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 第29部分

女人平静了许多。林一兵指着汪君伍说：“这位先生是王副厅长的内侄，来找他姑父，麻烦通报一下，怎么样？如果不方便，我们就到王副厅长家里去了。”

听说汪君伍是王副厅长的内侄，漂亮女士脸上立即绽开了美丽的花朵，笑容可掬地说：“请坐，王厅长上午去参加西京市防治传染病动员大会了。你们先休息一下，我这就给你们联系。”说完，打开柜子，在最上层拿出招待贵客的西湖龙井茶叶泡好，毕恭毕敬地递了过来。又拿出700元一条的软包装“中华”发给一人一包说：“我们女同志不会抽烟，也不知道这种香烟怎么样，你们自己凑合着抽吧。”说完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打起来。

过了一会儿，一位风华正茂的青年人走了进来，不卑不亢地对漂亮女人说：“冯主任，西京市卫生局说王副厅长20分钟后回局接见内侄，让你留住他们。”

冯主任居高临下地说：“好，我知道了。”然后对汪君伍二人说：“你们先看《夏贾早报》，等王厅长吧。我这里有公务要处理，实在对不起，请谅解。”说完她低头写着文件。

大约到了10点20分，青年人再次走进来说：“冯主任，王副厅长请他的内侄到办公室。”

冯主任领着汪君伍、林一兵来到设在20层的厅长办公室。这位王副厅长四方大脸，最为显著的是上嘴唇长着一颗硕大的黑痣，五短身材，扫帚眉下一对大眼睛很严肃。虽然身着笔挺的西装，眼神却流露出一股难以捉摸的媚光。林一兵觉得此君可能运交桃花，暗自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他调动记忆的闸门搜索着，终于想起电影《三进三城》。噢！这个角色不就是黑狗队长刁得胜嘛。他在心里说：这种面相的人私心很重，通常把自己亲友的事凌驾于党纪国法之上。看来，他一定会帮助汪君伍的。

果不其然，王副厅长亲切地对汪君伍说：“君伍呀，我给你们侯局长打过招呼了，他会妥善安排你的。”

汪君伍连忙说：“谢谢姑父的关心，我想去任务重的岗位做处长。”

王厅长看了一眼林一兵问：“这位是你的同事？”

汪君伍介绍道：“姑父，这是我的战友，预备役师325旅参谋长林一兵，我是坐他的车来的。”

王副厅长和蔼地说：“欢迎。君伍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嘛。小伙子，有什么事就告诉我，咱们是一家人嘛。”转身问汪君伍：“君伍，还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姑父一定帮忙。”说完，看了一眼林一兵。

林一兵非常知趣地说：“王叔叔，君伍，你们谈，我去一趟卫生间。”

王副厅长对汪君伍侃侃而谈道：“君伍，我听侯局长说，你们局这次机构改革压力较大，他已经初步把你列入处长候选人的名单，不过你也要做好思想准备。”

“这么说，我把握不是很大了？”

看到他失望的样子，王副厅长语重心长地说：“唉！这些年，虽然实行了公务员制度，但是，实际执行起来难免走样，水平再高，行政职务上不去，收入水平也就不会高。大家都在拼命争职务，都眼睁睁地看着这次机构改革，希望自己的行政职务能提一下，升一级工资。你们军转干部年纪轻，职务高，待遇比地方同级别高四个级差，工资又比同年龄的地方干部多出30％，地方干部情绪很大。你们回到地方，要真正适应工作也需要二三年，现在你是正团级待遇，但是，工作能力也就是科员水平。在部队学的那些东西在地方几乎没有什么用，况且你只是个技术级呀，经济管理工作要从头学起。如果硬要任命你当处长，恐怕地方同志难以服气。要说地方同志也真可怜，与你同年龄的基本上也就是副处级，科级干部也相当多。不过，按政策安排职务也说得过去，要紧的是要赢得群众的支持呀。”

汪君伍急忙说：“姑父，我明白了。”

王副厅长又说道：“我再叮咛你一点，就是要利用矛盾，争取主动。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你是明白的，我就不再嘱咐你了。我还有个会议，你到我家里去，让你姑姑给你们做饭。我再告诉你，我们说过的话和我与你们局长的关系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

汪君伍虔诚地说：“姑父放心，我一定照你说的办。姑姑也很忙，家里我改天再去，我们就回去了。”

王厅长说：“也好，我就不送你了。”

汪君伍开了窍，一改清高和吝啬的作派，变得随和大方起来。他每天第一个到单位打扫卫生，给处长提水泡茶，嘘寒问暖；见了人主动打招呼，不是点头微笑，就是慷慨发烟；又在集邮中心开了账户，装模作样地玩起了邮票，自费订阅集邮报，提供给集邮协会的票友们阅读。

票友们交流倒卖邮票的心得，集邮协会会长张效乾说：“据我分析市场人‘上生肖邮票价格坚屋‘挺，毛泽东同志诞辰100周年和杨虎城诞辰100周年纪念邮票收藏价值很大，尤其是毛泽东同志诞辰100周年纪念邮票收藏价值更大。今年发行量虽然不是很大，但人们对老人家的怀念却日益加深，因此，这组邮票不能轻易出手。郑板桥作品选一组6幅邮票因发行量大，收藏价值不大。另外，我们国家房地产开始升温，股市也很火爆，邮市可能遭遇寒流，我觉得大家要注意市场变化，谨慎入市，不可轻举妄动。汪君伍现在加入邮市勇气可嘉，我们的队伍发展壮大了。”

