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河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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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河镇- 第2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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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不便同来,当然也不便同往。杨虎城北上回了西安,张学良却悄悄南下去了上海。
一路上张学良不住地祈祷着,他希望通过昔日的朋友,能顺利地找到共产党。在他的想象中,共产党的头头脑脑们,应当在大上海而不是陕北。
几经周折,在霞飞路虹桥疗养院的一间病房里,张学良终于见到了正在“保外就医”的故交挚友杜重远。
《新生》周刊的主编杜重远,竟因一篇题为《闲话皇帝》文章而身陷囹圄。急于寻隙挑衅而又苦于找不到口实的日本政府,见文中提及了他们的天皇陛下,于是便借题发挥大做文章,牵强附会地以杜重远“诽谤天皇”为由向当局施加压力,并迫使当局以“妨碍邦交”的罪名,判处杜重远有期徒刑一年又两个月。后来迫于社会舆论的压力,当局又不得不上演了这场“保外就医”荒诞剧。
“什么‘妨碍邦交’,分明是‘爱国未遂’嘛!”张学良为好友抱着不平,气愤地说道。
“你不也是‘抗日未遂’么?”杜重远先是调侃着,接着又关心地问道:“气色看上去也不是太好,汉卿,是不是吃了北边的亏?”
“唉!三个月损失了三个师,气色能好吗?”张学良无奈而又自嘲地叹着气。
“败是意料之中的事,如此之惨重,却未曾想到。”杜重远说。
“意料之中?你咋知道我一定会吃败仗?”张学良闻言颇为吃惊地问道。
“慢说是你,跟共产党打仗,谁也休想占他们的便宜。”杜重远说。
“为什么?”张学良追问道。
“为什么?”杜重远嘿嘿地冷笑着,“岂不闻‘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水是啥?水就是老百姓。你拼之以刀枪,人家却却之以民心,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多助之至,天下顺之;失道之至,亲戚叛之。武器输给人心,还不是迟早的事?”
“哦!原来如此。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张学良恍然大悟地说。
“汉卿你年轻没经验这不见怪,奇怪的是蒋某人都奔五十了,难道他也不明白这个道理?眼下举国上下都在呼吁停止内战一致抗日,他自己不抗日不说还不准别人抗日,反过来还要打主张抗日的共产党和共产党领导的红军,而且他自己不去打,却用‘攘外必先安内’的谬论,骗着你逼着你去打,照这样打下去,还不把人心打光?”杜重远既谅解又提醒张学良说。
“照你这么说,这天下将来到底姓‘国’还是姓‘共’还说不定。”张学良说。
“不!已经见分晓了,依我看姓‘共’的时候多。借刀杀人一石三鸟,是老蒋惯用的伎俩,汉卿!作为老朋友我不能不提醒你,你也不得不防啊!”杜重远说。
“防?防不胜防。你让我怎么防?”张学良为难地说。
“以其道还治其人。他一石三鸟,你三位一体。”杜重远胸有成竹地说。
“三位一体?哪三位?”张学良不解地问。
“近有杨虎城,远有共产党,加上你,不就是三位吗?”杜重远说。
“哦!”张学良终于明白了,但他却依然还是顾虑重重:“杨虎城还差不多。共产党,他们能跟我合作吗?我跟你可不一样,共产党在他们的《八一宣言》中,将你的名字是跟宋庆龄何香凝李杜等放在一起,被称为爱国志士,而我的名字却是跟汪精卫蒋介石黄郛等放在一起,被骂做汉奸国贼。”
“这就对了。你守土失责丢东三省于前,又反共剿红打内战于后,难道还够不上汉奸国贼么?”杜重远说。见张学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杜重远突然话锋一转又安慰他说:“如果你能以实际行动联共抗日,我保证不但可以洗刷自己的罪名以免遗臭万年,而且还能永远彪炳青史而流芳百世。汉卿你可能还不知道,《八一宣言》是中共驻共产国际的代表王明等,在苏联起草的,他们并不了解你的苦衷,毛泽东周恩来等,却未必这样看你。”说完后,他不住地打量着张学良。
“这是真的?”张学良的脸色逐渐地阴转多云,接着又多云转晴,眼睛里也闪烁出亮光。
“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侮。黑墨都落在了白纸上,还能有假?”杜重远郑重地说。“听口气,你好像就是共产党。”张学良压低声音说。
“我哪里够得上?朋友中有几个人,倒是有点像。”杜重远摇头笑道。
“重远,能不能牵个线搭个桥,引见一下?”张学良兴奋地说。
“让我在这里出卖朋友,你却到南京去请赏?没门!”杜重远陡然正色道。
“重远,求求你快别再挖苦我了。你的朋友,也就是我张学良的朋友。”张学良苦笑道。
“你,真的不打算再剿共了?”杜重远不放心地问道。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张学良发誓说。
