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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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痴-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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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是知道的。第一次,几乎就是从婚礼上,她自己跑来找我,请求我‘救救’她摆脱你。我向你复述的是她自己的话。后来她也从我这儿逃走了,你又找到她并带她去准备结婚,于是,据说她又从你那里逃到这里。这是夏的吗?我是列别杰夫这么告诉的,所以我也就来了。至于你们在这里又谈妥了这一情况,我只是昨天在火车上才第一次从你过去的一个好朋友那里获悉的,如果想知道,那是扎廖热夫说的,我到这里来是有打算的:我想最终说服她去国外恢复一下腔康;她身心交瘁,特别是头脑受到很大的刺激,照我看,需要非常精心的照料。我自己不想陪她去国外,我指的是没有我的情况下安排这一切。我对你说的是真心话,如果你们这件事又谈妥了完全属实的话,我就再也不会在她眼前露面,而且再也不会到你这里来。你自己也知道,我是不欺骗你的,因为我跟你总是赤诚相见的。我从来也不向你隐瞒自己对这件事的想法:跟着你她必将毁灭,你也会毁灭……也许,比她更惨。假如又再分手,我会感到很满意;但是我自己并不打算挑拨离间。你可以放心,不用怀疑我。再说,你自己也知道:什么时候我做过你的真正对手?甚至在她跑到我这里来的时候也没有过。你现在笑了,我知道,你在笑什么。是啊,我们在那里各住东西,后来又不在一个城市,这一切你必定知道的。哦可是以前就对你解释过,我对她的爱‘不是爱情而是怜悯’。我认为,我这样说是确切的。你那时说,你明白我的这句话,真的吗?真明白吗?瞧你多么敌视地望着我!我来是让你放心,因为你对我来说也是宝贵的,我很爱你,帕尔芬。而现在我就走,并且永远也不会再来。再见。”
  公爵站起来。
  “跟我一起坐一会,”帕尔芬轻轻地说,他没有从座位上起身,把头俯向右手掌,“我很久没有见到你了。”
  公爵坐了下来。两人又沉默了。
  “只要你不在我面前,我马上就会感到对你的怨恨,列夫·尼古拉耶维奇,这三个月里我没有看见你,每时每刻我都恨你,真的。巴不得抓住你,把你害死!就是这么回事。现在你和我一起坐了不到一刻钟,我所有的怨恨便都消失了,对我来说你又像原先那样惹人爱。陪我坐一会吧……”
  “我跟你在一起时,你是相信我的,当我不在时,你马上就不再相信我,还怀疑我。你就像你老子!”公爵友好地笑了一下,竭力掩饰着自己的感情,回答说。
  “我和你一起坐着的时候,我相信你的声音。我可是很明白,我和你不能相提并论,我和你……”
  “你何必要添上这一句呢?你又着恼了,”公爵说,他对罗戈任觉得奇怪。
  “这件事,兄弟,可不是问我们的意见,”罗戈任回答说,“无须我们就决定了。我们爱的方式也不一样,在所有各方面都有差异,”沉默一会以后,罗戈任轻轻地继续说,“你说,你爱她是出于怜悯。我对她却没有丝毫这样的怜悯,而且她恨我甚于一切。我现在每天夜里都梦见她,梦见她跟另一个男人嘲笑我的情景。兄弟,就是有这样的事。她答应与我结婚,可是根本就不会想着我,就像换双鞋似的。你相信吗,我已经有五天没有见到她了,因为我不敢到她那儿去,她会问:‘你来干吗?’她羞辱我还少嘛……”
  “羞辱你?你说什么呀?”
  “你仿佛不知道似的!她可是‘就从婚礼上’从我那里逃走,与你一起私奔的,你自己刚刚说的。”
  “可是你自己也不相信……”
  “在莫斯科时她与一个叫泽姆久日尼科夫的军官在一起,难道没有丢我脸?我肯定她丢了我的脸。在那以后她自己确定婚期的。”
  “不可能!”公爵喊了起来。
  “我确切知道的,”罗戈任有把握地肯定说,“怎么,她不是这种人还是怎么的?兄弟啊,她不是这种人这样的话无须再说了。这纯粹是无稽之谈,她跟你不会是这样的,而跟我恰恰就是这样的。就是这么回事。他看我就像最无用的废物一样。跟凯勒尔,就是那个打拳击的军官,我肯定她跟他有名堂,就为了笑话我……你还不知道,她在莫斯科耍了我多少回!而我又给她汇了多少钱,多少钱呀……”
  “那……那你现在又怎能结婚呢!……以后怎么办?”公爵惊骇地问。
  罗戈任苦恼和可怕地望了一眼公爵,什么话也没回答。
  “我现在已经是第五天没去她那儿了,”沉默了稍顷,他继续说,“我老怕被她赶出来。‘我,’她说,‘还是自己的主人,只要我想,就可以把你赶走,自己到国外去’(这是她对我说要到国外去……罗戈任仿佛用括弧作说明似的指出,并且有点特别地看了一眼公爵的眼睛);确实,有时候仅仅是吓唬吓唬人的,不知为什么老是要嘲笑我。有一次她真的皱眉蹙额,阴沉着脸,不说一句话,我就怕她这样,我甚至还想,不能空着手去见她,结果只惹得她笑,后来甚至恼恨起来,她把我送给她的那么一条高级的披巾送给了侍女卡季卡,虽然她以前过惯了奢华阔绰的生活,也许,还没有见到过这么好的/说到什么时候举行婚礼,连一个字也不能提。连到她那儿去都害怕,哪还算是未婚夫?我就这么呆着,忍不住了就偷偷地在她那条街上悄悄走过她的屋子或者躲在哪个角上望着那里。有时候在她住的屋子大门旁差不多一直到天亮,当时我仿佛觉得看到了什么。而她,大概,从窗口瞥见了我,就说‘如果你看见了我欺骗了你,你会拿我怎么办?’我忍无可忍,就说,‘你知道。’”
  “她知道什么?”
