏幕上,曙光摇了摇头 ,“温淮远后来想办法把那瓶酒拿出来,当着我的面喝了小半杯——而且尸检报告没问题,现场也没有人动过手脚。”
  
  “所以是自然死亡?”
  
  “我也希望有些什么猫腻在里面,但很可惜,没有——所以我说你从我这得不到太多有用的东西,就是出于这个原因。”他点头,“当然,超自然元素无法回避,这个换魂过程究竟是过失还是故意,不好定论。”
  
  接下来的场景就跟我开头交代的一样,机械画面并没有捕捉到一些明显超自然的光电声变化,唯一能够看出这是一场换魂的,只有进入新身体的那一刹那我所表现出的疑惑和不适应——第一时间翻出了身份证和学生证。
  
  播放器的进度条停止在我拨了120之后,应该是被人为剪辑过再刻录成光碟寄过来的。
  
  “所以你究竟想知道什么?”秦曙光终于舍得把叼着的那根烟点着了。
  
  我说不瞒你讲,我起初以为是自然死亡,再不济就是麻醉类的药物导致的心脏突发性疾病什么的,没什么兴致往深里查——但今早遇见温摩,本来这事跟他最搭不上干系,但老爷子竟然脱口而出——说我死得冤,这话让我很难受,想必是有些内幕在里头……我如今没什么能力,只好想到请你帮着查查。
  
  秦曙光扔了打火机,吐了口烟雾:“真是这样,你找温淮远岂不是更直接?”
  
  我苦笑一声,心里多少有些说不出的异样感觉。
  
  秦曙光注意到我的尴尬,语气放缓又说了句:“如果真心实意邀请我参加你的调查行动——或者是调查小组,你要怎么命名,103专案组?都没差——但是不是起码同我讲讲实话?”
  
  我想说实话就像那天边一道浮云,生亦何哀死亦何苦,施主你何必纠结于此,但秦曙光的神色很正经,不像是有心情跟我玩:“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寒川我实在不愿信你是那种人——”
  
  我说:“哪种人?吃喝嫖赌贪污腐化,我觉得这都是很珍贵的人生阅历,你是不是羡慕嫉妒恨了?不应该啊律师同志,你们这行当圈钱的本事比我大多了,还圈得义正言辞金光闪闪,就差没在头顶上套个环,强调一下你们这一颗颗纯洁高尚的灵魂。”
  
  秦曙光合上笔记本翻盖,扔了手里的烟头,似乎有起身的意思:“我觉得你还是欠削。”
  
  “草你啊——”我果断地抬手护脸,“别玩了,我说还不行么?”
  
  五年前,我是个副处长,从行政机关平调过来刚满两年,头上压着个正处长,升官发财似乎有点勉强,不过好在我那时候至少算半个正直的人,还没到胆大心细到那种令人发指的份上,也并没有太过强烈的上位欲|望。
  
  谁知造化弄人,好事总是接踵而至,那年年底我头上那位偷鸡不成蚀把米,玩火不当把自己折进去了,有意无意间倒给我铺了条通天道。
  
  我说,你看,这么轻松就上位难免会有种胜之不武的感觉,我总归要调查调查的吧。
  
  “你也够贱的,查出什么了?就中建集团那个案子?” 秦曙光笑了,竟然笑得毫无芥蒂的,我也终于相信这回我们之间再没什么阻碍了。
  
  我说那是个公权力内部腐化与社会阴暗势力分赃不均的典型,中建是个什么地方你我心里都有数,关键是拔掉他之后上位的如果是别人也就罢了,但偏偏是我,这里面是不是有某种暗示?
  
