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河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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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河镇- 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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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也是。那你能不能把这个秘方给给我?”半大老汉试探地问郭德全道。
“好我的大爷哩!你这不是给我出难题么?药方子被我爸在柜子里锁得紧紧的,至今他还没传给我呢!”郭德全故作难为地说。
“那你走你的路我还忙着呢。你要的东西我没有!”半大老汉显然生气了。
“大爷你先甭生气些!我爸临走时交代说,方子不能给药却可以给。”一看事情快要弄僵,郭德全赶忙来了个急转弯进行补救。
“哦!照你这样说咱爷儿俩的事还可以商量,你能给多少?”半大老汉的脸上立即有了转机。
“半斤对八两!我还能亏你老人家?这一斤药可值你一亩小蓝的钱!”见干柴已经点燃,郭德全忙揭起桶火上浇油。
俩人终于成交,在给老汉付了四块光洋后郭德全胡乱地留了个地址,便背着十斤小蓝种籽上路了。虽不指望着能拿到郭德全的皮肤药,半大老汉却仍然为自己把小蓝种籽卖了个十倍的天价而暗自高兴;明知道半大老汉坑了自己,郭德全却也是不亦乐乎。
跟广袤的关中平原上所有庄稼人一样,两河堡的人也千年一贯制地沿用着祖辈们言传身教的耕作方式,一年两料的麦子收了种包谷,包谷收了又种麦。其中除了“民以食为天”这个主要原因外,恐怕还有一个原因是由于粮食是“懒庄稼”,懒庄稼只须按时施肥、浇水和锄草就行了。
老祖宗都是将麦子放在场上用连枷打进行脱粒,尽管眼下早已不再是用连枷打而是用碌碡碾了,但祖辈们的说法却被一直沿用至今,在论及收成时,庄稼人并不说今年一亩地碾了多少多少,而仍然说是一亩地打了多少多少。
左宗棠引进的棉花在当地是惟一的经济作物,甚至取银元而代之成了货币的代名词,在尺算一年的开销时,关中人一般不再说得多少银元,而说成得多少捆(一捆十斤)花(棉花),甚至问媳妇过大礼送的也都是棉花。棉花是隔年的庄稼一年只有一次收成,除了施肥浇水和锄草外,还要不停地拦尖打杈防虫和采拾。因务弄起来既劳神而且又费人,所以除了那些大户人家外,种棉花的人并不多。
那些大户人家除了种棉花外,还种点大麦和豌豆。大麦虽没有小麦中吃而且产量也低,但却比小麦能早熟上七八天,因此能提前收割以便腾出地用来光场以碾打小麦。豌豆跟大麦一样也是用来做牲口饲料的,豌豆比小麦能晚熟一两天而且产量更低,但对牲口来说却是无以替代的好饲料被称为“硬料”,特别是那些被叫做“高脚子”的骡子马,更是离不开它。有的还将小麦跟豌豆混种叫做“豌豆麦”。庄稼人虽没有豆类作物有固氮作用的科学知识,却不乏跟豌豆混种以提高小麦产量的实际经验。小户人家没牲口麦子也少更划不着光场,自然是不种大麦跟豌豆了。
关中人把种豌豆不叫种豌豆而叫做“盖”豌豆,把割豌豆也不叫割豌豆而叫做“搂”豌豆。搂豌豆必须赶在天亮前搂完,因为天亮后潮气一退,豌豆角便会一触即裂而将豆颗撒落在地里。一般是先割大麦再割小麦最后才搂豌豆,为此还引出了一段笑话。
据说某家的大儿子因不争气而问不下媳妇,在给他弟娶媳妇时他却气愤不过而前去质问他爸说:“爸!应该是先割大麦还是先割小麦?”恨铁不成钢他爸也没好气的说:“我偏要先搂豌豆!咋?你把我看两眼半!”
耕地的学问也不少。如果地的中间高两边低,就必须从两边下逼土犁将土向外翻叫做耕绽交,如果是两边高中间低,就必须从中间下逼土犁将土向里翻叫做耕收交。需要牲口向外走咧就喊“喔喔”,需要向里走咧就喊“吁吁”。有些牲口灵醒你只要喊声“犁沟”,它就明白自己走歪了而且还会自觉地调整过来。如果碰上个犟牛,你就得用牵绳和皮鞭来帮它“改正”了。有些家伙还欺生,甚至能从吆喝声中分辨出驾驭者的年龄,如果是主人是大人它就老实得多了;如果是生手是刚出茅庐的孩子,它就会对着干跟你故意捣蛋。有些毛病则是主人有意给牲口惯下的,目的是为了避免他人借用。
财东家在河东堡还剩有五亩六分水地,地里坐落着郭家的祖坟,祖坟里埋着财东家历年来的列祖列宗们。此前这块地向来被认为是一块风水宝地。郭福寿败家时人们又以为是郭家的祖坟里冒了气,因此这块风水宝地的身价也一落千丈反而成了不祥的象征。由于没人愿意要这块地才有幸保了下来。
前几年这五亩六分地,是谢铁成跟郭德厚捎带着种的,如今已经不再念书的郭德全告诉人们说,这五亩六分地他自己要学着种了。
郭德全是第一次摸犁把,一开始他掌握不住不是深就是浅,犁沟也歪过来扭过去,他大哥郭德厚赶来帮忙时他又死活不肯丢手一定要自己学。毕竟是个聪明人,两个来回后郭德全已经自如了许多,郭德厚见帮不上忙先是不住地摇头,后来见弟弟果然三锤两梆子就学会了,于是又不住地点着头。在把地细细地犁了一遍然后,郭德全又换上耙细细地耙了两遍。在散发着泥土气息的五亩六分地里,郭德全既没种红麦子绿豌豆也没种黄包谷白棉花,而是悄悄地撒下了小蓝的种子。
种子一出土,河东堡的庄稼汉子们这才吃惊地发现,郭德全在地里种的“庄稼”,跟他们的都不一样,于是大家都跑过来看稀罕,包括那些跟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的老把式在内,竟没一个人能认出郭德全种的是啥庄稼。
“德全!你地里种的这到底是啥些?”