  “为什么我就知道!”罗戈任怨恨地笑了起来,“在莫斯科那时,虽然我等了很久,可是未能捉住任何人与她在一起。于是有一天我抓住她,说:‘你答应跟我举行婚礼,走进正派人家,可你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人吗?’我说,‘你算什么东西!’”
  “你对她说了?”
  “说了。”
  “后来呢?”
  “‘现在,’她说,‘把你当仆人也许我也不想要,而不是我当你的妻子。’我说,‘那我就不出去,反正一一样下场!’‘她说,我马上叫凯勒尔来,告诉他,让他把你扔到大门外。’我就扑向她,马上就把她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
  “不可能。”公爵喊了起来。
  “我说,有过这回事,”罗戈任目光炯炯,轻声肯定说,“整整一天半我不吃不喝不睡,不走出她的房间,跪在她面前,‘我说,只要你不宽恕我,我就是死也不出去,要是你吩咐把我拖出去,我就去投河,因为没有你我现在算什么?多那一整天她就像疯了似的,一会儿哭,一会想要用刀杀死我,一会儿骂我。她把扎廖热夫,凯勒尔和泽姆久日尼科夫等所有的熟人都叫来了,指着我向他们数落,羞辱我。‘诸位,今天我们大家结伴上剧院去,既然他不想出去,就让他在这里呆着,我可不会为了他而受束缚。而在这里,帕尔芬·谢苗内奇,我不在也会给您送茶的,今天您大概饿了。’她从剧院回来是一个人。她说,‘他们都是胆小鬼和卑鄙小人,怕你,还吓唬我,说什么你不会就这样走的,说不定会杀人。而我偏要走进卧室,偏不锁门,瞧我怕不怕你!也要让你知道和看到这点!你喝过茶了吗?’‘没有,’我说,‘也不要喝。’‘随你的便,不过这跟你很不相称。”她怎么说就怎么做,房间没有上锁。第二天早晨她走出来,笑着说,‘你疯·了还是怎么的?你这样是会饿死的!’我说,‘宽恕我吧!夕‘我不想宽恕,我也不嫁给你,这话已经说过了。难道你整夜就坐在这张扶手椅上,没有睡觉?’‘没有,’我说,‘没有睡。’‘真太聪明了!又不打算喝茶,吃饭。”‘我说了不,宽恕我吧!’‘这跟你可真不相称,’她说,‘这就像给母牛配马胺一样,你要知道这点就好了。你这不是想出来吓唬我吧?你饿着肚皮老这么坐下去,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你就这么吓人好了!’她很生气,但时间不长,又开始挖苦我。这时我对她感到好生奇怪,难道她根本就下怨恨?她本来是个记仇的人,而且会很长时间对别人的恨耿耿于怀!于是找头脑里有了一个想法:她把我看得卑贱到不值得对我大动肝火的地步。确实是这样。‘你知道吗,’她说,‘罗马的神父是怎么回事吗?’‘听说过,’我说。‘你,’她说,‘帕尔芬·谢苗内奇,一点也没有学过通史。’我说,”一点包没有学过。’她说,‘那么我给你一本书读:曾经有过这样一个神父,他很生一个皇帝的气,那皇帝在他那儿三天不吃不喝,光着脚跪着,在神父宽恕他以前,他就一直跪在自己的宫殿前;你倒想想,在这三天中他跪着,反复暗自思忖,发出了什么誓言?……等一下,她说,我来把这一段念给你听!,她跳起身,拿来了书。‘这是诗,’她说着就开始给我念起诗来,诗里讲这个皇帝在这三天里发警要对那个神父报复,她说,‘难道你不喜欢这故事,帕尔芬·谢苗内奇?”我说,‘你读的这一切都是对的。‘啊,你自己说是对的,也就是说,你大概也在发誓:等她嫁给我,到那时我会记起她的桩桩件件,到那时非对她嘲弄个够!’‘我不知道,’我说,‘也许是这样想。,‘怎么不知道?,‘我是不知道,我说,现在我想的全不是这个。’‘那你现在在想什么?,‘当你从座位上站起来,从我身边走过时,我就望着你,注视着你;你的裙子发生一阵悉悉索索声,我的心就沉了下去,当你走出房间后,我就回想着你的第一句话,回想着你讲话的声音,讲了什么;整个夜里我什么都不想,老是谛听着,你睡着时怎么呼吸,怎么动弹两次……’‘你呀,她笑了起来说,‘大概也想到了打我的事,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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