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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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蚁-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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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曲“千年风雅”。蔓笙转过头,看见沙子上只有半个“忄”,容成百部靠在榻上,眼睛望着默默不语的苍幕。
  
  蔓笙突然很想问他,问他向半夏问不出口的:“你和半……南门袖是怎麼认识的?”
  
  他侧了下脸没有回答,蔓笙突然觉得这些与他无关紧要的,也许他是不削开口的,但下一刻就知道自己错了。
  
  “两年前,他大明正大上峰夺兰,未成,被囚雪顶半年后逃脱。”短短二十三个字,一字也不肯再多,却足够蔓笙吃力地再在他过往这苍白贫乏的纸上勾勒一笔,纵然相比残缺更多,终是离完整更进一步。却不知道那样的完整自己是否能够承受。
  
  “既然上次你能不再追究,这次能不能割爱,不再追寻冰兰。”蔓笙觉得这是自己这辈子说过的最痴心妄想、最自私的话,就因为他。 
  
  “割爱。”容成百部语气平淡如水。
  
  蔓笙虚心地看向他眼眸,沉寂如死。他缓缓拿起一旁的竹笔,耽搁许久,最后疑惑地在沙上补了一个“青”。抬起头时,眸中灌满戏谑,望向了身后的木门。
  
  蔓笙紧随其后望去,看到半夏自木门旁走来,款款开口道:“我们早就说好,先寻到者得之。”
  蔓笙一时懵住,只听进去一言半语,满脑袋都是他和蝶青相视一笑,隐没人群的情景。可惜那种热情耀眼的灯辉太过强烈,马上就被戳穿拉回到沉静的现实。看到容成百部起身面朝着半夏,蔓笙也登时站了起来。
  
  “蔓笙,你说我这爱怎样才能割得恰到好处呢?”说完,容成百部就径直从木门离开了。
  
  蔓笙跟上前去看半夏站在那里,已不知如何是好:“我……只是不想你再……”
  
  “这和你没关系。”
  
  看到他同样冷冰的脸,蔓笙说不出话来,伴随哽住的话头是他又一次离去的背影。
  
  蔓笙退回去,小心地在软榻上躺下来,也许是真的太过愚笨,一件让他称心的事都做不来,手指伸过去抚摸沙子里面那个“情”,一触就塌了。其实,情是一种最娇嫩的东西,一个眼神就可以让它坍塌挫伤。
  
  半夏不知道,若是以前的他被他捅了心窝;根本不会去考虑退却;而是宁愿再狠狠地撞上一次;让接下来的痛楚缓解原来的疼,他越来越倔只在他面前,不愿屈服。而现在,他的那点死活别扭着的倔强其实早脆弱的只剩下了回味着他的背影彻夜流泪的面具。
  
  




32

32、第三十二章 迷耳 。。。 
 
 
  
  而现在,他的那点死活别扭着的倔强其实早脆弱的只剩下了回味着他的背影彻夜流泪的面具。
  
  蔓笙闭上眼睛,感觉清冷的风一直兜兜转转环伴在身边,亲昵温柔地将自己哄护。
  
  “笙儿,过来……快来娘亲这里。”迷糊中蔓笙认出了这个声音,睁开眼睛却看不到任何的她。
  “……饿了吧,娘亲给你煲了甜汤……”温暖的橘红光芒渐渐聚集起来,好像透过浓郁的雾霰发散出来,遥远而幽缓;蔓笙极力睁大了眼睛。而又一阵风送来的是一股刺激的味道,一下子他就清醒过来。
  
  睁开眼睛醒过来,原来那橘光,是油灯打在房梁上恍惚的影子。如果这是一个梦,那么,没有做完的梦,最痛。
  
  空气中漂浮着再熟悉不过的药味,废弃空寂的房间,又一个走失的夜晚,心头空空荡荡的感觉变得强烈,蔓笙不敢去碰触左耳,可是他已经看到了那不可置信的艳红绘满了整只衣袖,悄无声息盛放的,是生的红花。
  
  蔓笙闭上眼睛勉强着抬起肩,鼓励自己再睁开眼睛,发现正在这个陌生屋子的一张长桌上,和料想的躺在地上稍微有那麼点不一样。还不及细看,一只手就从暗中探来,敏捷有力,一把就将他重新按回桌上。一时忘了呼叫,蔓笙只瞪着眼睛看一个红影出现在黄混的光圈下,是容成百部。
  他的出现多麼不合时宜,通常这种时候因该是一个人才对。他的手再一次伸过来,停在了腰腹处手指拉拨,一下就将腰带解散,再轻巧一翻,最外面的白袍就被他抽拉了下来。
  
  不可置信地,一些荒唐的想法挤压冲撞着蔓笙的脑袋,而然马上又被抛弃。因为他是不同的,自始自终他的目光都只在衣物上。
  
  蔓笙只能想到一个答案,这个答案也许是错得离谱,因为他无从推敲。没有去挡容成百部的手,蔓笙凝着他的脸:“我也必须死对不对,所有和孔家有关的人,都不能活?”
  “不是。”他的语气是肯定的。
  
  “那你怎麼知晓这些?”紧追不舍。
  
  “这一切与我无关,我只关心我要的东西。”容成百部挑起外袍仔细地检查。
  
  蔓笙不明白他的举动,想坐起来,手臂发抖使不出力气来,只好又躺下来,但仍不死心:“那麼……最后能不能告诉我,孔家到底被谁所灭?”
  
