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凉夜的花样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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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凉夜的花样年华-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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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一早就知道的,却从不曾有幸听过他的几句俏皮话,他若是天性木讷也就罢了,偏偏在别的女人跟前巧舌如簧,天花乱坠——真是遗憾啊!今生大概都没有机会了吧!
  杜凉夜不无怅惘地想。
  “怎么不说话?”慕容秋水伸手去握她的手,出乎意料的热,顿时惊呼一声:“这么烫?生病了吗?”说着又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她急忙偏头躲过,这个举动叫他一怔:“怎么?”
  杜凉夜盯牢他的眼睛,静默不语,他被看的有些不自在,问道:“出什么事了?”
  她忽然笑起来,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现在要和你一起离开洛阳,你同意吗?”
  慕容秋水看着她,沉默好一会儿,终于垂下眼睫,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影。杜凉夜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是仍然不死心——这好像是女人的通病,但在她身上表现得尤为明显。
  “假如曲澜死了,你会不会……”
  “凉夜,这不是游戏。”慕容秋水忍不住打断她,“不是谁想玩就玩,不想玩就能退出的。”他停顿一下,终于还是补充一句:“还有,请不要在我面前咒我的师傅,我看待他的生命,胜过我自己。”
  杜凉夜不语,眸中渐有滢光流转,似乎要哭了,但她竭力控制着。
  慕容秋水的心里又产生了一种强烈的逼仄感,呼吸艰难。于是,他不得不转过身去,不再看她一眼。
  然后,他听见杜凉夜清绝的声音:“慕容秋水,我会亲手杀了你!”
  他静默一下,遂后有一丝温柔的笑意爬上眼角:“求之不得!”
  杜凉夜伸臂自身后抱住他,将脸贴在他温暖宽厚的背上。慕容秋水握着她的手。谁也没有说话。她的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跌落在他的丝质长袍上,来不及洇开,便无声地滑落下去,摔得粉碎。
  慕容秋水的心也跟着碎了。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一分为二,那种疼痛的感觉锋利而清晰,从里到外,彻彻底底的撕裂了他。有那么一个短暂的瞬间,他想:算了吧,管它什么反清复明,统统见鬼去吧。
  他刚刚张开口,杜凉夜已经放开了他:“我得走了。”
  她说完就飞快的消失了,几乎像是逃命。
  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将一切都告诉给他。但他们之间的爱情,是他决意要放弃的,他都不要的东西,她也绝不会捡起来。这世上纵有一个人是知道她,懂得她的,可最终也不能够是她的。命运不允许她忠于爱情,那么她将忠于自己,做一个心狠手辣,言出必行的人。
  只是,为什么她的心,那么那么的疼?
  




第十章(下)

