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系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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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系念-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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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好了佩宏,前面的车都要动身了。”驾驶座上的李亥钧对子衿不似刘佩宏那样起疑:“江小姐快上来罢。”
  “还是李副官心善。”子衿打开汽车后座的车门,就那样堂而皇之地坐在了程敬之旁边:“将军好。”然后对着前面的刘佩宏嫌弃地说:“同样都是副官,看人家李副官心胸多豁达。”
  刘佩宏不再理她,只轻声嗤了一句。
  “喏喏喏,差别就在这里,”子衿趴到刘佩宏座椅后背上,看着他的后脑说:“我不就是夸了句李副官么?你就做这种反应。”
  刘佩宏蓦地一回头,将子衿吓得立刻放开了那座椅,对她凶神恶煞地说:“你这女人怎这么不讲道理?”
  “你说我不讲道理?”
  程敬之有些头痛地抚着额,低头轻轻地咳了一声。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子衿一听这话火气便上来了。她平时最瞧不得男人看不起女人了。她将衣袖往肘上撸了撸,正准备好好的与刘佩宏理论一番,汽车忽然在她毫无防备之下骤然发动了起来,她一个猝不及防,就那么摔到了程敬之身上。
  “哎哟!”刘佩宏也是被突然的惯性甩到了车窗上,捂着被磕痛的额头对李亥钧不满地说:“李大哥你怎么开车的呢!心胸豁达!”
  李亥钧干笑了几声,连忙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程敬之怀中的子衿也好不到那里去,刚才她虽避免了撞上座椅的痛苦,但是脸却撞到了程敬之的胸膛,嘴唇被牙齿磕破了,血丝正缕缕地自她嘴中流出来。
  程敬之很同情地瞥了她一眼,见她在他怀中没有要起来的意思,便说:“莫要把血滴在我的衣服上。”
  衣服上?她立马坐了起来,今日她的衣服可是白毛领,若是被沾上了血的话可是极不美观的。反观看程敬之的衣服,除了黑还是黑,血滴在他身上能看到什么?她愤懑地剜了他一眼,自手袋里拿出手帕递给他:“帮我擦一下。”
  “……”
  程敬之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你自己没有手么?”
  她撇撇嘴,义正言辞地说:“我哪里看得到我脸上的东西?”
  她在手袋里拿出手帕的时候他好像在里面看到了镜子……
  她的头微微仰着,一脸真诚地等着他的动作。好吧,他就当是做善事了。他接过她的手帕,勾着她的下巴将她受伤的那边脸正对着他;低头看着她的唇上边流出的血液,殷红地顺着她的唇形一路下滑,流过勾画般的唇角与吹弹可破的肌肤,那液体似乎散发出一丝丝诱人的气息,分分秒秒都在蛊惑着他的视觉。
  他就那样迷惘地看着她,直到她的肌肤开始微微地烫人,他如梦初醒般惊觉自己竟然就那么沉溺在她的世界中。他抬手慌乱地替她擦去唇角的血液,放开被他禁锢着的下巴。
  子衿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有些烫。刚才他……
  刘佩宏本来捂着伤口一直哼哼唧唧的,被李亥钧警告了几记眼神后才安静了下来。静默了几秒之后忽然感觉气氛中夹杂着几丝怪异的气息。他转头瞅了瞅子衿,又偏过去瞄了眼程敬之;前者低头捂着脸,后者的眼神正好巧不巧的与他对上了,他讪笑着转过头来,怎么觉得他们两个诡异得很。
  李亥钧却不似刘佩宏那样茫然,他方才透过内后视镜便看到后面二人的动作;他毕竟比刘佩宏年长许多,对于子衿与程敬之的之间微妙却是一目了然。
  他眸光微沉,但愿是他多虑了。
  

☆、风住尘香花已尽(13)