  容成百部放下外袍,两人四目相望,从刚才到现在他的目光第一次完整地落在蔓笙脸上。
  
  夜风在破窗间逃窜,无心地吹拂起他额前微黄的碎发,摇曳的发丝将他迟疑的目光削断。他可从来都是干脆的人,怎麼会迟疑?这次蔓笙等了很久,容成百部都没有回答,只是手紧紧地捏住了蔓笙的手腕,灌注了很大的力气,在蔓笙感觉骨头都快要被他捏碎时,他才松手一扯,撕下了半截左袖。
  
  蔓笙知道他这样不是随性而为,他到底是什麼意思,断去一只左袖算是暗示吗?
  
  夜风猛然大起来掀翻了衣裳盖在脸上,蔓笙拿手去捞下来看见门口多了一个黑色人影。他系着触地的雅黑斗篷,一张脸深深地藏在垂拢的斗沿后面,慢慢地抬起头,黄晕的光贴着沿边在他下颌上圈出一段圆弧,是饱满的唇。精彩不止这一瞬,他双手向上一兜,将帽子揭开,露出了阳刚的五官。
  
  “半夏……”蔓笙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第二次了在今夜,他突然的出现。
  
  他眸光在蔓笙身上稍微一览,径直看向了容成百部:“怎麼回事?”
  
  容成百部将手里的血衣抛给他,抱胸看向蔓笙,反问:“难道你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吗?”缓缓走到桌旁,手指一勾又扯下蔓笙一条内衬小甲:“是迷耳。”
  
  蔓笙耸然窘迫,慌忙拿手揪住领子,防他再来扒自己最后一件青衫,仔细想想又觉得是自己太过敏感,听到“迷耳”心里疑惑又起,去看半夏,发现他的脸色不好看,蹙着眉,轻声问:“迷耳是什麼?”
  
  半夏退后一步靠在桌沿,若有所思:“它是催眠术的一种,也是最为奇特的,因为它可以远距离催眠;而且甚至可以让对方做一些他平时不擅长,但却有那方面潜能。前提是必须在对方身上放一样你熟悉的东西,这东西必须让他连续贴身携带半月,一刻不离才成,要是中间断了,就需要重新计日。而它最大的破绽便是每次耳朵都会流血不止,事后对方肯定会发现,把那东西除去就不会再受人控制;也是因为如此讲究繁琐,……”两指抵住额头,忧心忡忡:“九疑很少用这个……”
  
  “明知会被发现他却还要用,那麼只有一种可能,这件事做起来很容易,在被发现之前肯定能达成。”容成百部一边拨弄着台面上的药材,一面望向蔓笙:“要麼……他料定你根本不晓得其中蹊跷也不会与旁人说。”
  
  蔓笙听到“九疑”心里就怦一跳,对于这个多次被提及的名字,大体知道是个很难搞的人物。总以为自己置身事外,现在怎麼……半夏不容含糊的目光让他避无可避,半天才嗫嚅道:“…。。的确不是第一次,上次……上次是在前些天,那个夜……”偷睨半夏,发现他脸色越发糟糕,突然挥起一拳“砰”地揍在自己小腿边的木桌上。
  
  蔓笙急吸一口冷气,身体被震得发麻,再也说不下去。支撑了坐起来,看到半夏心绪几番变换,由难抑的愤懑到最后的颓唐苦恼……安静了许久,也不知道夜已多深,他呼吸的频率渐渐降下来,走近一步靠着转过脸来,缓声:“他觉得非你不可,别人代替不来,或者他觉得只有你来做才有意义。”
  
  容成百部放下药材道:“谁也没见过九疑,他要潜藏为身边的人是轻而易举。”目光也投向蔓笙:“那晚雪夜,你认出背影很熟悉,那麼你应该认识他。”
  
  半夏看他只剩了一条贴身青衫,两只手扣在并曲的膝盖上,温言道:“你有没有带着什麼特别的东西?”他没有回答,只低垂着眼皮摇了摇头,挪下桌走到廊柱后面,站了一会儿,把鞋子袜子裤子衣服脱下来,抛到桌上连带盘发的竹钗和腰间的紫囊玉埙。半夏没想到他会这样没有半点忸怩地全脱了。
  
  容成百部看了一眼,自去研究那些药材,每一味都收集一点放在手中的白帕上。半夏默然看着一堆衣物,终是附身一件件拎起来细看。查了两遍都是再稀松平常不过,也没有别的饰物,只有那竹钗和紫囊玉埙稍显特别。随手捏在手里,竹钗手感光滑颜色深沉,应是戴了多年,不是新添。而后两样都是自己所赠,当然不会去怀疑,这也恰恰是他最大的疏忽。
  
  看容成百部还在琢磨也走到台边,一看就明了了:“想必是要配什麼方子。”蔓笙还是熟悉药材的,要他做这个根本不难。 
  
  容成百部也微微点头:“而且已经达成,方子也被人顺利取走了。”
  
  既然是九疑那麼此人自己就擅制各类偏门暗毒,又何必这样大费周章,假手于人,到底是怎样的一味药呢?又寻思半饷,还是毫无结果,抬头环视一周,心头一紧,哪里还有蔓笙人影,伸手将桌上衣服一捞抢出门去,跨出门槛又滞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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