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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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世-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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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的寒风里,壮士高大挺拔的身躯竟显出几分萧瑟,我望着他,沉重地点了点头,然后竖了衣领,拦了辆的士回家了。我不必过多追问他心里藏了些什么,尽管目前还没有头绪,但迟早不再是秘密。
  
  拿钥匙捅锁眼的时候我听见里面有动静,推开门一看,果然是温淮远。
  
  他正坐在客厅的沙发里,背脊挺得很直,自从上次在他家把话说开了之后,他脸上的表情就一直是那种没有温度的拒人千里,我不知道这种操蛋的距离感是不是他刻意营造来涮我的——如果他真不是有意想对付我。
  
  所以他来了,他是来做什么的,总不会是来替我做午饭的。而且今天不是周末,公子爷还是翘班来的。
  
  我咳了一声,换鞋。
  
  弯腰再起身时撞上他的目光,似乎在我脸上顿了顿。
  
  “你的脸——”
  
  本来我都忘了,听了他的话再一摸,忍不住又抽了口凉气。右眼眶估计是紫的,嘴角有裂口,动静一打就扯着伤口隐隐作痛,难怪在学校回头率屡创新高。
  
  我平静的说了句:“摔的。”
  
  “摔的?”他又不确定地扫了一遍,甚至很不上路子地拿手指捏了我下巴,“摔成这样,想必费了不少心思。”
  
  我握住他的手腕,使之回到应回的位置,并且用了些力道,调和进一些警告的成份:“后空翻三周半接转体七百二十度,想学?”
  
  他淡淡笑了一下,点到为止,没没说什么,随着我进了卧室。
  
  “今天不用上班?”我脱了外套挂在椅背上,“年纪轻轻学人翘班,你敢不敢不学点好的?”
  
  他没正面回答,而是说了句不相干的:“请你吃饭。”
  
  我说:“家里现成的。”
  
  这话我是拿来诓他的,家里什么都没有,但我不想跟他吃饭,这里面原因很复杂,拎不清爽。
  
  他不经意地从我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书,说了句:“我听我爸说早上遇见个学生,聊得挺投缘,还一起喝了碗馄饨。”
  
  我推开电脑翻盖:“对,喝了。” 
  
  他又说:“然后打车往东去了——找了你老相好?”
  
  我按了开机键:“对,找了。”
  
  他若有所思地合上书,说了句:“原来你是这种口味。”
  
  我一口气噎住,摸了摸嘴角,眦了一声,硬着头皮承认:“对,我一直重口味。”
  
  想想又补充了一句:“但是仅限他这么干,你要想试一试的话,我保证你们家白发人送黑发人。”
  
  温淮远踱了两步,在床边坐下:“他都跟你说了?”
  
  我说:“对,说了,你们玩儿我玩儿得挺开心,下一步什么打算?”
  
  他点点头:“请你吃饭。”
  
  我说吃饭可以,你先告诉我你爸说我的死得冤,这是为什么?
  
  他怔住了:“为什么?”
  
  我有点好笑:“你这是回音?”
  
  “他真这么说了?”
  
  我转身看他:“温淮远,不如我们就这么耗着,看看谁先忍不住把实话捅了,反正这辈子你活得更久一点,在寿命上我占优势,不在乎跟你耗。”
  
  他眼神里添了几分疑惑,对了,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疑惑。
  
  “实话?”
  
  “对,实话。”我已经开始有点不耐烦,“你到底图什么?报复?三年前我做了不该做的事——维持正义?反腐倡廉?你总要给我个合适的理由,否则我很难理解为什么你会阴魂不散地跟在我周围。”
  
  “从头到尾你给过我说实话的机会么?”他翻出包烟,抽了根递过来,“寒川,你总是很有道理。”
  
  我接过来,看了一眼,苏烟。
  
  本地人很少抽苏烟,大多数会选择中华和利群,我这个随性,什么都能凑合,只是在口感上更倾向于苏烟的清香绵顺,不过因为抽的少,这个喜好也很少有人能摸到。温淮远为什么要在我面前拿苏烟?可能是巧合,也可能是他也喜欢这种口感——烟中德芙,丝滑柔顺,绵延千里。
  
  我接过含着,不说话。
  
  他叹了口气说:“你仔细想想,这些事情全都是你一个人的猜测,我有主动说过半句?你的话字正腔圆言之凿凿,我有半分反驳的余地?——你有时候就是太主观,太相信自己的判断力。”
  
  一根烟夹在他的食指和中指间,纯白的烟身衬得他的皮肤更加清透白皙,他习惯性地叹了口气:“你为什么总是觉得自己是绝对正确不需要修正的?”
  
