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慕容冲 作者:楚云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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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慕容冲 作者:楚云暮- 第3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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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臻正待收回目光,却猛地喉间一哽——未至而立、正当盛年的拓跋珪的鬓边已凭空染上了一片花白。

此时又有内侍手捧书函奔跑上殿,任臻立即回头,竖指在唇边嘘了一声,示意他不要惊醒了拓跋珪,那内侍忙将刚刚送到的加急战报放在案上,唯唯告退。

任臻放眼望去,便见报上触目惊心地一行墨字:柔然西凉联军十万东出焉支,已过阴山,直扑盛乐而来,前线告急,乞求援军!


172、第一百六十九章

第一百六十九章

拓跋仪匆匆下了城楼;一张烟熏火燎一般的脸上满是疲惫;下最后一级石阶之际他微一踉跄;险些摔了下来。几个捭将忙簇拥过来搀扶,齐道:“大王!”

拓跋仪赶紧撑起身体——他知道这一当口他便是一杆旗帜,万万不能倒下。这么多人抛家弃子跟他干这一笔杀头的买卖;谁都没有了退路——要不成王;就此龙登九五;要不败寇,死无葬身之地。

城墙之外喊杀震天,战鼓动地,硝烟滚滚的天空中箭矢如蝗,贺兰隽显然是因为拓跋珪疾言厉色地连旨申饬而被急红了眼,被迫把自己本部精兵全都押了上来,可谓下了血本,成败在此一举。

反观拓跋仪这边虽然逃来避难投奔者众多,但都龟缩在晋阳一带,僧多粥少,资源匮乏,除了和拔倒戈之时带过来的三万兵马之外,只有万余散兵游勇,难堪鏖战,若非尚算团结同心,就凭那悬殊的军队对比,贺兰隽早已破城。而千里之外的拓跋珪又在平城大开杀戒,叛逃之人皆被诛族,使已经逃到晋阳的文臣武将们心下也难免凄惶,城内一片凄风苦雨的萎靡气氛。

所以拓跋仪强作镇定道:“无妨。和拔将军刚上去换防,又打退了贺军一次冲锋,死伤枕籍,够那些小崽子们喝一壶的了!”

于是众人扶额相赞,都松了好大一口气。只有方才刚从城楼下来的将领知道,他们的确是堪堪打退了贺军一次攻城,但这只是贺兰隽每日例行的试探进攻,而晋阳守军早已经捉襟见肘。方才云梯在楼车的掩护下都已经搭上了墙垛,若非守军中有奋不顾身抱住来敌跳了下去,晋阳城墙又是出名的高厚坚实,只怕城楼都已失守。若无外援,只要贺兰隽日以继夜地围城冲锋,打消耗持久战,晋阳迟早陷落。

这些事拓跋仪又岂会不知,幸好晋阳算是他的大本营,当年抚镇此地一带的时候,未雨绸缪地强征了百姓余粮囤积官中,一时用粮无虞,为今之计就是要不惜一切代价顶住狂轰滥炸——这当口,拓跋珪比他更为焦急地渴盼胜利,所以只能变本加厉地催逼贺兰隽打破僵局。

拓跋珪那脾性他是尽知的,怒火中烧之时天王老子都敢杀,只要逼他急眼到和贺兰家也彻底决裂,那可就真算是众叛亲离、孤家寡人了。

他想耗,可贺兰隽的攻城一天猛似一天。和拔曾率军冒死组织过一次突围却几乎死伤殆尽,从此再没人敢冒险一试——就当众人焦头烂额就快走投无路的时候,贺军的围防战阵出现了一丝松动,次日黎明时分竟然趁着夜色悄然撤离了晋阳城下。

拓跋仪甫听此事,惊喜地连鞋履都不及穿,趁着夜色光脚奔上城楼,果见贺部军队正有条不紊地撤退,一时甚是不解,天明之后才有几个偷偷逃到晋阳投奔拓跋仪的鲜卑大臣告知了真相,原来柔然汗国再次纠集西凉合兵五万精骑跃过阴山,直扑盛乐而去——自拓拔魏国迁都塞内,立足中原以后,柔然人如今乃是大漠草原的王者,对代郡这块水草丰美的风水宝地自然觊觎非常,还特地挑这么个烽火四起、首尾难顾的好时机来趁火打劫。

据说拓跋珪闻知之后气到当场呕出一口老血,厥在殿上——所以贺兰隽才临时撤军,奉命北上阻击柔然,这才使晋阳城稍稍喘了口气。

拓跋仪自是狂喜不已:“此话当真?”

那逃臣抹了一把额上的油汗,心有余悸道:“怎么不真?拓跋珪怒气攻心呕血昏厥,宫内宫外全都乱成一团了!卫王明鉴,拓跋珪怀疑我与先前投靠来此的和拔兄弟还有暗中联络,欲将我家老小连坐处死,那些侯官甚至已经围住了我家府邸,他们是出了名儿的残忍好杀,不见血光不回头,若非宫中大变,又怎会中途罢手?我这才得以只身逃出平城,前来投靠大王!”

拓跋仪一贯好利贪酷又睚眦必报,对拓跋珪的斩尽杀绝已是恨之入骨,此刻见状,心中又有了别的计较:“那是谁下令贺兰隽撤军?”

