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闲,半生愁》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一杯闲,半生愁- 第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总之,人情事理上,我完全站在秋官这一边。可是,想起肥肥这一问,我还是动容了。
  过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她还要问?
  难道她不知道,任何一段感情,到了要问“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的程度,其实,就是不爱,从来没爱过。
  有一个变态的段子是这样说的:
  某女问性学家:“我不知道高潮是什么样的,我想知道,我到底有没有得到过高潮。”
  性学家答曰:“你没得到过。因为一旦你得到过,你会知道。”
  爱,也是同理。
  你得到过爱,你必然知道;如果你怀疑,其实就是没得到过。
  她的问,不过是一种不甘心。
  她问,证明这段感情,的确对她很重要,他的答案,将决定她如何自我评价这段感情:是真爱过,还是仅仅是被利用。
  他在千人万人前答:“我真的好中意你。”
  中意,是爱吗?
  有朋友说:广东话里面没有“爱”。
  武汉话也没有,上海话也没有。好多好多语言里面都没有爱,但这没妨碍过我们用普通话或者英文说爱。
  总之,他就是不肯说吧。
  有一首美丽的诗是这样的:
  “我爱过您/也许,爱情还没有完全从我心灵中消隐/但愿它不再使您烦恼/我一点儿也不想使您伤心/我默默地无望地爱过您/为胆怯和嫉妒而暗暗悲伤/我爱您是如此的真挚缠绵/但愿别人爱您,和我一样。”
  这诗用在这里,太浑成了。
  一,“我爱”,清晰明白地陈*迹。
  二,“过”字,证明这一切不过是“过去完成式”——往事不必再提。
  三,“您”,可以理解成“你永在我心上”,也可以理解为敬则远之。
  四,“也许,爱情还没有完全从我心灵中消隐”,是也许哦,听者重点在后句,说者重点在前句。
  五,“但愿它不再使您烦恼”。别恨我了,饶了我吧。
  六,“我一点儿也不想使您伤心”,多么哀感顽艳,不过不失,充分表现了宽广的胸怀。如果再加一句“我不想再让她伤心”,国共两党,立刻全部原谅他了。
  七,默默,暗暗,胆怯,嫉妒。这几个词也用得好。虽然我连一句好话也没说过,虽然我一件好事也没做过,但那是因为我胆怯嫉妒,我是默默地爱你的。
  八,“但愿别人爱您和我一样”,祝福得很贴切,顺带表达了“送瘟神”的心情。
  ——不过秋官,多半没读过普希金。
  

人与兽
有一天,我忽然意识到,在中国很多人的心里,嫖娼是最高最完美最纯粹的一种*模式。惊出了一身冷汗。
  常去的时尚论坛里,常有人跳出来惊呼:“发现老公外遇。”如果那男人是婚外情,就有人说:“打倒万恶的小三,男人死有余辜”;但如果他是嫖娼或*,OK,太好了,“他只是身体出了轨,心灵没有出轨,他还是爱你的。”——婚外情不也是爱之一种吗?不能因为它不伦,就否认曾经认真地动过心,曾经认真以身相许。而嫖娼,不是一种动物行为吗?像发情的雄兽一样,哈乞哈乞,嗅闻着雌兽的气息。任何人,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只要能释放欲望。
  无他。只因为婚外情可能危及婚姻,而嫖娼,哦,安全无害,只花了一点儿钱的嫖娼,对婚姻无伤大雅。
  我必须说,我不懂。我只了解人的心,会如何在血里痛苦地跳痛,但我不懂那些不会痛的心。
  前辈学人里面,忘了是谁的妻子,对丈夫约法三章:一,不要找黄花闺女,负人终生不可,纳为侧室,家宅不宁亦非佳选;二,不得找有夫之妇,有损盛德。朋友妻,尤不可戏,会伤了朋友和气。(这话听起来,多么像我教育我的女儿,不要拿小妹妹的车,小妹妹会哭的。车是没有感觉没有生命的。“妻”大概也是。)三,不得把疾病带入家庭。——听来听去,她给良人指的唯一一条康庄大道就是,找一个卫生的*。自然,在这种时代,既非处女也非*而且安全无菌的女人多的是,她们是否也摆脱不了,被男人,以及被男人身后的合法女人视为免费*的身份?
  中国人,一向把正室、外室,良家子、娼妓,分成两种人。前者要相敬如宾,后者则是脚底泥。而一个人,可以若无其事踩一脚泥,再回家,而妻子还会是他的洗脚水,这大概就是文化。
  据说,美国有一个州,州长因为嫖娼惹上了很大的丑闻。而法国总统曾有多年的婚外情,还有一个私生女儿,全国人民都接受且默认。大概,他们的想法与我一样,前者的行为是兽,后者的行为是人。
  最近,有某超女说“不愿生为亚洲人”,被所有人痛斥。偶尔心灰意冷的时候,我的想法与她一样。
   电子书 分享网站