“通共,可是要这个的。”杜重远提醒说。说着,他做了个杀头的手势。张学良不假思索地说:“那正好!昔日那个不抵抗将军张学良,早就该上断头台了。”
回西安后,张学良感觉轻松了许多。共产党虽然一时还没有见到,却意外地见到了著名的抗日将领李杜。杜重远跟李杜的大力支持,使他更加坚定了联共抗日的决心。特别是杜重远“三位一体”方略,使张学良去云霓而见蓝天,有了明确的目标和方向,也有了足够的底气。
急于找共产党的张学良,却并不知道共产党也在千方百计地接近他。西安的抗日气氛是如此的高涨,不可能没有共产党。张学良突然想起了自己刚到西安的那天晚上,跟赵一荻所见所闻,第二个演讲的是不是共产党他不能肯定,但第一个肯定是,那个操着东北口音的女学生,说不定也是。对!应当设法跟他们。。。。。。
张学良突然间想到的一个好主意,却被一个熟悉的声音给打断了。
“东北军的弟兄们!是谁抢占了我们的家园?是谁在屠杀我们的父老?是谁在蹂躏我们的姐妹?是谁在掠夺我们的资源?是日本帝国主义而不是共产党,是日本鬼子而不是红军。红军是我们的同胞,共产党是我们的朋友,我们手里的刀,难道是用来屠杀同胞的吗?我们手中的抢,难道是用来对付朋友的吗?不!一切不愿做亡国奴乡党们!一切有血性的弟兄们!请将你们的枪口对准敌人的胸膛!请将你们的大刀砍向鬼子的脑袋!打回东北去!打回老家去。。。。。。”赶到窗口一看,张学良发现那个声泪俱下,挥舞着拳头在演说的,正是那个操着东北口音的女学生。张学良一阵惊喜,正在思谋着怎样才能将她请进来,却一眼看见有几个形迹可疑不怀好意的家伙,已包抄到她的身边正蠢蠢欲动,而她却一点也没有觉察。




 第四七章刘光复陌路相救 宋

“来人!”张学良大声喊道。
“有!”卫队营长孙铭九应声而入。
“快!快将她给我抓进来!听着!要活的。”张学良指着正在演讲的女学生命令道。
“是!”孙铭九应声而出。
砰砰两声枪响,不禁使张学良大吃了一惊。“不好!”惊呼中临窗看时,见骚乱中女学生已被孙铭九等拖进了大门。她一边走一边挣扎,看样子并没受伤。一颗悬着的心刚放下来,却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眼前一闪即逝,“刘光复!”张学良脱口而出道。用手绢揩去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后,张学良自言自语地说:“不抵抗将军的头衔上,若再加上一个枪杀爱国学生的罪名,我张学良将死有余辜了。”
一直想抓张学良把柄的赫尚文,多日来却是一无所获,天天挨骂的他,不料想一个共产党的嫌疑犯,竟撞在了自己的枪口上,他心里一阵欣喜。欣喜之余,赫尚文不免又有些怯火,在张学良的辕门口,投鼠忌器中他只慢了半拍,却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已经煮熟的鸭子,被张学良的人给抢走了。
“诶!张学良对共产党的态度,不也是南京急于知道的情报吗?”想到这儿,正在懊恼的赫尚文突然又兴奋起来,于是急急忙忙地收兵回营,到省党部邀功去了。
开枪的不是别人,而是刘光复。刚带着便衣巡查到这儿,却见赫尚文正要下手抓人,见已经来不及阻挡,急中生智刘光复朝天上放了两枪。混乱中赫尚文被冲散了,他的阴谋被挫败了,刘光复正要救人,没料到竟被孙铭九抢在了前头。女学生的命运如何,刘光复不得而知,于是赶忙回去报告了杨虎城。
“年龄不大,胆子倒不小!竟敢在‘剿总’门口做赤化宣传,瓦解我的军心。”对着被押进来女学生,张学良大声斥责道。“废话!瓦解你的军心,还能在他人的门口?”女学生毫无惧色更不示弱。“我看你是活的泼烦了。”张学良威吓道。“跟你一样当亡国奴,活的能不泼烦吗?”女学生依然不依不饶。
张学良正不好下台,陡然电话铃骤然响起。“副司令,王一哲军长有急事找你。”说着,孙铭九将话筒递了过来。张学良接过电话却捂着话筒吩咐孙铭九说:“先押下去,回过头再跟他算账。”
“没想到张仲霖这家伙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竟干出这等荒唐的事来!”报社里,刚从渭北赶回的陈静远一边看着报纸,一边对关步云说。“竟是你的同学!真没想到。”关步云歉意地说。“同学咋咧?干下这等伤天害理的事就是天王老子,也得揭露。作为记者,这是我们天职,你做的对着呢,没有错。只是一个很有前途的青年人,就这样给毁了,我是替他感到惋。。。。。。”陈静远还没说完,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噢!是杨主任。。。。。。哦。。。。。。步云。。。。。。她在。。。。。。约赵秘书。。。。。。打球。。。。。。噢,噢。。。。。。明白了明白了。。。。。。这就去。”
“啥事?”关步云问道。“一个学生被张学良的人给抓了。杨主任要我们通过赵四摸一下底。你赶紧给赵四打电话约她打球。杨主任派的车子一会就到。”说着,陈静远将话筒递给了关步云。
金家巷一号,赵一荻也在饶有兴致地看着同一张报纸,标题是《团长古城杀妻案揭秘》,作者是《西安日报》的记者关步云。能给西安人民做点贡献,赵一荻心里分外高兴,看到关键处,她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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