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金钱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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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金钱镖-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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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州,找俞剑平老哥,问明插翅豹子的来历,那时我们斟酌情形,备下礼物,再烦贤弟专诚奉请,你道如何?”金枪沈明谊想了想,点头称是。
胡孟刚又道:“刚才那个绿衫女子,可是柳老英雄的女儿么?”沈明谊道:“据说是父女,又有人说实在是侄女儿过继的;还有人说,是他的义女。他这女儿也是一身好功夫。因她名叫柳研青,又好穿墨绿衣衫,叫白了,人都称她为‘柳叶青’,在江湖上也颇有名声。这铁莲子柳兆鸿武功,已倾囊倒箧,教给了他这女儿。大概此女现时已有二十二三岁了吧,听说还没有嫁人。”(这话是沈明谊早年听说的,如今柳叶青快做新嫁娘了。这几年他父女为择东床,颇惹起许多波折。就是父女这番出门,也是为了寻找逃婚的爱婿玉幡杆杨华;听说杨华别恋新欢了。)
镖局众人往前赶路。这一天行距海州还有二三十里,早有振通镖局的伙计,闻耗赶来迎接。胡孟刚强打精神,吩咐前边引路。又走了一段路,已望见海州城门,只见城里开出一队兵弁;一见众人,突然扎住。张哨官立即下马,和领队官答话。那领队官凑上来,跟舒盐商低低说了几句话,拿眼看了看胡孟刚,一言不发,带队跟着进城。
胡孟刚心中嘀咕,也说不得,只好垂头丧气进城。依胡孟刚的意思,要将镖局负伤的人送回镖局,安插一回,吃过饭,再赴盐纲公所。那缉私营张哨官和舒盐商,到了这时,毫不客气,一齐拦阻道:“胡镖头,咱们先得交代公事,没别的,你先辛苦一趟吧。”胡孟刚面色一变道:“我难道还跑得了么?”舒盐商哈哈笑道:“胡镖头,话不是这样讲法。你也是老保镖的了,咱们失了镖,能不先交代一下么?况且这是官帑啊。”胡孟刚无法,遂吩咐众人,自回镖局。这时金枪沈明谊和趟子手金彪俱都担心,一齐答道:“镖头放心,我们自然先教别位将戴、宋二位送回镖局,我们俩先随老镖头到公所去。”程岳不甘落后,也跟了去;遂由缉私营七八十名巡丁拥护着,来到盐纲公所。公所门前,已有好些个官弁出入。舒盐商下了轿车照样客客气气,把胡镖头一个人让进去。沈明谊和程岳、金彪等人,全被阻在门外,连个存身等候的地方也没有。
沈明谊叹了口气,遂引程岳诸人,到斜对过一个小杂铺门前,由金彪搬了条长凳,在外坐等。少时见一个官人,带着四个差官模样的人,匆匆从公所拉出五匹马来,立刻扶鞍上马,急驰而去。又过了一会,忽见海州官差押着一辆大车,来到盐纲公所门前停住。又过了一会,见两乘大轿从街南走来;到公所门前,止轿挑帘,轿中出来两个人,袍套靴翎,职官模样。前面那人,是个紫脸胖子,五十多岁年纪,白面微麻,生得不多几根胡须。沈明谊、金彪久在海州,熟识各界人士,已看出后面那人便是盐纲公所的纲总,姓廉叫廉绳武。随后缉私营统带赵金波,率着一个营弁也来了。
沈明谊对程岳说道:“我看我们胡镖头这事,有些可虑。”黑鹰程岳虽也保镖有年,倚仗着他师父俞剑平的威名,从没经过多大的风险,对沈明谊说道:“丢了镖,设法找镖。我们又有保单铺保,人又没走,怕什么?”沈明谊摇头道:“商镖一赔了事。这是官课,又是二十万,怎保没事呢?”
两人说着话,直候了快两个时辰,忽然盐纲公所正门大开,拥出许多官弁差役来。沈明谊、程岳急忙站起来看,公所门口差役已提着马鞭,驱逐闲人。沈、程二人偕同趟子手金彪,站在铺门台阶上,往公所里边张望。只见人役簇拥处,铁牌手胡孟刚胡老镖头,已由七八个官役,左右搀架,从公所出来。数十名巡丁持刀带仗,在旁押护;一出门,便在大车前后,分排立好。沈明谊、程岳、金彪一见这情形,心上突然乱跳。那胡孟刚虽还没上刑具,却已不能动转,被众人架胳臂拥上大车;然后将大车开走,由官役、巡丁押着。后面跟随着两乘轿,内中一乘便是舒盐商;那缉私营张哨官,此时也骑马跟随在后。胡孟刚满面愧丧,低头上车。沈明谊、程岳容得大车行近,叫了一声:“老镖头!”胡孟刚抬头寻看,凄然惨笑道:“我教人家给押起来了!……”只说得这一句话,旁边官役已然阻止道:“胡镖头,咱们可都是朋友,你老别教我们为难。”
胡孟刚两眼望着沈明谊、程岳、金彪,把头摇了摇。沈明谊、程岳忙大声说:“老镖头放心,外面一切,都有我们……”话未说完,早被人喝止道:“闲人站开!”沈明谊低头看时,这吆喝他的,是个熟人,冲着沈明谊暗使眼色,口中低声说道:“有话到州衙去说。”

