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凉夜的花样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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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凉夜的花样年华-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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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凉夜躲开他的手,转身白他一眼,嗔道:“别胡闹!”
  无双一怔,睁圆乌眸盯住她一个劲的猛瞧:小小脸颊因高烧而染上两团嫣红,额头的一圈发根里尽是细密汗珠,清亮双瞳中少了往日的冷冽,便显得一双丹凤眼格外的妩媚动人,像含了两滴晶莹春水。她的容色极浓烈分明,眉眼黑的浓重,肤色白的剔透,红唇绯丽,清俊艳绝。无双一向知道她漂亮,却不知道她竟漂亮至此,忍不住脱口赞道:“你果然还是温柔点更好看——”
  杜凉夜闻言轻哼一声,无双便识趣的闭上嘴。
  她微微阖起眼睛,有气无力地问:“你是想说我不够温柔,还是不够好看啊?”
  因为高烧的缘故,嗓音较往日略显沙哑低沉,声音也较往日格外的温软动听。无双见识过她的爽朗明秀,也领略过她撒泼骂人的狠劲,唯独不曾见过她这付娇弱柔美,不胜东风的模样,不禁看的心神俱醉了,呐呐道:“我是说你今天非常温柔,也非常好看。”
  杜凉夜的嘴边浮起一丝略带嘲讽的笑意,哼道:“我渴了,倒杯水来。”
  无双立刻照办,倒了一杯茶水递过来,看着她喝了,问道:“还要不要?”
  杜凉夜摇摇头。
  无双接过杯子放下,将适才怜香留下的午饭端了过来,央道:“来来,吃点饭嘛。”
  杜凉夜拥着一床艳丽锦被翻身朝里,道:“没胃口。”
  无双再次爬上床,凑到她背后软言好语地劝说起来,杜凉夜素知他的口才了得,堪比滔滔江水川流不息,连忙打断他:“我头疼,想再躺一会儿,你明天来玩,好嘛?”
  无双顿时像只泄了气的球,睁圆一双乌眸,充满哀怨地看着她。
  这是他的惯技!
  杜凉夜合上眼睛不予理会,隔了好一会儿,没听见他有什么动静,到底耐不住好奇的转过来一看,却见他静静侧卧在自己身边,一头长发流水般淌至胸前,两只漆黑灵动的澈亮眼珠定定看住自己,模样极之乖巧可人。
  她心里一软,想起昔日那个十四岁的飞扬少年,是怎样费尽心机变着花样地讨好她。可是转念又一想,在另一方面,他可是不遗余力锲而不舍地调查自己呢。呵呵,你道他果然纯白良善么?那他就不是天下无双阁的阁主了。
  他的手段比之自己,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一早就知道,这个少年惹不得,不但惹不得,而且惹不起。他那张俊秀无俦的脸是一个神秘的魔咒,是要迷惑世人,诱人上当的。
  无双似乎感应到她的心思,破颜绽开笑容,宛然如一个春天。
  杜凉夜的心就更软了。
  他生来就有这种颠倒众生的本领,你明知他的笑容可能有毒,依旧甘之如饴,妖孽一般,世上再找不出第二个来。真是个祸害人间的妖孽啊。
  “凉夜。”
  “嗯。”
  “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请你一定要相信……”
  “嗯?”
  “我比你更难过。”
  “好!”
  两人睡在枕上,相对看着,忽而一起笑起来。
  “头还疼吗?”
  “嗯。”
  “我帮你揉一揉。”
  他说着伸手按住她的太阳穴揉起来,力道不轻不重,疼痛果然稍稍舒缓。
  她似笑非笑道:“哦,看来是真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无双不满地啧啧嘴:“难道我平时待你不好嘛?”
  她待要说话,廊下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怜香推门而入,一眼看到床上的两人顿时惊呼起来,掩面狂奔下楼,倒把床上的二人搞得懵然,面面相觑一会儿,忍不住大笑出声。
  大约是午时过半的光景,秋阳漫洒西窗,透过那扇白描牡丹的素雅窗纸,渗透至地板便消失不见,热力也极为有限,杜凉夜掖了掖被子,道:“好了,我真的要睡一会儿,你先回去,明日再来……”
  “明日?”他似有若无地笑一下,“明日的事谁知道呢?没准我走不开,或许你有别的事呢……趁我今天有空就多陪陪你嘛。”说着八爪鱼一样黏上来。
  “好好!”她无奈道:“你乖乖躺着,不要吵我。”
  她说完依旧翻身朝里,沉沉睡过去。无双被她传染了困意,打了一个哈欠,有意无意地朝着窗外瞥了一眼,也翻身向里,闭目睡去。
  窗外,怜香终究没按住好奇之心,折返了回来。
  她琢磨着:这人是男的女的?男人断没有这样艳的,若说是女人吧,那衣服分明是男的。想到衣服,她忽然又想起早上树荫里的人影。于是,连忙将脸凑到窗纸上,向着室内仔细瞧了瞧,那人的衣服确实是早上看到的——华丽到叫人过目不忘。
  她又琢磨着:这人与小姐是什么关系?琢磨半天没琢磨出来,也就下楼去了,心心念念期盼着对方是个男人,如此自己的未来也有个着落。不过依照那人的相貌来看,很悬!她尚未见过如斯美丽的男人,几乎把小姐也给比下去。
  




第十一章(下)

  许是姜汤起了作用,杜凉夜一觉醒来,感觉全身爽利许多。身旁的无双已经不见踪影,唯有枕畔袖袍之间残留暗香几缕,纱窗外日影西斜,楼西角的一株银杏被日光投映在窗纸上,剪影如画。
  她怔怔出了一会儿神,方才起身沐浴。
  沐浴完毕,换了一件浅玫瑰色的男式长袍,自膝部而下绣着大朵大朵的莲花,花瓣浅白嫩红,色泽深浅自然,行动之间衣摆荡拂,大有步步生莲之效。怜香素来不喜她做男装打扮,却也不禁看的两眼发直。这时,忽又见她走到铜镜跟前坐定,一笔笔描画起那两道浓黑秀长的眉,顿时惊得合不拢嘴,暗道:今儿个是什么日子,小姐居然打扮起来了?莫不是烧糊涂了?