  我说爷您谬赞了,我还没到羽化升仙的地步,这六十年来也就有那么一个人觉得自己是绝对正确不需要修正的——尽管他给社会带来的不可磨灭的灾难——但此等境界还是我辈仰望而遥不可及的。
  
  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而我看着他的脸不禁有点发憷,从早上的秦曙光,到现在的温淮远,他们都试图向我灌输一种团结力量大的传统思想,我觉得作为一个新时代的九零后,我不能这么主流,于是我说:“淮远,有些事情你帮不上忙,甚至——我都不知道你是想帮我,还是毁我。”
  
  他站起身,逼在我眼前:“你跟秦曙光都说了。”
  
  我说对,都说了。
  
  突然间他伸手扣着我的后颈,将我往他面前拽了几分:“为什么?”
  
  “你最好停下手上这个危险的动作。”我尽量平静地说出来,“年轻人好奇心太盛不是好事,说不定会导致内分泌失调。”
  
  他松了手,抱臂站在我面前:“我休了年假。”
  
  我依旧叼着那根烟,过滤嘴快被咬扁了:“休年假找你分管领导批,找我有球用。”
  
  他掏出火机给我点上:“我陪你去趟南京。”
  
  我吞了口烟雾又吹出来:“我什么时候说要去南京了?”
  
  他点烟的动作很特别,即使在没有自然风的情况下也依旧是一只手擦转轮,一只手围火:“三年前我从南京一个姓杨的古董贩子手里买了只琉璃盏。”
  
  琉璃盏?
  
  哦,琉璃盏。
  
  册那,琉璃盏!
  
  他淡然地说:“那个人,是杨浅的爸爸。”
  




第二十三章

  我说那只琉璃盏就是我家壁橱里的那个?
  
  他点点头,如假包换。
  
  我说难道那是个上古神器,你坑爹呢?我是个很彻底的无神论者,之前也说过,不信邪,因为种种亲身经历告诉我,正不压邪。
  
  温淮远不说话,掐了我正叼着的半根烟:“你去楼下代购点买车票,我做饭,不耽误时间。”
  
  我想了想说,要不你去买票我做饭好了。
  
  他正在我面前,冷笑了一声:“你做饭?你拿什么做饭?”
  
  我说这个不要紧,天上飞的地上走的到处都是食材不是么?
  
  他突然来了兴致:“你打算做什么?”我瞧着他眼里拔地而起的兴致,深叹这一个公务员无心工作,倒对做饭感兴趣,究竟是中国司法界的幸还是不幸呢。
  
  不过幸与不幸间,我都不会跟他好好说话的,因为我突然觉得,口头上的优势也能扩大战争胜利的态势。
  
  我说我的菜式很独特的,三代单传,传女不传男,我这是从我妈那儿偷学来的。
  
  温淮远看了我一眼,拾起一边的外套,出门了。
  
  我上网查了查天气,本打算订个酒店,但电话扔过去前台小姐说没有标间了,我想了想横竖就淮远一个人住,自己肯定是要在家里住两天的,
  
  只不过不晓得他爸好不好处,于是就定了间大床房。
  
  温淮远回来的时候我叫的外卖也到了,我给他开门,看着他换鞋,真他妈狗血的感觉,公子脸上的平淡不惊,换鞋时的寻常自然,就好像咱俩已经同居了很多年。
  
  我说温处长,这么点小事还亲自跑一趟,是不是有点不值当?
  
  他点点头:“是不太值当,但保险。”
  
  两个人跟一张饭桌边坐了,我是实在没什么胃口,喝了两口汤,往沙发上一躺,开开电视看新闻。
  
  天朝台的新闻就像一副老太婆的假牙,尽管嚼得活色生香,但全是假的。
  
  温淮远坐在桌边,吃出一片静默,就好像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在这个三次元过。
  
  近十年来除了叶丹青这个未婚妻以外,实际我也想过身边能有个人,住在一起过过日子,有人做饭有人收拾,还能长期解决生理需要,不用出去找,倒也合算,但就像我之前提过的一样,一枚硬币,正面是个1,反面是朵菊花,这说明事情的好坏总是对半开的,我的小情人可能不一定能满足我的生理需要,他可能只是对我有非生理上的需要——实际我从秦曙光以后就再也没信过谁能长治久安地同我生活在一道,无处不在的怀疑与不信任,充斥在生活的每个罅隙之间,我曾经为此咨询过心理医生,他们称之为病态怀旧心理,但我觉得这完全是扯淡。
  
  我怀念谁呢?秦曙光吗?
  
  已经淡成背景音的温淮远突然开口:“你真的跟你老相好说开了?”
  
  我说,嗯。
  
  他说,那你们是打算重新开始了?
  
  我没说什么,老子花了七万八换了句咱俩不可能了,换你你说得出口?
  
  见我不搭腔,公子以为我默认了,便说了句:“恭喜你啊。”语气很平淡,没什么情绪。
  
  我只好答了句同喜同喜。
  
  天气是个好天气,太阳照射的角度明显有了折痕,深秋快完结了,我心头涌了些伤感,为什么,可能是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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