、第04章 武弁怀嗔镖师下狱,黑鹰赴诉剑客寻仇

镖头胡孟刚竟被蜂拥着送入州衙,押追镖银。镖师沈明谊、程岳仓促不遑别计,先教趟子手金彪,火速追到州衙,替胡孟刚打点一切,并摸探底细。
沈明谊本想在盐纲公所,找一个管事的,探问一下。无奈此时纲总正和那缉私营统带赵金波,商量失镖事体,一切闲人概不接待,沈明谊竟被门房拒绝出来。二十万巨款一旦被劫,况又刃伤护镖的官弁,这事情已经闹得满城风雨,所有文武官厅头一天已得噩耗。盐纲公所和缉私营,先期接到押镖的舒盐商和张哨官的急足秘信。秘信内说:
“……振通镖局镖师胡孟刚,押护盐课,中途忽然无故改变路线,改走范公堤。职员等以范公堤并非赴江宁正路,且地极僻静,又复绕远;曾令仍循原道,免误限期,而防意外。讵该镖头坚持私见,必欲改道;更谓责在保镖,应择稳路,若不听其改途,遇变彼不任咎。职员等无可奈何,姑从其说。讵于行经范公堤途中,猝遇大帮匪徒,持刀行凶,拦路邀劫。缉私营兵护镖者,虽有二十名,奈众寡不敌,死伤累累。所有盐款二十万,竟被扫数劫走,并骡驮脚夫亦均裹去。似此狂逆,目无法纪已极!该镖头事先既无防范,事后更借词寻镖,意图他往。经职员及缉私营哨官张德功,严加监防;并调到巡丁四十名,中途监护,幸将该镖头绊回海州。该镖头此次奉谕押护官镖,固执己见,无故改途,卒致遇匪失事;其中是否别有用意,抑或与匪暗有勾通,职员等未敢擅疑。唯该镖头既已承揽护镖,一旦失事,自应查照保单,交官押追,严加比责,以重公帑……”云云。(叶批:此信颇有绍兴师爷刀笔味。)
秘信语句非常严重。这便是舒盐商和缉私营张哨官秘商的结果,把全副担子都掷给胡孟刚了。至于胡孟刚身率镖局人等,拚死命拒盗护镖,以致一场血战。镖师五个受伤,一个失踪,镖局伙计也多名受伤的话,被舒盐商笔杆轻轻一掉,全给埋没了。而且秘信字里行间,又将通匪劫镖的罪名轻描淡写,影射出来,这用心也就够歹毒了。
舒盐商只教胡孟刚一人,进了盐纲公所大厅,把其余的人都拒在门外。舒盐商和缉私营张哨官,又将胡孟刚留在大厅,他二人一直入内。胡孟刚在心中暗打草稿,预备见了纲总,委婉说明失镖的情由,申请具限找镖。至于贻误之处,胡孟刚责无旁贷,情愿认赔受罚,也说不得。胡孟刚正想处,进来两个听差,向胡孟刚说道:“请胡镖头内客厅坐。”胡孟刚跟了进去,只见内客厅太师椅上,坐着两个人。上首便是缉私营统带赵金波,下首相陪的是纲总廉绳武。在两旁茶几左右,也坐着四五个衣服丽都的人,都是盐商和有功名的绅士。他们把胡孟刚叫进;胡孟刚上前施礼,这些人板着面孔,连一个打招呼的也没有。
缉私营统带赵金波直着眼,看了胡孟刚一会,突然问道:“你就是振通镖局胡孟刚么?”胡孟刚应道:“是。”赵统带道:“胡孟刚,你承保这二十万盐款,应该如何小心从事,你怎么把镖银丢了呢?你知道你担多大的责任?”
胡孟刚答道:“大人,这不是我胡孟刚自己掩饰,大人营中,也派有护镖的官弁跟随。委实因强贼人多势众,武艺高强,我们拚命抵御不过,以致受伤失镖。小民既然奉盐道札谕护镖,心知这半年来地面不很平静,也曾推辞过。如今说不得了,小民是照镖行买卖规矩,请求大人恩典,和公所诸位大人格外容情,许我具限找镖。好在小民已经派出人,四外打听,不久就可以访着贼人的下落。”
赵统带哼一声道:“好一个不久就访着贼人的下落!你们原讲究什么江湖上结纳的勾当,你们镖行和江湖的绿林是怎样情形,我素日也有个耳闻。你若找贼,自然一找就找到!但是,我只问你,你们走得好好的,你为什么无故要改道?放着通行大路不走,你偏绕远走僻道,这其中难保没有情弊!”
一句话把胡孟刚噎了个张口结舌,忿气塞胸。胡孟刚正因看出镖银被贼缀上,方才改道;不料反而做成了通匪的嫌疑。胡孟刚冤苦难伸,声音抖抖的说:“诸位大人,我们吃镖行饭的,全仗眼力。一看见前途情形不稳,改途保重,乃是不得不然。况且我们在和风驿,便被匪人缀上,舒大人和张老爷也都在场亲眼看见。”
说到这里,一位盐商插言冷笑道:“舒大人自然看见了,不看见还不觉得奇怪呢!我老实问你,怎么你偏偏改了道,反偏偏遇上贼呢?”赵统带也含嗔斥道:“胡孟刚,你实在是江湖上一个光棍,我早有所闻。你敢如此大胆,不但二十万镖银拱手奉送贼人,还害得随你们押镖的张哨官身受重伤;我部下巡丁也死的死,伤的伤。你们镖局究竟是管干什么的?你还有王法么?”
胡孟刚越听越觉话往歪处问,气得手足冰冷,强将怒火按了按,说道:“诸位大人在上,我们保镖的,也是一种生意,全靠信用当先。多大的镖局子,多有能耐的镖头,也不敢说一辈子遇不上意外事。不过既敢应镖,就有打算。丢了镖银,我们具限找镖。到了限期,找不回镖,我们有原保在;干镖局的人自然破产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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