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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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蚁-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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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蔓笙:“提前被裸儿赶出来了,很无奈的说!”




31

31、第三十一章 割爱 。。。 
 
 
作者有话要说:
从【“割爱。”容成百部语气平淡如水。】开始修改的。

写着写着,没把你们虐到,不知不觉自己却内伤了!
 
  
  “小师弟我们走,去尝尝这三年才一回的绝妙。”
  
  蔓笙被这个凭空出现的“师兄”带着都来不及回头看一眼,街上是密麻的灯火,无比炽烈的光带延伸至整条街,青灰的夜幕都被熏红,本就局促的街道挤满小摊头,人挤人,难道是过什麼节?想不出这个时节能有什麼节日。蔓笙感觉这种灼灼逼人的热闹气氛使人根本无法置身事外而不受影响。
  
  这时,半夏和胡蝶青也上来了,蔓笙本来还不怎麼去想,但是他和半夏从没有一起逛过这样的闹市,本能地不想错过、拒绝。他看半夏的脸色,发现他却并没有什麼特别的表情。
  看三人前后挤进了人流,蔓笙犹豫了一下,发现胡蝶青折回来拉他,笑道:“还磨蹭,你不饿了?”
  
  “就是,难得你家“二世祖”没跟来。”前面复千秋也在笑,半夏站在他旁边,却没有被这样的气氛感染。蔓笙受不了这样的压迫,也湮进了人群。
  
  诱人的香味一下子奔扑挤凑到鼻尖,躲都躲不过。炉中的竹炭心通红,鲜嫩的鱼肉在火焰一再挣扎,嗞嗞地发出最后的呻吟来勾引心神。蔓笙忍不住挨近,各家门面上挂着剖好的鲜鱼,这些鱼蔓笙见都没见过,更不知道名字。想起那些挑着木桶的男子,原来是去捉鱼去的。
  
  蔓笙仔细地观察这些长相奇特的鱼,旁边半夏看了他一会儿,解释道:“离乐昌不远有一个大湖,这些稀奇的鱼要三年才能长成,也只有这里才有。”蔓笙这才明白为什麼前面那两个人要特地从番禹赶来这里。
  
  前边的复千秋已经很急了:“快啊,完了说不准就没了。”拖着三人又向前进了一段,停在一个摊位前排起了队,一边等一边还抱怨蔓笙拖后腿。
  
  蔓笙慢慢被周围欢愉的气氛浸透,感觉轻松不少,听胡蝶青说了一句“罐子肉”。
  
  等了一会儿终于轮到,蔓笙见识了所谓的罐子肉,烧红的炭心上放着一块泥板,上面都是一列列的坑,一只只紫壳的螺刚好头朝上嵌在坑里,厣下的汤汁嘶嘶的响,脱口而出:“……田螺?”
  复千秋只是瞪了眼又不削解释的样子,习惯性地慢慢看向半夏,他的情绪从来都不易让人察觉,蔓笙泄气地转回去,傻看那沸腾到快被掀翻的厣。
  
  这时半夏开了口,蔓笙怕他突然心血来潮又不讲了,静静地听着没回头或者插话:“是紫衣螺,这种螺生长很慢,所以极为珍贵,一般用来观赏。而焯熟后把足盘肉取出来,混入鱼肉一起剁碎后重新塞回螺壳中,盖上厣,放入泥坑中烤熟,当地人叫‘罐子肉’。”
  
  复千秋啧了一声,赞道:“还是师弟识货。”
  
  蔓笙夹了一个螺到桌上,烫着换了好几下手才终于吃到嘴里,鱼泥裹着螺肉,淡黄的汤汁特别鲜,螺足很有嚼劲,让人意犹未尽。蔓笙向来胃口浅,也一下子吃掉了四只,看到半夏桌前也放着几只空壳,显然他也很满意。
  