  慕容秋水的一口血全喷在了青灰色的墙壁上,四溅开来,像一朵绝望的蔷薇。
  他知道杜凉夜的眼泪意味着什么。
  三年前,她本有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连根拔起,但她没有。此后她销声匿迹,音讯全无,现在突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说明事情已经到了破釜沉舟鱼死网破的境地,没有一丝一毫的退路了。
  这世上有一些事情原是可以不需要讲究逻辑和收集证据的,仅是凭借着冥冥中的一种直觉,混沌感知里的某个意念,他不必求证什么人或事,他就是知道,杜凉夜就是那个人。然而奇怪的是,即便如此,他依旧执拗地相信她。
  赫连忘雪曾经评价他说,慕容锋芒内敛,外表看似沉静温和,内里实则情浓如火,可在某些方面却又天真的可笑。
  诚然,在杜凉夜这件事上,他笃定得近乎天真可笑,但是在他的心里,在某个最最柔软的地方,他就是相信她,固执的没有理由。
  假如相信自己所爱的人就是天真的话,那么,他大概是有一些天真的吧!
  慕容秋水微微苦笑,单手撑在墙壁上,额头因为疼痛而渗出细汗隐隐。他绝望地闭上眼,将头轻轻搁在手臂上,往事就像戏台上的折子戏,一折一折的纷至沓来,清晰恍如昨日。
  他记起那些年,杜凉夜是怎样背负双手昂着头,以一种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姿态走过洛阳街头,来到醉花阴的楼下,朝他的窗户弹射石子。他听到声响,便趴在窗户上,探头出去和她说话,一方面极力想做出正经严肃的样子,一方面又控制不住喜孜孜的表情,自觉或不自觉的。往往说了好半天的话,他忽然发觉彼此的身份错位,位置颠倒,从来只有少年书生到后花园去私会小姐,还没听说过哪家小姐主动勾搭书生的。
  将这个想法说给她听,原也是本着讲俏皮话的意思,谁知换得她一声冷笑,好几天不见踪影,直把他的肠子都悔青了,实在烦恼的不行,便学云在天那般无限感慨的来一句:女人心海底针,难测啊!
  杜凉夜有个乖僻,她若是生起气来,那是万万不能去解释的,解释只有更讨她的嫌,除非等她主动消气。那时候她自个儿想通了,倘若意识到自身有不对的地方,反倒要跟你道歉的。她也不知道害臊,别管之前话说的怎么样决绝,总有办法给你哄转过来,叫你恼她不是恨她也不是,唯有自认倒霉。这种厚脸皮的本领和无双真是半斤八两,不相上下。所以,无双每每袭用世说新语的标准,品评杜凉夜说她神情萧散,有林下风气。但切莫上当,这话听起来像是赞美杜凉夜呢,实则乃是无双的自夸,毕竟在脸皮的厚度上,他终究是略胜一筹。
  这些年来,每当慕容秋水想起杜凉夜,他发现自己记忆最深刻的,总是那些彼此闹别扭的琐事。后来他意识到,那是因为杜凉夜每每流露出一些小女人的温柔情态,总是在她闹完别扭,磨磨蹭蹭温言软语跟你赔不是的时候,真是可爱极了。
  后来的后来他又意识到,杜凉夜之所以经常闹别扭,是因为她有一颗骄傲的心。
  一个人若是太骄傲了,就会显得与生活、与坏境格格不入。而她的骄傲,是从来不予任何人以任何解释,有时甚至连别人的理解也不稀罕的。这样倔强执拗的性子,简直要惹人厌,若是换了别人,他也未必看得惯,可是搁在杜凉夜的身上,他就看得莫名心疼。可不是嘛,这样骄傲,将来吃亏受苦的终归是自己。
  只要一想起她那张清妍的脸,以及嘴角那份近乎傻气的倔强,他就觉得非常心疼。他那时是想永远宠着她,绝不让她受一丁点儿委屈的,可是最常使她受委屈的人,总是他自己。
  他觉得自己真是蠢笨极了,满肚子的俏皮话一句也说不出来,偶尔说两句吧,却总也不对她的路数,反倒是跟那些不相干的女子说得畅快,连他自己也费解。有一天,在无双的书房里看到一张纸,上面抄写着密密麻麻的佛偈,有一句叫大爱无言,他就很恬不知耻的对应到自己身上……
  那时候到底还年轻,只得二十岁。直到离开洛阳以后,他有了大把的时间去冷静思考,隔了相当一段时间和空间上的距离,回顾过去在洛阳的两年时光,及细碎的点滴。然后,他忽然意识到,杜凉夜的不同寻常。
  这一点,师傅曲澜无疑也想到了。但出乎意料的,他没有发作。渐渐的,他隐隐约约的明白了一点师傅的盘算——企图利用杜凉夜对他的感情,在未来的某天将她猎杀——在这方面,师傅一向都很深谋远虑。
  有时候,慕容秋水觉得他简直是为阴谋而生的。他敏锐的头脑和直觉,几乎不曾料错过什么事,就好比昨晚的那场突如其来的袭击吧,他好像算准了他们会来似的,早早安排好人手,好整以暇的坐等敌人。
  那两队人马大约有二十来个人,身手都不弱,气势也足够狠。可惜的是敌明我暗,更兼狂风暴雨肆虐,搞得自身就有些慌了。所以,他们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将来人悉数收拾了,再以剧毒腐尸成水,随着倾盆的暴雨流入臭水沟,于是一切照旧,唯有被风雨打落满地的残红断绿,或许会使隔日晨起的某个人发出听雨歌楼小巷杏花之感亦未可知。
  




本文将发今古武侠版,4…20出刊

  感谢关注本文的各位亲爱们,芒果小九放大镜等美人,让你们久等了。飙泪!!




第十一章(上)

  杜凉夜并没有去保护范大人巡城,而是直接回家睡觉了。
  一来,她身体不舒服,头昏脑热;二来,她已经知道了这位范大人的底细,且护卫已经够多了,派头十足,她实在不想再去扮演白痴。现在,她倒满心希望出点儿乱子,最好有人把这位范大人给当场刺杀了,倒要看看他是露面不露面?
  她忿忿地在心里冷笑一声,阖眼翻身睡过去。
  这一觉睡得分外沉,直到怜香上楼推门方才将她惊醒,睁眼一看,日影已经移至南纱窗下,约摸是午时了吧,心底不由得十分惊讶:这个时候,自己居然真睡得着?
  怜香拿了饭菜和一碗浓热姜汤进来,她接过姜汤仰头喝了,立刻便又扑倒在床上。怜香生怕她睡着了,连忙叫道:“小姐,小姐,该吃饭了。”
  她的整张脸埋在温软锦被里,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倒并不感觉到饿,只是身上热得厉害,两边太阳穴奇疼无比,伸手摸去只觉得那根筋突突直跳,整个脑袋像是要爆裂开来,越发用被子紧紧裹住,闷得自己近乎窒息,忽觉有人轻轻拉她的衣袖。
  “不想吃,拿下去吧。”
  她抬头轻舒一口气,遂即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幽凉凛冽,直沁心扉,心知是无双到了,但也懒得应付他,自顾自卧在锦被上,侧头软绵绵地问:“你跑来干什么?”
  无双调皮的眨眨眼:“知道你不舒服,就来看望啰——你怎么好像一点也不感动?”
  他说着已经爬上床来,伸手去拨她那头披散的乌发,触到她的耳后肌肤,不由得吃了一惊:“啊,烧得这么厉害?”伸手又去摸她的脸。
  杜凉夜躲开他的手,转身白他一眼,嗔道:“别胡闹!”
  无双一怔,睁圆乌眸盯住她一个劲的猛瞧:小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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