  但不知是什么缘故,她的手一直抖得厉害,怎么也描画不好。怜香只道她是生手,待要出言帮她,可自镜子细细打量一番她的五官,便忍不住发出由衷之言,道:“小姐的眉其实不用画,这样最最好看,哪怕再黑一分都不好。”
  杜凉夜闻言手中的笔一顿,凝视镜中的自己。确实。白肌青瞳,绯艳红唇,容色纯粹分明到极处,确是不用画的。她扔掉手中的笔,起身道:“你说的对。去,把我的剑拿来。”
  “嗯?”
  “我要出门。”
  “可是,您的头发……”
  “头发也不必绾了。”
  怜香转身自壁上取下她的宝剑,双手捧至跟前,她迅疾抄起宝剑,习惯性地做了花势,怜香不自觉地往后一躲。杜凉夜看着她一笑,忽然叹道:“跟着我这样的人,实在是误了你。”
  怜香闻言不禁吓了一跳,待要辩白几句,却见她已经步出房门,自朱红色的栏杆处潇洒的一个翻身跃下楼去,姿态轻盈妙曼,玫瑰色的袍带激荡开来,端的是风流倜傥。
  这是一个暮色深重的晚秋的黄昏。
  杜凉夜一边顺着小巷漫步,一边缓缓吟道:“天边金掌露成霜,云随雁字长,绿杯红袖称重阳,人情似故乡……”
  她的嘴角浮起淡淡的苦笑,慢慢摊开手掌,细碎的菊花瓣从指缝间纷纷落下,萦余一手清香。然后,她翻身进了一座粉墙碧瓦的小楼。
  小楼里很安静,是晚秋的傍晚那股特有的静。
  杜凉夜的体内升起一种熟悉的感觉。她带剑径直步入小楼,屋内的光线很暗,一抹斜阳自后窗口射进来,隐约可见光影里微微浮动的轻尘。空气里有淡淡的香气,特殊的香气,有安神静心的功效。
  杜凉夜熟悉这种香气。
  她顺着楼梯一阶阶的走上去,步伐轻盈而谨慎,越往上光线越亮,金黄色的余晖一点点亲吻她的顶发,眉眼,脖颈,腰身,直至她整个人站在阳光里。
  然后,她就像被人钉住了双脚般一动不动地站着。
  西廊下的软椅里躺着一个人,身着薄荷色的丝质长衫,降落的斜阳给他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使他看起来宛如天神般令人心生敬畏。
  他面朝夕阳,姿态相当的慵懒,而且随意,仿佛睡着了。但,杜凉夜知道他没有——他即使真的睡着了,也绝对比很多人清醒时要精明得多。
  周遭很静,夕阳很美,晚风舒缓轻柔。
  杜凉夜的额头却已微微见汗。
  这时,椅子里的人说话了。
  他的语调缓慢而低沉,嗓音微微有一些沙哑,仿佛初睡刚醒的样子。
  “他们说,今天范学士巡城登山的时候,一直都没有看见你的人影,我就在猜想,你已经知道了……”
  杜凉夜忽然跪倒下去,朗声说道:“您不该这样做!此行险恶异常,万一……”
  “能有什么万一?比这凶险的事,我见得多了!几个毛贼算什么?!”他极不耐烦地打断她,“我最近真是听够了这些唠叨,怎么连你也变得啰嗦起来了?好了——起来吧!”说到这里语气已然温和了一些。
  杜凉夜应声而起。
  “你来的正好,陪我过这个重阳节,我正嫌一个人太寂寞了……”他说着站起身来,身材有点儿出人意料的高,威武挺拔,那是经年戎马练就而出的强健体魄,只是……似乎比往日更清瘦了些?杜凉夜不由暗暗地想。
  他没有回头,而是凭栏而立,向着茫茫暮色笼罩之下的洛阳城静静眺望。
  杜凉夜看着他的背影,眼底涌起一股绝望的悲哀——这是一个稍纵即逝的,绝好的机会,此后也绝不会再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但是,她只能静静地站着,紧紧握住掌心的剑。
  她不敢!她害怕!
  可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害怕什么,明明触手可得的——她不由自主地盯住他的后颈。
  这时,他忽然道:“过来,到这儿来!”
  杜凉夜应声缓步上前,来至廊外,只见天边残阳如血,以会春楼为中心的西城区附近人头攒动,黑压压一大片,连同那些鳞次栉比的房屋尽悉被红光所笼,团团彤霞映照得洛河如染,波光潋滟。头顶上的天空却出奇的清朗,连一丝云彩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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