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闲,半生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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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闲,半生愁-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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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它,坐在去往南京的长途车上,我以为我出发去迎接幸福,但我到底得到了什么?那一条江南布衣的中裙,是最后一次和爸去逛街看中的,我喜滋滋试了又试,爸难得地没嫌贵,只说:“喜欢就买吧。”它们是我的白头宫女,无辜而幽怨地服侍过我的青春岁月,然而从来只有新人笑,纵使衣服会说话,我也不想听了。
  如果我还爱它们,大概就应该像很多女孩一样,把它们晾到网上去。在我时常逛的论坛,不断地看到:“看看我收藏的古董级名牌”或者“真人秀,一个死胖子的衣橱”。他们兴高采烈地贴:褶皱、花朵、转身、身侧半只吃剩的苹果。我们是惊喜的看客,忽地注意到人家的床单,与自家的一样,感觉如同邂逅。
  这样的帖这样的人多的是。他们在说衣食无忧,在说那一件一件小衣服是心头好;他们千辛万苦装修,带着极大的喜悦给我们看劳动成果:“穷人的65平方米(花了2万8哦)”;他们认认真真生活,给我们数说日常的喜悦:“一个伪小资、假白领的30天账单”;他们煮了一顿美味的方便面,都要发一个巨型的照片上来给我们瞻仰——照片太大了,我看着那满碗的肉、蘑菇、鸡蛋,觉得自己像趴在餐桌上的小蠊,离那只大碗只有半厘米远。
  逛这些,就像经过绫罗绸缎的墙,或者十里长街繁花处处。我知道,他们所晾晒的,都是快乐。快乐,这么罕见而珍惜,我们耗尽时间、精力和感情,才买到了,能就这样闲在柜子里吗?当然不。
  快乐,有时候也需要拿出来晒一晒。谁来展示伤痕呢?除非受虐狂——然而受虐狂遇到*狂,得到眼泪、痛苦以及相伴的狂喜,他向世间展示他布满伤痕的身体,也就是他一次一次的高潮。那仍然是快乐,虽然我们不能懂得这一种。
  这一个五月花季,满论坛都是“SWEET DAY(甜蜜日子)”“啼笑不得的花嫁照”。突然冷冷,杀出一匹黑马,苦主自称被始乱终弃,“我在一年里流产三次”。只能自怨自艾,却惊雷一般在某婚纱贴里看到男主角的影踪,“他的笑容,我不会看错,当年我觉得无比情深……他骗了我,也骗了她,我该怎么办,我该告诉她真相吗?”半天的工夫,点击过十万,人肉搜索引掣们纷纷开动,分析哪一桩新婚充满破绽,而跟帖里全是惊惶失措的呼喊:“楼主请上线,请看你的收信箱。我短信你了。”是好梦被惊梦的新娘吧。新天新地新家具,这分明是一个新人间,却杀出了阁楼上的疯女人。
  快乐,有时,它是薄薄的刀芒;有时,它是一本厚厚的荒谬韦氏大辞海,两者都不是我能用双手轻轻合抱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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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暴风雪,也是松枝
你也许,根本没听过萧飒。她十七岁,便以“文学天才少女”的姿态成名,作品三次入选台湾《年度小说选》,分别是1978年、1980年和1982年——那一年,你出生了吗?《我儿汉生》、《小镇医生的爱情》、《死了一个国中女生之后》……都是她三十岁左右就完成了。她现在五十多了,她还在写吗?她同时代的女作家客气地说:“她现在暂时沉寂……”一个“暂”字,可以很漫长。
  你很可能,知道杨惠珊,即使你没看过她演的《玉卿嫂》。我曾经与美国朋友坐在国贸里的星巴克聊天,他自称略谙中文,我信手一指对面的招牌,他认真地看了半天,念出一个“工”字,浅蓝色和眸子极其无辜:“那三个字太难了。”连起来是“琉璃工房”,正是杨惠珊的产业。从艳星到工艺美术家,华丽转身?啊不,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有几年,张毅、萧飒和杨惠珊分别以导演、编剧、女主角身份合作,合称台湾电影界的“铁三角”。这三角真是扑朔迷离,开始的时候,张毅是萧飒的丈夫,结束的时候,他归了杨惠珊。是戏假情真还是戏真情假?是弄假成真还是弄真成假?不重要,已经二十多年过去了。
  而萧飒,愤而写下《给前夫的一封信》,历数杨惠珊的种种罪状:“有些人是会为了自己的私欲和寂寞,心中不存一点道德的。虽然她清楚知道我是你的妻子,甚至她还抱过我们的孩子。但是这些,对她似乎都毫无意义。”
  又翻杨惠珊的底牌:“我只怪自己当时判断错误,以为她曾经因为介入别人家庭,庆得不欢,总会受到教育,不愿再重蹈覆辙。”这不是第一次,杨惠珊爱上已婚男人,用现在的网络语言,她是“惯三”。“我跟介入我们之间的那名女子最大的不同,是她经历无数男人;而我却只有你。……知道她是个怎么样的女人后,(我)反而可以更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清明洁净的。”——这跟直接骂人家是破鞋有什么两样?
