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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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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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的冷漠,幽宁的无助,云姨的苍白,在韩东进入我身体的时候,我的电影开始放映。我飘离了自己,灵魂在注视着自己的戏,我不带任何感情地看着自己和韩东的纠缠。 
  口哨声,呻吟声,浪笑声,女人的推就,男人的粗鲁。肮脏的,邪恶的,龌龊的,没有灵魂的对白。  
  我们疯狂地纠缠,疯狂地撕裂,疯狂地吻着对方,感应着对方,直到激情地宣泄。我依偎在韩东怀里,流泪,没有原因。 
  是的,我对男孩和男人分得很清楚,我知道韩东会是个好男人,包括他能让一个女人快乐。 
  韩东说,湛蓝,我想我是爱你的。 
  我没有怀疑,正如我没有怀疑韩东对于我的冲击力不亚于安,我对他的确是有欲望的,仅仅欲望,我哭泣,我失去爱的能力。只能在他们带来的性的感觉中去品味那个真实的,幻想的,暧昧的渴望的安。 
  之于颜,之于韩。 
  肖问我,背叛是什么? 
  窗台上的矿泉水瓶子被窗缝里透进的风吹得叮叮当当作响,我说,肖,看它像不像风中的我。 
  她不明白我的意思,我没有解释。 
  电话响了,是韩的,肖抱着电话在哭泣,我也在哭泣,同样的流泪,不同的心境。 
  从一开始不过是一场游戏,有爱的,无爱的,又有什么分别,她爱他,他爱我,我爱的人又是谁? 
  肖不知道,她问我,那个女孩是谁。我问她,重要吗?知道了又能如何。回忆重要还是身边的人重要,辗转无眠,反复思索着韩的话,我不能自已,一直以来,我在努力地寻找着,重要对于我早已没有概念,我要的是需要。 
  肖安静地睡去了,我悄悄打电话,给韩。 
  “多年以后,奥雷连诺上校站在行刑队面前,准会想起父亲带他去参观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无聊地翻着《百年孤独》,我在思索,沉迷着,这样的开始总会让我想起,一句话:许多年以后,湛蓝站在安的面前,仍会想起13岁在他怀里吹灭蜡烛的时刻。 
  延续,延续是一种悲剧,也是一种必然。 
  我喜欢这个精巧神奇的开场白,在这不动声色的叙述中隐藏着一种深沉的悲凉和无可奈何的宿命感,却又凭借着巧妙的时空交错形成了巨大的悬疑。仿如我的爱情从第一眼间就很明了预兆着我的寂寞,然后我飞速地在寂寞中糜烂着,疯狂与我的孤独在茫然的岁月里就那样平行着,互不抵触,互不干扰。 
  我再一次在纸上重重地写下,我是一个严重的有精神分裂症患者,我是湛蓝,深幻的,清澈的,蓝。 
  马尔克斯那冷静沉着的笔调描绘出一个魔幻般的拉丁美洲,刻画了那么多形形色色的孤独者们,让我在悒郁中又带着一点点讶异,同他们热烈地交谈,慢慢感到幸运和渴望,慢慢感受悲怆和荒凉,在酷烈的悲剧力的撞击下,灵魂战栗不止。 
  反复思索着我的故事,我的孤独,肖在上铺安静地呼吸着,爱情给她带来的苦恼远远没有周公带给她的吸引大,她还是个单纯的孩子,尽管她已经18岁。 
  应该是快到中秋了,窗外,皎洁的月,站在窗前,俯下身子,从不太高的6楼看下去,地面上的东西仍是显得小了很多,莫名的有些冲动,我企图使自己陷入进去混沌状态,要是从这里跳下去,我会是什么样子,残废,粉身碎骨是不可能的,最好是刚好让我变成植物人,或者失忆。 
  失忆,有人说其实是一种潜意识的强迫症,我想也是。 
  钟爱玻璃,不是因为玻璃的透明,而是因为它的易碎。我幻想着,楼下那个人影是安,于是他真的变成了安,摇摇欲坠,在风中月下颤抖着,柳阴,柳笛,血红色睡衣,我眼前的东西开始混乱,不停地旋转,安在楼下招手,湛蓝,我要走了,真的要走了。 
  不要,我大叫,瞬即爬上窗台准备跳下去。 
  湛蓝,你在干吗,一声尖厉的声音划破我的耳膜,然后身体被拉回床铺,我看到肖眼里的惶恐,她的手冰凉,贴在我额头,傻瓜,又出现幻觉了,知道你这几天烧得糊涂。 
  肖惊恐的瞳仁里有个小小的女子,呆滞的,迷茫的,绝望的,无助的,那是我吗?我怀疑,湛蓝,她应该是一个叛逆的,倔强的,坚强的,只是此刻我分明看到她脆弱的身体轻飘飘地游弋在空气里,任所有坚硬的因子不客气的刈割着,血瞬间弥漫了视线所及的范围,我再一次游荡在时空隧道里。 
  我想我是太孤独了,尽管遇到了那么多人,仍然是孤独。 
  夜里,我从梦中惊醒。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和身体,想起刚才梦中的情景: 
  花瓣轻轻从细腻而平滑的手臂上抚过,渐渐抖落,浮在水面上。又慢慢聚拢,飘飘悠悠,花香也溢满了整个浴室。 
  良久,乳白色的浴缸里冒出一朵血红血红的玫瑰花,花茎老长老长,一直触到天花板,又垂下来,血从花蕊中涌出,流过那莲藕一样的玉臂,浸向身体的每个部位,开始腐烂,化为血水融进浴缸……            