那大臣又喘了口气,不屑道“现在掌权的是赵国公贺兰讷——我看什么北击柔然也是借口,他一贯顾惜本部人马,哪里舍得在大王这里拼光了资本?我先前风闻他已经暗中准备好了,一旦皇帝有个万一,他就准备废太子,扶持拓跋绍登基呢。”

拓跋仪眼中一转:看来撤军之事是千真万确再无可疑的了,贺兰讷两面三刀又野心勃勃,先前就假惺惺地向他示好投诚来麻痹他,最后关头却杀出来勤王护驾,立功讨好,事后一下子称为鲜卑八部之首,如今倒是真有可能做出这等事来。而贺军明显是拓跋珪现在唯一依赖的外部人马了,若是能铲除贺兰隽拓跋珪纵使不死,也如同去了牙的老虎,没甚可怕的,那彼此情形将会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杀进平城做个真正的皇帝也未尝不可!

所以拓跋珪思前想后,决定趁贺军还没走远,又是赶路行军,疲惫倦怠放松警惕的时候,率军出城从后追击,杀他个措手不及。

而诸将领困在城中早就憋屈够了,闲时还常梦见自家高堂妻儿死状凄惨而胆战心惊,谁不想冲出去大开杀戒出口鸟气,最好一口气冲到平城把拓跋珪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杀了方才解恨,于是同仇敌忾地纷纷赞同。唯有和拔因曾跟着拓跋珪南征北战,心中对此举有些疑虑,但一说出来,拓跋仪却只当他是爱惜羽毛不肯尽力——毕竟他要带出城去追击贺兰隽的主力,大多是还有一战之力的和氏骑兵。当即拉下脸来,好一番责骂,因为怕贺军走远了追赶不上,也没做什么准备就直接带兵匆匆出了晋阳城。

谁知当真是诱敌深入欲擒故纵之计,贺兰隽做出全速撤军的假象,连拔营离去时候留下的炊具军帐有时都不及收拾,更是惹的拓跋仪心痒难来,更不肯放过已到嘴边的肉,而一路死咬、紧追不放。正翻山越岭之际,早一步占据优势地形的贺兰隽出其不意杀了个回马枪,四下掩杀,将拓跋仪之军包了饺子。

贺兰隽在山头上居高临下地喝道:“拓跋仪,皇上早知你野心勃勃贪念十足,特命我依计诱你出晋阳城——你尚若还有一丝良知,速速下马就缚,押送平城,或可免生灵涂炭!”

拓跋仪方知上当,后悔不迭——他没想到柔然大军压境、威胁盛乐,近在平城拓跋珪竟然能够沉得住气不为所动,没有召回贺兰隽相援,甚至反而利用这一消息,布局设计诱他出城、

引他决战!但事已至此,早没有了投降与和谈的可能,他和拓跋珪都清楚彼此的性子,这场内战,注定是你死我活的结局。

于是拓跋仪率军死命突围,贺兰隽此番再也不敢大意浪费这次难得的机会,把全部兵力悉数推上前线,意图全歼叛军。双方都是背水一战皆无退路,几天几夜里直厮杀地昏天暗地、血流成河。最后拓跋仪只身出逃,除了些许亲信死忠,和拔带来的三万人马几乎全军覆没。

贺兰隽不敢松懈,立即按照先前拓跋珪的指示不再一味恋战追杀,而是火速折返,在拓跋仪之前拿下了先前久攻不下的晋阳城,一举端掉了叛军的大本营,又坐镇于此,派出兵马四处围剿盘踞周边郡县的叛军,所过之处若遇抵抗则片甲不留。

其余趁乱而起的地方军阀们顿被震慑,不敢再轻易出头,纷纷收敛起来,再次向拓跋珪投诚示好,并开始依命与奚斤一起组织防线,层层阻击、抵抗入侵的燕军,先前已经摇摇欲坠即将分裂的帝国也渐渐回稳,

拓跋珪陡然睁眼,抬手斥退了飞奔进来报讯的小黄门,殿上大臣也都情不自禁地松了口气,纷纷道贺称颂不止——幸亏拓跋珪顶住了重重压力没有自乱阵脚,反而险中求胜,一举击溃了叛军主力,终于打破了先前拖而不战的僵局。如今拓跋仪虽然还没伏法受诛,但主力已溃,人心必乱,与先前情形相比可谓天渊之别——现今的大魏太需要一场胜利来振奋军心了。

拓跋珪微一扬手,续道:“让贺兰隽拿下晋阳城内所有投靠拓跋仪的叛臣,暂且扣而不杀——告诉和拔等将,他先前阵前投敌之罪朕可以既往不咎,只要他戴罪立功,前去襄助奚斤阻击慕容永的西燕军队北上,朕来日还要对他论功封赏,女人、牛羊、钱帛和爵位都只会比先前更为丰厚——拓跋仪先前会怀柔招抚,难道朕不会?!”

拓跋珪知道手下这位宿将的秉性。和拔当初为了名利可以不顾妻儿家小倒戈投降;现在拓跋仪这靠山已经失势,他也可以为了再求富贵而放下灭族之仇——为今之计,是要尽快稳定情势一致对外,为了大局他可以先忍一忍,而一旦平定战祸,他必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曾经背叛他的人!

他雷厉风行地又下了数道旨意:“传旨中原各州郡府县,民间各坞堡可自发组织乡勇兵丁抵抗西燕军队,皆可斩首计数以报功,战后累积首级上万者,朕以万户侯待之!”

众人皆是心头一震,立即发出好一阵“陛下圣明”的恭维之声,晁汝隐身在人群中,亦在随波逐流地歌功颂德,内里却也不免暗自心惊胆颤——代郡盛乐是北魏大后方,离国都平城不过三四百里,柔然骑兵向来以风驰电掣出名,这点距离也不过跃马可至,所以一旦盛乐告破,平城必危,而那时拓跋珪甫闻此讯,气到呕血也确有其事,但他并没自乱阵脚,反而随后就能将计就计,利用这一消息诱战拓跋仪,果真是当世帅才!之后更立即动员全国,用人海战术层层削弱来对付来犯的燕军,使燕军从此每推进一步都如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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