“是小蓝喀。”
“小蓝?小蓝是啥庄稼?”
“是一种草喀。”
“草?给地里种草?”河东堡的庄稼人眼睛瞪得一个比一个还大,有的已经在背地里七嘴八舌头地议论开来。
“书念得太多了,把个好端端的小伙竟念成了书呆子。”
“咱一年四季忙着锄草都锄不及,这小子却竟专门给地里种草!”
“种草咋咧?灵芝也是草,可比庄稼值钱的多!”
“念书人知道的多,说不定人家这里面有啥道道呢!”
“我看这是娶媳妇日尻子胡整哩!”连郭德玉竟然也嘲笑着郭德全并说起了难听的粗话。
听说儿子一粒五谷杂粮也没种,五亩六分地里种的全都是草,善良的菊儿再也坐不住了。她将郭德全叫到跟前不放心地说:“儿呀,你大哥忠厚老实不惹事看来也没太大的指望,你二哥人倒是灵醒却又不走正道,不但争不上气还净给我送气,慢说是指望不气死我都算是好的了。妈就指望你,你却放着书不念进了染坊,在染坊没几天你又这山看着那山高腰回来种地。好好种地倒也罢了,听说你给地里种的全是草一粒粮食也没有,你总不能叫妈跟着你去喝西北风吧?”郭德全却笑着回答说:“妈你老人家尽管放心,咱有青菜咱还怕没黄菜!”
紫红色的秆子暗绿色的叶子淡红色的小花黑褐色的瘦果,小蓝一天一天地长大了开花了也结果了。嘲笑的声音挖苦的言语怀疑的神色观望的目光,庄稼人的表情也一天一天地丰富了复杂了。直到南河镇染坊的掌柜跟伙计们套上牛车来收“草”的时候,直到郭德全数着那一摞一摞用红纸卷成圆柱状的光洋的时候,那些声音和言语才统一为感叹,那些神色和目光也归纳为惊讶。河东堡除了郭德玉以外,所有成年人把眼瞪得比鸡蛋还要大。
从小三郭德全那里,菊儿那颗已经伤痕累累的心,终于稍稍得到了一丝抚慰。这倒不是因为郭德全将挣到的钱都给了她要她保管,这些钱与六根金条相比是微不足道的,从郭德全的身上菊儿看到的是老郭家的希望,而这种希望是多少金条也换不来的。
一回到铁匠铺子,郭德玉便嬉皮笑脸地伸手去搂佘大花,却没想到竟被佘大花摔了个趔趄:“还笑话人家小三娶媳妇日尻子胡整呢!人家一料子小蓝就卖了三百块硬大洋,你娶了媳妇倒是没日尻子也没胡整,我问你你一年下来挣了几个钱?”郭德玉先是吃了一惊,闻言后他却反而嘻嘻地笑着说:“不多不多!一料子三百块不算个啥?辛苦一年一天还不到一块钱喀!”佘大花一听更来了气,于是抢白郭德玉说:“人家一天不到一块,你今个又挣了几块?”郭德玉得意地摇着头说:“几块?不止不止。。。。。。”见郭德玉得意的样子,佘大花的脸色又变得活泛起来,她将信将疑地问道:“真的?到底挣了多少?”郭德玉卖者关子说:“你猜猜看!”佘大花说:“两块”。郭德玉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摇着头。三块。。。。。。四块。。。。。。五块。。。。。。佘大花一块一块地往上加着,郭德玉却还是不说话只是摇头,从两块一直加到了九块,佘大花都不相信了也不敢再加了,郭德玉的头却还是摇个不停。
“到底是多少你快说,该不会又在日弄姑奶奶吧?”佘大花已经不耐烦,有些急了。“你先脱裤子让我弄了,我再慢慢跟你说咋样?”郭德玉一半开玩笑一半逼着佘大花说。
“不成,说了再弄。”佘大花并不买账。
“不行,弄了再说。”郭德玉也不让步。
。。。。。。
“分明是日弄人不敢说对不对?”佘大花终于亮出了底牌。
说了弄还是弄了说俩人正相持不下,却见佘大花已经摊了牌占了上风,郭德玉只好赌气地说:“说就说!说了你可要乖乖地自己脱裤子让我弄。啊——”有条件的妥协后,郭德玉掏出一把银元并哗啦一声扔在了炕上。
“不多不少整整二十块。”数了两遍佘大花还是不相信,接着又数了一遍后,这才又惊又喜地说。“快脱裤子呀!”转败为胜的郭德玉自负地命令佘大花道。“哦!”甘拜下风的佘大花在乖乖地将自己抹了个精光后,接着又乖乖地替郭德玉脱了起来。底下的东西雄赳赳气昂昂的比郭德玉还要自负,佘大花正准备上炕还没来得及转过身,那个更为自负的东西却已攻进了她的下身。郭德玉这次不是一前一后而是一上一下地扇动着,尻子靠在炕边上,佘大花逐渐地跟郭德玉形成了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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