  夜,还是那样沉寂,我却再也睡不着了,她起身走向阳台,看天上的星星,不是因为睡不着,而是为了找回属于自己的那颗星星。 
  我病了,病得很厉害,几乎辨不清身边的所有事物。身体的疼痛和心口的疼痛联合起来折磨着我,我有些思想混乱。 
  节气中的小雪天,按说还没到,可那天的确很冷。我病了,而且病得很厉害。不能动身,不能开口,甚至不能呼吸。似乎看到死神在向自己招手。我能做的也就是让大脑不停地运转,试图找出记忆里一些完整的情节。 
  一个人躺在宿舍里,听着窗外时而的欢呼声,肖和她们几个去看烟花了,我只是安静地躺着,想着,颜晓打来电话,说他要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来看我,没有问原因,我只是安静地沉默,然后挂掉电话。 
  幽宁说去了一家娱乐场所做推广,也是很久没来了,偶尔来时提起颜晓,她欲言又止,我也没有追问。 
  幽宁爱颜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但是我没有推算过他们的故事,因为我没时间考虑。一个女人不在乎一个男人的时候,反而会庆幸有另一个女子纠缠于他,这便是我。 
  突然,我很想韩,在这个校园里,假山湖泊,亭台楼阁,到处是浪漫的校园恋情。可是我要的是颓靡,是放纵,是激情,韩的出现无疑满足了我堕落的欲望延伸。 
  韩说,湛蓝,我爱你。当时我是哭了。 
  其实我并不在乎自己为某一个男人流几滴眼泪,甚至为他感动瞬间,那又如何,只能说明我的泪腺发达,我在乎的是我要如何让自己从那一秒钟爱上的安学会用一辈子遗忘的痛。 
  那一个冬天,我背叛了肖,和韩在校外租了间房子。 
  我清楚地记得我告诉肖,韩是个好男人,也清楚地记得肖问我,背叛是什么。 
  或许我是在背叛另一种感情,我要的就是用身体上的背叛来满足自己感情上的空虚而已,我告诉自己要失踪,逃离颜晓,逃离安,换了手机号,我不和任何人联系。 
  我说,韩东,我们只是游戏。 
  游戏的规则是,彼此不能动真情。            
  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你走到哪里,她也是你的母亲。 
  你习惯坐在月光下的台阶上,听齐豫的《橄榄树》,是的,你喜欢流浪,这是每个人都知道的。可是我总是想提醒你,提醒你记起,你流浪的身后,那声震耳的呼唤。 
  安说,湛蓝,我必须告诉你的是,你有一个亲生的母亲,就是…… 
  我安静地吻在他唇上,我知道他是无法想象到我会这样的疯狂,因为他不知道,在很多年以前,我已经知晓太多,只是那时我找不到安,找不到回家的路。 
  空气开始僵硬,安静,我看他,无言。 
  我面前摊开着一幅又一幅的人体油画,似曾相识又如此陌生。安叹息,竟是如此的造化。 
  我说,安,今天是我24岁的生日,告诉我,你要不要我。 
  他不看我,任酒精混合物一杯接一杯地流进口中,你还小。 
  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猛然站起身,奋力扯下身上的衣服。安,十年了,这只是你的借口。 
  他不敢看我,他知道我拥有的是成熟诱人的美丽,这也是我迷茫的,为什么安一直能泰然地对我。24岁的女子,已然长大。 
  我清楚,带激情的手指是有魔力的,渐渐游走在他的身体,直抵他渴望的深处,他的呼吸渐趋浊重。安又一次握紧她的手,手心淌成一条河,仿如十年前的大街上,他与我的牵手。 
  那些画开始在空中飘荡,终于惨败地落在角落抽泣。我听见他在迷乱中呓语,晓云。 
  赤裸相对,黑暗中,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我终于冷笑,我恨她。 
  谁,他猛然惊醒。 
  我没有回答,却用滚烫的吻烙在他沧桑而苍老的心上。 
  云姨,我惟一的亲人,我可怜的母亲,我卑微的母亲,我伟大的母亲,我不知道该如何诉说。 
  安,我真的恨她。点燃一支烟,我斜斜地靠在床头,安不说话,良久,他说,你都知道了。 
  那样的女人,你值得爱她吗?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很多,湛蓝,云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她毕竟是你的亲生母亲,你怎么可能那样说她。 
  母亲,我冷笑,正是因为她是我的母亲,正是因为她从来不告诉我她是我的母亲,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安,我已是破碎,破碎,你知道吗?我有些疯狂。 
  安疯狂地抱住我,湛蓝,不要这样,对不起,是我对不起。 
  我说,安,我要嫁给你。 
  他不说话,从头上拔了一根发给我,然后离去。 
  我的泪终于掉下,他用自己的方式提醒彼此,他比我大15岁。我看他的背影,开始蹉跎沉重,他真的老了吗?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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