  她随程敬之进了礼堂,坐在他的后面,直直地看着他的后脑。
  乐队忽然奏起了享誉世界的《婚礼进行曲》,门口忽然出现了一抹雪白的身影;美丽的新娘停在门口,她的父母一左一右上前挽住她的手臂,三人相依着踏进了礼堂。后面跟着同样一身洁白捧着娇嫩的百合花的伴娘。
  子衿随着众人一起鼓掌,看着她一步一步朝自己这个方向走来。
  新娘向她投来迷惘的目光,她的双眼像迷雾般令人捉摸不透;她感觉她是在看着她,可她却感觉不到一丝焦距。
  她的裙摆很美,长长的拖在铺满花瓣的红地毯上,清纯而又妖冶。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停伫在这个如天使般的新娘身上,眼神或是赞赏或是羡艳。
  她慢慢的走近她,一步步,她们距离愈来愈短……她终于收回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转眼投向神像。
  她自她面前擦过,仅仅一瞬。她的发被挽成一个简单而又高贵的发髻,她闻不到擦肩时飘逸的发尖的味道,她的身上依旧是早上清幽的木兰香,丝丝缕缕地侵入她的鼻间。
  两大世家亲上加亲,一场轰动全城的婚礼。聘礼嫁妆不计其数,房产商铺金银珠宝应有尽有,多么奢华的婚宴,在来客们的眼中,他们无疑是最般配的。
  可他们偏偏就忽略了新人的沉默;两家的家长说好,他们便附和着说好。
  礼毕后她没有立即离去,看着纷纷走向门口的众人,沉默不语。
  她有些不明所以地抚着手袋上的珍珠装饰,猝然发觉礼堂内的人都已走净了,只剩了坐在她前头的程敬之。
  “现在不正是最好的机会么?”她似自言自语地说。
  程敬之有些佩服她的天真,他走到她的面前,弯下身来看着她的额:“人之所以能吃猪肉,是因为猪没脑子。若是人没脑子的话,怕是也要变成猪了。”
  她疑惑地思考着前因后果;那日她听到他们的对话,她小心翼翼的隔了几日才跑去告诉程敬之;难道是他们察觉到了什么?莫非他们也派了人跟着她?
  等等!
  不,他们不会派人跟着她;矢野滕浩一向小心谨慎,他一定是怀疑她了,只要他一怀疑,派不派人跟着已经没有必要了,因为他已经放弃了计划。她竟然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一点,这次确实是没想周全;当时只顾着怎么才能不让矢野起疑心,却独独忘记了矢野致命的疑心病。
  她此时才认识到自己在他的面前闹出了多大的笑话;于他而言今天安全得不能再安全,就算在矢野面前晃来晃去都安全的不得了。
  她有些尴尬地看着他。
  似乎他真的只带了两位副官。
  “真是可恶。”她低着头嘟囔着。
  见她终于想通了,他顿时有种孺子可教之感:“权当是汲取教训,以后离他们远一点便是了。”
  “我当然晓得要里他们远一点,可是矢野毕竟与我认识的那么早。”
  他微挑了眉:“你们认识的很早?”
  “嗯。”她点点头:“以前在国外与我邻居了几年,关系挺好的。”
  “原来如此。”他颔首:“李副官在外面等着。”
  她将手反在身后,看了他一会儿;又把手放到身前双手交握,顿了顿脚,像是决定了什么似得:“我还是先回家好了,就不与将军一起去了;后天我想去将军家,可以么?”
  她的脸上满满的都是期待,看得他下意识地吐出“好”这个字。
  他定了定心神,道:“后天我没空。”他的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模样,没有戏谑,没有调笑。或许是他太过于放纵自己,以至于他的心渐渐地向她靠近,一点一点。他要把这份情感狠狠地扼杀,于他于她都好。
  她的眼眸迅速地黯淡下来:“那就算了。”
  后天是冬月初三,一个对她来说很美好的日子。
  她的十八岁生日。
  她想过一个与众不同的生日。
  可是偏偏事与愿违,他拒绝了。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若是唾手可得,反而显得不再弥足珍贵。
  她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唇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那我下次去的时候,将军可别拒绝了。”
  “如……”
  “好了,我回去了。”她打断他将说出口的话,挥了挥手,朝门口走去。
  这是他第二次拒绝她。
  她会再努力的。
  ……
  江南的冬夜亦是冻得骇人。不过今晚的甘府应该是极为热闹的吧。
  江子辕一连几天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这或许是好事,或许是坏事。
  没有人特意的去找他。
  子衿关上窗户,萧萧的寒风骤然被阻挡在外。
  是好是坏又能怎样呢?木已成舟,覆水难收。
  新房内的佩清已经在床上发呆了许久。
  她自晚宴结束后便草草的回到新房,已经一个时辰了。甘佩嵘一直未出现,也没差人传来一句话。依稀的能听见自楼下传来的谈笑声,似乎客人还没有散去。
  ……她就这样嫁作他人妇。
  “我将来结婚可要十八辆婚车,摆上个上百桌。”
  “你臊不臊啊,这就想着嫁人了!”
  “有什么好臊的?难不成你以后不嫁人么?”
  “去你的!一天到晚没个正行!”
  说是说往事如烟,却恍然曾经的记忆如同昨日一样历历在目。
  那时她还是一个对未来怀揣着美好憧憬的女孩;她爱哭爱笑,她是家中的所有人口中的囡囡;她的家世她的身份被许多女孩儿羡慕;她是赫赫有名的上海滩世家名媛。
  她总以新社会的新女性自居;她曾讽笑旧社会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曾对三书六礼嗤之以鼻。可如今呢?自己不也是踏进了三书六礼的行列么?
  哦不,她的婚礼是新式的。
  曾经她以为她的理想离她仅仅一步之遥,可当她想实现时,却发现原来是遥不可及。
  现在她也成了包办婚姻中的一员。
  

☆、风住尘香花已尽(14)

  十八岁的成人礼,她很期待。
  这是她与家人阔别十年后的第一次生日;江楚氏看得格外的重,特地在爱丽丝蛋糕房替她下了个大蛋糕。她正好闲来无事,便自己拿了爱丽丝的订单,带着星灵领蛋糕去了。
  星灵一向聒噪,一路上在汽车内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方才还在抱怨子衿连日来不带她出来走动,现在又孜孜不倦的向她说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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