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系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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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系念-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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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他们偏偏却偏移了轨道,成了如今的模样。
  或许最好的做法便是将那份心思早早的扼杀罢。
  

☆、风住尘香花已尽(11)

  佩清出嫁这天出了太阳,往日的阴霾一扫而光。
  领着子衿的丫鬟推开了闺房的门:“小姐,江小姐来了。”
  被丫鬟簇拥着的佩清木然地回头,子衿今日穿了件粉色的大毛领呢子大衣,颈边洁白而又顺滑的狐狸毛将她的脸衬得微红。
  室内的温度令子衿稍微觉得有些舒服,梳妆台前的佩清此时穿着纯白的曳地婚纱,肩上披着缀着星星点点珍珠的毛草披肩,锁骨上戴着一条煜煜闪光的钻石项链。她快速地走到她身旁,替她将披肩向拉上去了些,她自她进门便就那么一直盯着她看,任凭化妆师傅在她的头上挽着时下最时髦的发式。
  子衿随手拿了个紫檀木墩坐到她身旁,两人相顾无言。
  她来的尚早,此时府里的客人皆未到,因此佩清的闺房中只有些忙碌的下人和外头请来的化妆师傅。她的闺房连同外面一样,被装饰的焕然一新,窗上、立柜上、五斗橱上,几乎所有的家具上都贴上了“囍”字,架子床上甚至装饰上了乳胶气球。床边也是堆满了陪嫁的嫁妆,有木箱子盛着的,有皮箱子装着的,亦有红绸裹着的,上面皆贴上了大大的双喜;刚才在门外院子里便看到较大件的东西几乎放满了整个院落。
  如此看来,佩清的父母其实还是很爱她的吧。
  她的双眼没有任何焦距,就那样一直偏着头,像是在看她,又像是在透过她看另一外一个人——那个人自几天前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想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许最好的安慰便是长久的陪伴吧。
  “若是时光可以停留,我宁愿一直停在这一秒。”她突如其来的声音令她微微一惊……惊的是话语间的嘶哑与绝望……那样的绝望令她的心骤然揪成一团。她紧紧地拥着她,她能做的只有给她这样无声的安慰。
  她的嘴唇微微地嗑动,忍了许久的泪水刹那间决堤而出,“子衿……”
  “我在。”此时她能给她的只有这样的拥抱与慰藉,紧紧只有这些。她抚着她的背,轻声说:“我知道你是有苦衷的,对不对?”
  她的睫毛颤抖着,眼泪漱漱地落在子衿颈边的狐狸毛上。
  此时喜娘领了两位伴娘进屋,见她们这样拥着,以为是新娘子临嫁前的伤感。伴娘皆是佩清宗族里的妹妹,平时与佩清来往的不是很勤,此次伴娘的工作也是族中长辈任下来的;再加上年少不经事,这种情况都不晓得该怎么安慰才好。一旁的喜娘见状立马将两位伴娘向佩清那边推了推,挥着手帕将声音拉得老长:“两位姑娘还不快去陪着哭去?”
  两位伴娘面面相觑,显然是没有哭嫁的经验的;那喜娘见了又将她们向前推了几步:“姑娘们不哭将来新娘子可是要嫁到婆家吃苦的!”
  “不用哭。”佩清自子衿的肩上离开,脸上的胭脂被泪水晕开了些;她的婚姻已经不在乎什么吃不吃苦了,于她而言是没有区别的。
  “这……”喜娘挥了挥手中的喜帕,为难地说:“小姐,这是不吉利的,这新娘子出嫁前……”
  “我说了不用哭就不用哭,要哭的话等我死的那天再哭罢。”
  “呸呸呸!”那喜娘连呸三声,谄媚道:“小姐你这是说什么胡话呢!这大喜的日子可不能说这些不吉利的字眼儿!不哭便不哭罢,现在是新社会,也有很多人已经不兴这个了。”
  子衿拿起梳妆箧旁的手绢替佩清将哭花的胭脂仔细擦了去,转头对一旁的化妆师说:“你且重新与她上个妆。”那师傅应了声,便走到她这边来面对着佩清给她上妆;子衿坐在这边有些不方便师傅的动作,她将墩子往边上挪了一挪;见两位伴娘都束手束脚地站在那里,看来平日里与佩清来往应是不密切的,索性走到她们身旁友好地说:“两位小姐且坐下吧,佩清心情不大好,你们多担待点。”
  这话本不该是她说的,毕竟佩清与她们再怎么生疏都是一族人,按理来讲她们是主她是客。幸而两位伴娘皆年轻,对这样反客为主的话都是不懂得计较的,闻言便都坐了下来。喜娘却是老练圆滑的,见子衿全身上下皆是大家族小姐模样,又与新娘子关系这般好,谄谀道:“这位小姐应是新娘子的闺密罢?真是多亏了你安抚新娘子呢,小姐快来这边坐。”她将凳子摆到佩清的另一旁,对子衿发出这样的邀请。
  子衿是不吃阿谀奉承这一套的,见佩清似乎对这喜娘颇为不喜,她便笑着摇了摇头,坐在了闺房佩清平时书画的案几旁。喜娘吃了瘪,悻悻地站在一旁不再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佩清平日里走得近些的好友亲朋皆到闺房中探望,看过之后都叹息地走了出去。
  任是谁与她讲话,她都是沉默不语,没有任何情绪。
  甘佩闵来时也是一样;他站在佩清身后,看着银镜里粉妆了一番的佩清,也不言语。
  新娘子的闺房男子是不能踏进来的,因为是新社会,喜娘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一些男子进出;此时见甘佩闵似乎没有要离去的意思,忍不住开口道:“这新娘子的闺房是留不得男子的,甘大少爷还是先去外面等着吧,反正时辰也快到了。”
  子衿的心里突突地一跳,时间竟过得这样快。
  甘佩闵拍了拍佩清的肩,又扭头瞅了眼子衿,转身插着口袋走了出去。
  他的意思应该是想让她好好的安抚她吧,子衿想。
  待宾客到齐时时辰也就到了,子衿替佩清将最后的头纱别到她的发髻上;旁边的伴娘将佩清扶起来,替她将坐褶皱了的婚纱打理柔顺。
  此时刘家会客大厅已是热闹非凡。
  程敬之是两家的舅爷,先前便与他们商量好了,来刘府送外甥女出嫁到甘府。因为军中有要事耽搁,出发的较晚,此时与刘佩宏尚在去刘府的路上。
  刘佩宏心里是忐忑万分,在他心中对子衿是十分的不信任的。他坐在副驾驶座上,几次想开口都被驾驶座上的李亥钧用眼神制止了。
  程敬之是何等的老奸巨猾,刘佩宏三番两次的动作他是看得明明白白的,可是他就是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一般不去解释。
  在那晚子衿来将军府之前,他是与刘佩宏安排好了的将警卫混迹在贺客之中的;可子衿却偏偏给他带来了这么个消息,他便索性只带两位副官一起前去。
  既然这个消息能准确无误地由她传达到他耳中,无非就是矢野滕浩放弃了这一步计划;上次他便打草惊蛇,此次若是没有十分的把握,他定是不会再次行动的。
  哦,或许还有个可能,矢野滕浩想试探子衿是否是他程敬之安排在他身边的探子,毕竟江家与他的关系在上海滩是出了名的。不过他不介意让他以为她是个奸细,哦不,应该说得文雅一点,是个特务。
  刘佩宏却是不会想这么多的,在他看来,什么都要万无一失的好;此次不管有没有暗杀行动,他们多带些人总是好的,却不料将军听了江子衿的话后便一个杀手也不带,这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么?更何况那还是在佩清的婚礼上,他们的家人几乎都在场呢。
  

