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河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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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河镇- 第1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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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没有泯灭反而变得更加强烈了。陈德润孙兰玉马月盈不见人影,正好说明不是父母正在抚爱儿子就是小两口正在亲热,殷切的期望使这种猜测变得更为合情也更加的合理。
英华医院的大门口,全虎的女人也领着一双儿女在那里远远地踅摸着,她再也没有勇气跷进这两扇洞开着的大门。
嘀嘀——,随着汽车喇叭的一声鸣响,孙兰玉首先冲了出来,跟在他后面的依次是马月盈、明儿、余儿、刘子明和马子亮,被惊醒后的陈德润也趿拉着鞋跟了出来。然而汽车却没有停,当然更不可能看到陈致远和刘光复,扑面而来的是一阵翻卷着弥漫着的烟尘。
汽车路过,在其它地方人的眼里也许是一件稀罕事,但在南河镇人看来却已经是司空见惯而算不上什么新鲜,而这三家人近来却对这司空见惯的事,却变得分外地敏感起来。
“啊呀,你咋不叫叫我!”陈德润一边穿鞋,一边连声地抱怨着妻子孙兰玉。
嘀嘀——,又一阵汽车的喇叭声传进了英华医院,这次大家却谁也没有动。陈德润在忙着洗脸漱口,孙兰玉在忙着为丈夫收拾行装,其他人都在逗着刚刚睡醒的陈思毓。两岁左右是个既顽皮而淘气,又天真烂漫惹人喜爱的年龄。逗陈思毓玩以排遣心中的失落,既是无奈的选择又不失为最佳的选择。
“爸——,妈——,杨将军看你们来啦!”正要出门的陈德润和正要送陈德润出门的孙兰玉,闻声后都不觉吃了一惊,近几年他们从未跟什么将军有过来往,慢说是“洋”将军,就是“土”将军他们都不曾认识一个。声音明明是儿子陈致远的,夫妇俩却反而不敢轻信了,俩人不约而同地停止了忙碌,四只眼睛相对而视都充满了狐疑。
“大伯!大妈!”又一个声音亲热地喊道,陈德润跟孙兰玉回头看时,却见一个陌生年轻的军官,健步向他们走了过来。
“你是——”迟疑了一下后,陈德润试探地问道。因为从妻子孙兰玉同样惊疑的眼睛里,陈德润并没有找到任何答案。
“大伯大妈!你们真的不认识我了?我是光复呀!”这时屋里的人都闻声赶了出来,大家的脸上都布满着惊讶,只有小思毓因轴心旁移备受冷落而哭了起来。
果然,一个沉着而稳健的将军走了进来,跟在后面的,是一文一武两个年轻人。文的陈德润跟孙兰玉并不认识,看起来似乎应是个秘书,只是胳肢窝下少了个公文包,而那个武的,陈德润和孙兰玉却都一眼认出是儿子陈致远。
“爸!妈!这位是杨将军。”抢步上前的陈致远激动地说。他先一把拉住了陈德润接着又一把拉住了孙兰玉。杨虎城也跨步上前握住了陈德润的双手说:“杨虎城。”
“啊,是杨将军!快请快请!请屋里坐。”陈德润和孙兰玉这才相信并非在做梦,这一切,都是真的。




 第四一章陈德润未雨绸缪 杨

分宾主坐定后,陈致远指着那个秘书模样的人对陈德润说:“爸,这位是新来的刘县长。”一向以识人著称的陈德润,这才知道自己看走了眼,于是惊讶地说:“啊呀,失敬失敬!原来是新任的父母官。没想到竟是这么年轻!”新县长忙站起身握住陈德润的手说:“不敢不敢!我叫刘安国。以后还请长辈多加指教。”招呼新县长重新就座后,陈德润又感叹地说:“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呀!”陈致远说:“别看刘县长年龄不大学历可不低,是北京师范大学毕业的。”
另一间屋里,刘光复先是被他二妈明儿一把搂在怀里,接着又被他妈余儿一把搂在怀里。不住地抚摸着儿子,余儿早已是热泪满面。
看了马月盈一眼后,陈致远也一人一只地逮住了马子亮跟刘子明正在颤抖着的手。
一切来得竟是这样的突然,突然得使人无法相信,当确认这一切不是做梦而是毋容置疑的事实时,马月盈反而有些承受不住了。当着众人面在看了那张朝思暮想的面孔一眼后,马月盈几乎没有勇气再去看第二眼,于是她低头埋着自己已经绯红的脸庞,忙着给前面的客人送茶去了。
看着陈致远,陈思毓终于停止了哭闹。当陈致远去抱他要他喊爸爸的时候,他竟拼着全力挣脱了他的怀抱,在躲到明儿的背后后,他又偷偷地看着陈致远。
生活彷佛是一场戏,希望在转瞬间化为失望,失望又在瞬间化为希望,希望又在瞬间变为现实。