  秦曙光一怔,像是终于明白了过来:“他们不会是让你——”
  
  我欣慰地说:“找我做接班人,这总让我有种错觉,像背后站着一个强大财团的政府首脑候选人,表面上风光无限,实际上就是个木偶,每根线都扯在别人手里,日子真不好过。”
  
  他陷入了沉默,又一次无话可说。
  
  “你说我堕落也好,被染黑也罢,我都不会去辩解,但你如果要怀疑我的出发点——”我从口袋里掏出那块表,拽过他的手腕,细致地替他戴上,“我林寒川再不堪,也曾经一颗红心向过太阳……不过——横竖我也非善类,到了这个份上,没指望替自己洗白,我一直想着哪天要阴沟里翻了船,折进去了,倒也是件好事,正好把中建的底子翻一翻,黑吃黑谁都捞不到便宜。”
  
  “你——”
  
  “对,我就这么个想法,破罐子破摔——我原想着自己这身份,多少算演了出无间道,别人怎么看我实在是顾不上,只要我心里能原谅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差不多够本了,是不是这个理?”
  
  看着他堪称复杂的神情,我却突然有些释然。
  
  一直自诩有颗足够强大的内心,即使有什么过不去的,也只当做笑话讲给自己听听,不要太较真。
  
  “这五年来,我始终把自己当做——就像你之前说的——堂吉诃德,我知道自己在挑战什么,也知道逆流而上是一件蠢事,最后还不是被折了弯,自己都分不清究竟有几分是人性几分是兽性,连那个我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变的初衷都快忘记了。”
  
  “所以这辈子带了点没死透的愿望,总想着给自己找回几分人性——”我苦笑着打算结束这番自白,“希望将来出自传的时候,也可以起个名字,叫——我的奋斗之类的。”
  
  他深深地叹息,不知是为谁在惋惜。
  
  沉默片刻,他又开口道:“中建的事情不如先搁一搁,把重心往杨浅身上放一放,即便换魂是场意外,他那晚的出现也有问题,还有这张光碟,是他录下的,但又是谁寄来的?我们是不是应该保留一种可能性——他其实没有死。”
  
  那晚的诡异场景细细想来确实有些毛骨悚然,但因为在当时很多情绪冲击在一起,真实的感觉反而淡化了,于是所有的遭遇都成了可想见的理所当然。
  
  “我会调查一下杨浅这个人,有消息通知你。”
  
  秦律师最后如是总结,我不得不说正中下怀,看来交流没什么障碍,美得很,美得很。
  
  战罢,扔了那只已经化成水的冰袋,说了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回头再联系,我就走了。
  
  铁门拉到六十度的时候,秦曙光在后面说了句:“我知道这话现在说不太合适——表我收下了,但咱俩之间,已经不可能了。”
  
  我本以为自己会说点什么,但却没有,就这么带着二度失恋的快意,驾云西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前面集团的名字被我换了,省得撞了上头老大的名讳。
留言,积分,靠大家了!——你们懂得。




第二十二章

  学校已经没什么课了,基本都是着急上赶地哄你去实习,方便把就业率往上拔这么几个百分点,我瞧着时间还早,就去听了一节就业指导,上课的是个中年妇女,还兼职大学生心理辅导中心主任。
  
  我跟边上听了半宿,没明白她走的是个什么思路,只好饱含无奈又理所当然的翘了,从后门溜的时候,群众纷纷向我投以异样的目光,使得失去聚光灯照耀的妇女差点没当场更年期发作。
  
  草你们大爷的,都没逃过课啊。
  
  翘了之后又无处可去,只好在两栋教学楼之间晃着。
  
  就这么晃着,真他妈累,但是不晃,人生似乎更加萧条,理不出头绪。
  
  事到如今才想到去查查杨浅本身,未免显得过于后知后觉,但人往往在这种问题上会表现出难以理解的滞后性。
  
  但要我如何开口?难道得满世界地找人问,你认不认识老子?老子以前都干过些个啥?我占着这个实体,却没法深究半分,想想都蛋疼。
  
  此刻脑子里闪过的,必须是那位壮士——身后一抹遮遮掩掩的藏青色,拙劣的跟踪更像是刻意的暴露,我不知道他何以坚持一年四季都穿这种色调的衣服,但这似乎也不是个重点。
  
  我回身问他:“今天没课?也没去所里?还是找我有事?”
  
  他略微迟疑了一下,又顿了顿才摇头道:“碰巧路过。”这是有话不想说的典型,他一直是个拙劣的演技派,我没拆穿过罢了。
  
  深秋的寒风里,壮士高大挺拔的身躯竟显出几分萧瑟,我望着他,沉重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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