☆、风住尘香花已尽(12)

  伴娘们穿着洁白的礼服替捧着百合花的新娘撩起长长的裙摆穿梭在这极具东方特色的古宅中,令子衿觉得十分违和。他们明明有自己的婚礼习俗,却偏偏要崇尚西方特色;若是单纯的西方婚礼,却又偏偏弄些喜娘媒婆还有嫁妆。
  新娘的到来令大厅里的客人皆躁动了起来;子衿环顾四周,大多是一些较为眼熟的上海滩名人。今日她的父亲与大哥也是来了的,刘家不比赵家,他们江家与刘家毕竟还有姻亲这一层关系在。
  子衿有些心疼佩清,众人皆赞美新娘大方美丽;却不知晓这样的婚姻对佩清来说有多么痛苦,可是她却面如止水,似乎寒风侵入的不是她的身躯。
  “舅老爷、小舅爷到……”
  这一声报喊令屋里的人都寂静了下来。
  程敬之穿着一套深黑的毛领风衣,整个人都笼罩在黑色之中,领上的水貂毛隐隐地发出暗沉的亮光,看起来颇有神秘感。子衿下意识地低头瞟了眼自己的大毛领,好像他们挺有默契的。
  后面刘佩宏则穿着一身彰显身份的军装,笔直地站在程敬之的身后。
  他还是来了,或许对于他来说,这样的刺杀就像是家常便饭罢。
  佩清被扶着上了婚车;子衿发现自早上到现在,佩清的娘家女眷只有刘佩如去闺房探望过,刘母一直都未露面;现在大家都要送嫁到教堂,她还是没有出现,莫非是生病了?子衿看着车内的佩清,不知道她的内心深处是怎样的滋味。
  她吸了吸鼻子,冬月里的气温已经有些冷的骇人了。众人都各自上各家的汽车,她本是想搭佩清那一辆的,就因为踌躇了那一会儿,佩清那车便被喜娘伴娘给坐满了。她便索性敲了敲佩清车后刘佩宏的车窗;他极不情愿地将车窗摇下来:“你有什么事?”
  “搭个车。”她笑得极为诚恳。
  “我大姐夫不就在后面么?”
  刘佩宏的意思很明显,不搭。她当然知道她大哥的汽车就在后面,可她却是不达目的不罢休,激将道:“连个车都不让搭,怎的一点风度也没有?”
  刘佩宏虽年少,但也不吃子衿那一套:“这车上坐的可是将军,岂是随随便便可搭人的?”
  子衿嗤了一声,毫不在乎地说:“搭将军的车怎么了?将军的车我还搭得少么?”
  “我……”刘佩宏自知说不过她,索然道:“就是不搭人,万一你是刺客怎么办!”
  “我是刺客?”子衿指着自己,瞪着刘佩宏强词夺理道:“不搭人?那你在车上做什么?难道车上坐的都是怪物?”
  “你这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好了佩宏,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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