“杨将军请用茶。”说着马月盈先将一杯热茶双手放在了杨虎城的面前,接着又将一杯双手放在了新县长刘安国的面前,然后又给陈德润跟孙兰玉的面前各放了一杯。“这是致远媳妇叫马月盈。”陈德润向杨虎城跟刘安国介绍说。“哦!果然有大家闺秀之娴雅。”杨虎城连连夸奖说。“又不失小家碧玉之纯朴。”刘安国补充说。“致远给将军添麻烦了。”马月盈落落大方地说。面对客人的夸奖与赞美,她虽有些不好意思,却也不像刚才那么心慌意乱了。“不是添麻烦而是帮了大忙。”杨虎城笑着说。“两位请慢用。”说完后马月盈转身退了出去。孙兰玉也借故跟着儿媳妇马月盈一块出了门。
“虎城是个粗人,冲锋陷阵尚能对付一二,如今要主政一方却实感力不从心,且唯恐一时不周而有负数百万父老之厚望。今临危受命而胸中又实无一策,先生率先在南河镇放赈救灾使虎城感动不已,今日冒昧打扰,一是想借机以示敬意,二是想当面聆听先生教诲。眼下天灾肆虐家乡已是乡赤地千里,父老们流离失所使人目不忍睹,乡亲们啼饥号寒又使人耳不忍闻。虎城虽有心做事,怎奈百废待兴又不知从何做起,还请先生不吝赐教。”说着杨虎城的眼睛不觉湿润了起来,刘安国也掏出手帕擦起了眼角。
“不息干戈而能兴业安民,不事农桑而能丰衣足食者,自古至今闻所未闻也。秦地之所以富庶,全仗秦汉郑白二公,倘刀枪不举而八渠贯通,纵有久旱又何至于此?”说着,陈德润竟不由激动起来。
“自民国以来,各届督军省长莫不假借革命之名义,而谋求一己之私利,致狼烟不息而又八渠壅塞,我三秦父老焉能不生灵涂炭哀鸿遍野又啼饥号寒?将军曾拒十万嵩匪于前,又欲解三秦父老倒悬于后,实乃我芸芸众生之大幸也。广纳四方之贤能以造福陕西,浚疏八渠以沃我广袤之三秦,此乃当务之急也。”看着杨虎城刘安国不住点头并殷切期待的样子,陈德润又接着说道。
“先生高屋建瓴一言中的,使人犹醍醐灌而顶茅塞顿开,虎城自当不遗余力排除万难并舍身以赴,定不负先生之指点又不负我父老之厚望。”闻言后,杨虎城抚掌击节高兴地说。
“听说邓长耀厅长已离任而去,赈灾一事不知将由何人接管?”陈德润心又趁机问道。
“眼下赈灾是头等大事,杨主席说他要亲自过问。”刘安国却接口说。
杨虎城又接着说:“在安徽、河南时,就听说家乡灾情严重,虎城只恨鞭长莫及又爱莫能助。今既回故里自觉义不容辞而又责无旁贷,入关前已购得一批粮食,却因时局不靖而只运抵河南灵宝,不日运回时,当立即发往各县以解燃眉。”杨虎城接着说。
令杨虎城跟刘安国意想不到的是,闻言后陈德润不仅没有点头反而还连连地摇着头。惊问其故时,陈德润这才回答说:“今久旱不雨,连籽种都被灾民们填了肚子。自古天有不测之风云,若一旦落雨,将何以应急?”陈德润的一句话,竟问得县长跟省主席相对无言不禁面面相觑起来。
“实不相瞒,陈某手里也有些粮食。当士绅们纷纷开仓时,一时感动也差点拿了出来,但转念一想,觉得还是应当留下来以备不测。做为籽种,那点粮食应付渭河以南估计差不多应该够了,但这次受灾面积之大,又何止千百个南河镇?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陈某不但为眼前发愁更为灾后担心,以为将军那些粮食还是留作种子以备急需,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轻动。”陈德润接着说道。
“虎城急于救人,竟不曾想到这些!难得先生有此远见想得周到而又提醒得及时。”杨虎城恍然大悟地说。
“像薛笃弼邓长耀这些干练之才,走了似觉有些可惜。”陈德润又进一步试探道。
“先生所言极是!我们正需要这些人,只可惜虎城无缘相见部下也未予以挽留。以后但凡干练之才只要他们愿意为人民做事,不管何党何派出自何人门下,我们都以诚相待并委以重任,务必使人尽其才物尽其用。”杨虎城说。
正说话间,汽车的喇叭声又一次响起。这次陈德润却置若罔闻,一改刚才的敏感他竟变得迟钝起来。陈致远跟刘光复都已经回来了,一定是路过的汽车不会再跟自己有什么瓜葛,因此陈德润压根就没往心里去。他不像前一次那样抱有殷切的希望,结果得到的却是失望,更不像第二次那样不抱任何希望,结果得到的竟是出乎意料的惊喜。
然而事情又一次出乎了陈德润的意料。当全虎风风火火地走进来时,陈德润一瞬间愣住了,一时高兴再加上有贵宾在座,陈德润竟把救全虎这件人命关天的大事,给忘得一干二净。
“将军暂且宽坐,容陈某去去就来。”陈德润歉意地对杨虎城说。
“无妨无妨,先生请便。”杨虎城爽快地回答说。
出来看时,陈德润这才发现随全虎进来的,还有陈静远和关步云,而跟在陈静远关步云后面的,是一个头戴礼帽身着长袍马褂的陌生汉子。
“大叔,不认识我了?”见陈德润因没认出自己而正待询问,那汉子摘下礼帽后反而招呼起他来。
“啊!原来是步青。”看着关步青的这身行头,陈德润不觉又吃了一惊。他急忙将他们让进了书房,接着又吩咐陈致远到前面去陪杨虎城。
“爸,又来了客人?”陈致远低声问道。
“是全虎。”陈德润也压低声音回答说。
“噢,我当是谁。全虎是自己人让他到后面来得了。”陈致远松了口气说。不知道此前发生的一切,陈致远还以为全虎只不过是来串门的。
“静远跟他的未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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