汪君伍装作激动地说：“会长的鼓励和分析很有道理，中华邮票博大精深，内涵丰富，引人入胜，文化气息浓厚，所以我爱上了邮票。我们集邮协会的所有同仁能够有共同的爱好是难能可贵的，邮票把我们紧密结合在一起，这也是我们的缘分。我建议这种分析会每周召开一次，既可以加深我们对邮票的理解，又可以增进我们的友谊。”

汪君伍的一席话赢得大家的掌声，协会成员突然觉得这是一个团体，可以体现大家的凝聚力。“小广播”蒿彭绪说：“汪君伍不愧为部队首长，讲话有高度，谈出了我们过去没有体会到的东西。以邮票会友，能够陶冶情操，增长知识，更重要的是能够增加我们的实力和友谊。”

张效乾说：“今天的邮票行情分析会开出了新意，启发了我们的思路。我们争取每周举行一次，最好办成邮票沙龙。现在我宣布一条宴会信息，汪君伍会友今天中午在春风酒楼请大家吃饭。”

在春风酒楼二楼豪华厅，汪君伍摆上三桌价值2000多元的酒菜，会友16人，外加陶小曼、苏武志、台立淮等兄弟姐妹，也就是综合经济监管局的所谓局长势力范围内的14人，基本上占全局机关干部的4／5以上。

人们兴致勃勃地吃肉喝酒，猜拳行令。秦首晟、蒿彭绪纷纷在饭桌上赞扬汪君伍大方。汪君伍心中暗喜，觉得自己笼络人心的目的达到了。

汪君伍又分别拜访了局党组所有成员，分不同层次赠送礼品，他们都答应帮助汪君伍。

侯石嘉坦然收下汪君伍送的5000元现金，信誓旦旦地说：“君伍，我和你姑父是老同学，你也是我接收来的。你放心，你的能力我是清楚的，无论如何我都会给你安排好的。”

11

傍晚，鲍志良埋头沉思，盘算着如何在这次机构改革中谋得有利的职位。既可以享受岗位带来的实惠，又能继续作为后备干部。退一步想，哪怕是清苦岗位，如果能够保住处长的位子，还可以满足自己20多年来梦寐以求的副厅级幻想，实现当年叔父作为市委组织部部长给鲍家带来的荣耀。这也是他28岁从部队副连级岗位上退伍的目的。

凭借叔父的福荫从科员升到处长。老同志几乎都说，鲍志良的水平实在不怎么样，字写得还不如小学的孩童。马平生局长要他写经济管理调研报告，他苦思冥想一个多月，勉强写出一篇2000字的报告，让别人誊抄一份送给局长过目。

马平生局长咬牙看了那篇东拉西扯的材料，严厉批评老处长尧新军把关不严。尧新军万般无奈地诉苦说：“鲍志良的文字表达能力实在有限，难以胜任工作，希望局长把他调出去。”他还举例说：“听说鲍志良有次给侄子写了500字的信，错别字就达40多个……”可就是这样水平的人觉得自己了不起，一直梦想着副厅级干部的位子，甚至更高的职务。

钟维民在焦化厂成功地处理了工人大罢工一事，令同为后备干部的鲍志良非常不快，他认为如果这样下去别说竞争上岗，就是能否延续后备干部也成问题。思虑很久，一个计谋涌上心头。

周一清晨，台立淮又站在单位办公楼走道里高声叫骂，几个正副处级干部也情绪激昂。在侯石嘉局长的办公室里，鲍志良说有人在周雍夜话论坛上骂自己是“太监、人妖”，并谩骂几个处长。鲍志良声泪俱下地说：“侯局长，这些人非常恶毒，我看他们的目的就是想搞乱综合经济监管局，从语言上看很像钟维民的风格。这直接威胁侯局长，我们一定要打击这种歪风邪气，必须报案，让公安介入调查处理。”

侯石嘉也很生气，毕竟中层不稳定不利于自己的统治，于是他对鲍志良说：“你分析得很正确，调查任务交给你和汪君伍，希望能带给我满意的结果。”

鲍志良“咔”地一个立正，慷慨激昂地说：“保证完成任务！”完全没有了以往的猥琐。

侯石嘉知道如今志大才疏是机关部分公务员的通病，也造就了那些狗屁不通、嫉贤妒能的群体，台立淮、汪君伍、鲍志良就是典型的代表。他们内心里对钟维民出色的才能佩服不已，有疑难事情不好处理都找他拿主意、想办法。可是在机关里，他们尽可能地造谣滋事，诋毁监管局有能力的钟维民、楚梅村，防止他们超过自己。

他们深知众口铄金的道理。如果肯定了钟维民，那么他们这些人就没有任何提升的机会，只有诋毁能力强的人，使他威信下降，才是抬高自己的最有效的武器。于是，千方百计诋毁钟维民就是他们抬高自己的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