正面是壹,背面是菊花
你问我最天真的问题:什么样的男人应该找,什么样的不应该?我哑口无言,只能效法孟子,给你说几个小故事。
  女友甲只爱瘦高的男人,她说瘦,代表一种理智克制的人生态度。后来她遇到自己的心头好,她遂放下28年来的所有身段,为他织彩虹围巾、煲了汤叮叮咚咚送过去、温柔而热烈地爱。石头人也会被打动吧——然而瘦高的男人,的确理智而克制:“不,我想我们还是不够合适。”他不是不喜欢她,但没喜欢到,能够突破界限的程度。
  女友乙时常晾晒自己的幸福,她的丈夫是一个老实男,喜欢烹饪、养花、呵护太太,口头禅是“听你的”——当意见出现分歧,大路朝天又必须同行;还有“交给我”——当决策已定,得要一个人去亲力亲为。幸福坍塌如“9?11”,她无意中发现丈夫与外遇的聊天记录,才知道,同一盆铁线莲的孽生分给了她和自己,丈夫对外遇,也是一口一个“听你的”“交给我”——原来他对所有女人都这样,爱不过是一种习惯,一旦形成,就会地久天长。
  女友丙认为事业心是男人的第一位,她不介意与男友共苦,只要他“努力、肯上进”。两人在异地开了家小厂,男友风里来雨里去,她揽下所有家务和家用。她早孕见红,惊惶失措,接到电话的男友爱莫能助:“你叫120吧。”共苦这么久,同甘还看不到一丝绿消息。更糟糕的是,她发现男友有走捷径之心,只能喟叹。往上往上再往上,上进是雪地求生,都在摸滚跌爬。爱惜羽毛的人,才求姿势好看,而她要的,原不是一双不沾泥的手。
  传统智慧如何说:祸兮福所倚;西方哲人怎么讲:双刃剑。天生万人,形形色色,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些特质,如雪地上一点红,对濒死者,那是最后一个获救的机会;对潜伏的军队,马上会招来敌人,全军覆没。
  要享受冰淇淋的透心凉晶晶亮,就得承受高热量、高脂肪、肚子上一圈掩之不去的赘肉;要迫不及待吃一个热腾腾的火锅,当心烫着舌头。
  正面是壹,背面是*,这共同组成了一枚硬币,或者,一个男人。有人喜欢说:没有坏男人,只有不适合你的——即使那最适合你的,也可能会伤害你于无形。
  只能说:爱是恒久忍耐;只能说:要爱,就要爱他的一切。
   。 想看书来

做有用女人,别爱无用男人
有时会想,曼桢的噩运是注定的吧?她爱上了世钧这样无用的男人。
  慕瑾到顾家做客,曼桢热络地招呼他,发现灯泡不够亮,要换,亲昵地唤世钧:“你帮我抬一抬桌子。”是慕瑾抢着和世钧两人抬桌子,也是慕瑾忙道:“让我来。”还是曼桢爬上去了。
  在物业服务不太普遍的时代,说到结婚的好处,其中一项就是:有人给换灯泡和保险丝了。而三十年代的上海,两个大男人在侧,灯泡居然是一个小女子换的。这是她的能干,也是他们的无用。整部《半生缘》里面,这时候,能够屁颠屁颠、一跃而上“我来我来”、拼死拼活爬上桌子换灯泡的,大概也就是祝鸿才吗?他是一个最卑微可耻的人物,可是——至少他有这点儿用处吧。
  世钧从来都没用。他们刚认识,曼桢曾经托他找个兼职,世钧向她注视了一会,微笑道:“那样你太累了吧。”到这里为止,“他替她留心了好些时,并没有什么结果。”两个兼职,都是曼桢自己找到的。
  到最后,经过这么多年这么多事,他知道她的全部痛楚,大概也只会这样向她注视一会儿,而无能为力吧。他有老婆孩子了,他这一生不曾与命运抗争过,这一次也不会,他是她的爱人,但也的确是一个营营役役的小人物。他成为一部爱情小说的男主人公,实在不因他有何过人之处,只是她青眼相加。她的爱让他的人生不至空乏至芜,而他,接受了这爱,却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成全她。曼桢说:“我们回不去了。”是太了解他于是饶过他了吧?未必真的回不去,如果她遇到的,是另一个男人。
  曼桢这样的女子,如此柔弱而强壮,像在风中被吹得低低弯腰却永不断折的芦苇。关于命运,她承接一切,在家庭中,她是好姐妹,在工作中,她是能干的职员,浩劫里她不寻死,只是苦觅一切坚壁上的缝隙,生出根叶。她卑微如尘,强大如宇宙,她就是最寻常也最能干的中国女人。我的母亲,我的姐姐,我的女同事,我的女友们……都是这样。
  而世钧呢?套一句赵辛楣说方鸿渐的话:“你不讨厌,可是全无用处。”百无一用是书生,世钧甚至连书生都不是,进不能打天下,退想不起换灯泡——他不是不会换,他是全无意识。
  曼桢不知道他的弱吗?也许更因爱生怜,像在家常穿的一件宽身袍子,洗过又染,手肘上破了补过,针脚歪歪斜斜,那一记格外青翠的补丁让人亲近,更记得:这是我的,穷三年破三年都是好的。
  破衣烂衫,出不得大场面,仿佛这些无用男人。他愈弱,爱上他的女人只能遇弱则强:他没钱,我帮忙赚;他不擅家务,我学做饭;他在社交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