  对丈夫张毅,她却给予了最大的原谅:“(她)明明知道对方顾念家庭,一直无意离异……你始终否认对那名女子有情有爱……”这绝望的欲拒还迎,这有保留的玉石同焚,是不是,还在盼望他回头?——事情到了这一步,他还回得了头吗?
  子曰:上士杀人使笔端。果然没错。此信发表在《中国时报》上,顿时群情大哗。全社会都同情萧飒。而投资人、制片人、片商、观所有艺术工作者的衣食父母,都不要看到那对潘金莲西门庆、陈世美与公主、奸夫*……张毅与杨惠珊的演艺生命,自此结束。
  有人责备萧飒,说她的《给前夫的一封信》,“像一场暴风雪打在苦难的女人心中……至于会不会压垮别人的松枝,已无关雪或文字之罪。”可是萧飒与张毅十多岁相识,共同度过的时日,超过了他们互不相识各自成长的岁月。他们一起长大,一起面对整个世界,一起追求理想;在失意的时候,彼此相依为命。萧飒说:“我更喜欢相濡以沫四个字。”难道,不是杨惠珊先成为她的暴风雪,毁掉了她的家?
  这一场婚变,三败俱伤。人人都是凶手,人人都是死者。
  那一年,正是台湾第23届金马奖颁奖,杨惠珊凭《我的爱》入讽刺的是,这部电影,仍是改编自萧飒小说,仍是萧飒编剧,而且说的就是这一段被第三者插足的外遇故事。典礼上,主持人张小燕在台上说:“我们希望杨惠珊熬过去……”,“杨惠珊站起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杨惠珊熬过去了,站起来了,有她与张毅的二十年婚姻为证,有她雕出的四百多个观音像为证。她甚至可以说:“身如琉璃,内外明彻。”真那么明彻吗?啊,往事不必再提。
  萧飒呢?她再没结过婚。甚至,她也很少写了,博客来上她的书,都是她早期著作的再版,最新的一本《单身薏蕙》,还是15年前的作品。年轻一代读者说到她是:“听说女萧飒后来因为失去靠山,就没有再出现过了。“(台湾还有一位男作家也叫萧飒)。靠山?是指她的婚姻吗?
  也许,她在沉淀;也许,她只是正常的枯竭了,作家也像其他职业一样,可以退休,谁也不必写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也有可能,她被婚变击溃,正如许多其他毁于爱情的女作家一样,“她涉入自己太深了。”
  萧飒曾写道:“小说就是人生,总是无可奈何。”但人生不是小说,不是关上书页就可以结束,不是留一串省略号作者就可以放弃,所以,一定要撑下去呀,一定要站起来。
  谁不曾辜负谁或者被辜负,谁不曾伤害谁或者被伤害,谁不是暴风雪,谁不是松枝?而有一句最滥俗的诗是这样说的: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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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闲言碎语不要讲,先表一段过时落伍的八卦。
  话说有男有女,厮混过十年,后来分开了,男的一去不回头,女的恋恋不舍,说的想的爱的恨的骂的全是他。二十年之后,终于重逢,当着几千几万人的面,女的问男的:
  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我这连卖关子都算不上,人人都知道我说的是肥肥与秋官。
  (故人已逝,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身为娱乐圈人物,无论生死,都是娱乐。“鞠躬尽瘁”大概也就是这个意思。)
  事实上,我觉得秋官也蛮倒霉了,离婚20年,还时不时要被拉出来当作负心汉的典型形象;继妻是明媒正娶的,儿女长大,还要被“正义人士”当作小三口诛笔伐。肥肥最后时刻,他有没有出现,也有一堆人惦记着。
  前金太太仙逝,金大侠当然没出现,也没人指着金大侠骂。偏偏谁都不肯原谅秋官。
  大概是,他负心汉的形象,实在深入人心吧。
  男女之间,谁负谁,谁欠谁,难讲得很。
  爱过一个人,就不能不爱了吗?承诺过,就不能撕毁合约了吗?喜欢过某牌子的冰淇淋,不喜欢了,也必须痛苦不堪地继续吃吗?老板炒掉员工,员工辞掉老板,难道都是负与欠吗?
  不好说。实在要说,只好用“既得利益者”及“利益受损者”来区分。
  秋官*快活去了,他是既得利益者。肥肥单身母亲,孤寂终老,她是利益受损者。
  可是……大部分感情事件,都是两败俱伤,甚至三败,四败,又如何说?
  还有一堆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比如成龙,有人问他小龙女的事,他答曰:“这么多年,我其实也不好过。”
  不幸得很,我也听过这么一嗓子。对方声泪俱下、声情并茂地说:“你以为我好受吗?”我当时正凄凄哀哀上演《魂断蓝桥》,闻言立刻大怒:“您还不好受?您吃香的喝辣的该干嘛干嘛,您还自觉是受害者?”这种人简直该身受一万一千鞭而死。——也许,我有报仇的机会。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
  总之,人情事理上,我完全站在秋官这一边。可是,想起肥肥这一问,我还是动容了。
  过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她还要问?
  难道她不知道,任何一段感情,到了要问“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的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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