  坑里还剩了一只,蔓笙犹豫了一下,就听复千秋道了句“师兄不客气了”就伸手抢先,筷子才擦到壳就被半夏挡了下来,顺势拨给了胡蝶青。
  
  胡蝶青拿着最后一只螺抿了一口汤,脸上浮现舒缓的笑容。复千秋对着半夏笑得无奈,毫不在意地转头朝那长长的队伍看了眼,叹了口气。蔓笙想幸亏自己出手慢,不然也被他这麼挡了,要怎麼下台,自己脸皮薄。
  
  几个人继续向前去。这一路的账都是半夏付,所以复千秋只拉了半夏,蔓笙和胡蝶青跟在后头。
  才没走几步,身边的胡蝶青突然问他怎麼了。
  
  蔓笙知道女子的心思一般都很细,敷衍不过,只好玩笑道:“……他变小气了,才买一板。”
  胡蝶青看向灯火映照下的蓝色的身影,点点头,有些感慨道:“这一次见面,袖真的不一样了,竟然有这样的兴致真意外。”
  
  蔓笙摸不着头脑,有些不理解的看着她。
  
  灯火印进眸中恍惚着出卖了已逝的过往,她脸上满足的笑容早就无影无踪:“其实我是之后才知道的,可南门是篱城的大户,我震惊得几乎不敢相信,一刻不停赶去篱城,只是我已经找不到他,他音讯全无,失踪或者也被杀了。”
  
  她没有很详细,但蔓笙知道她口中的“他”是半夏,也知道她说的应该是他学武归家后的事情。他和他讲的时候很是轻描淡写,蔓笙瞬间觉得难受得压抑。
  
  “几乎要打算回去时才发现烂醉在酒窖的他,停滞在了打开家门万籁俱静那刻绝望中的他。他挑衅目光所及中一切的活物,被打的皮开肉绽也不会还手,而让他失望的是每次都能死里逃生,却对自杀这种死法恐惧至极,只是本能的恐惧。
  
  一天,衣冠不整的他在酒楼喝得烂醉,楼里坐满了人,他开始酒醉闹事,可是心里却是喜滋滋地对卑劣痴迷。只盼望出来一个人能把他丢出去,正好撞在什麼石头块上,脑浆迸裂而死。可是酒楼里的人都安静下来把脸转向别处,静静地坐着,只有一个孩子和女人除外。”
  
  “那孩子对她说:那人疯了,我好怕。但是她摇头:……不……他没有疯……他只是非常伤心……”胡蝶青将手中的三葱烤鱼分给了身边眼馋很久的孩童,再难掩盖眼中里恢弘炙烈的情感。
  
  蔓笙说不出话来,对于真正的他,他知道的只是一点点而已,感觉自己站在竹子尖上,身子摇摇晃晃,就算用尽力气也碰触不到头顶那片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的蓝色,隔了很久才勉强道:“她是牧菱。”
  
  胡蝶青笑了一下,点头:“后来她成了他的未婚妻……也只有她才配得起他,他却固执地一定要医好她的伤才成婚,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变吧?”
  
  第一次见面时,就感觉得到他对她的情意,现在却明白她对于他的意义远不是简单认为的“情”而已,应该是比“情”更加坚硬而浓密。的确只有她才配得上他,却还在妄想他能多看这里一眼,丝毫没有察觉这是多么的令人生厌的卑鄙。痛楚是鲜明而无法拒绝的,蔓笙又一次不知所措,惶恐难安地躲到一个冷清的摊位后面,生怕自己鲁莽的出现毫无征兆地扫了他的兴致。
  
  看着胡蝶青往前去,一下她的脸上又恢复了那种舒心的笑,清淡而动人,她打着手势轻声了几句,半夏也露出了好久不见的笑容。蔓笙远远看着,觉得他唯一的幸运是每次都能遇上这么好的女子。
  
  被人喊回神时,蔓笙这才发现自己妨碍了别人的生意。这个摊位客人极少,原来是卖书的。蔓笙感觉过意不过,随手一翻拿了本《兰艺》放下一锭银子就往回走。
  
  也不知道这一路是怎麼走的,随着人流浮浮沉沉,肩膀被人一拍提心吊胆地回头,竟然是邑人,他嘴里叼着好大一块黑鱼,支吾着很难开口。身边站着跟班赤箭,手里帮某些人提着不少吃的东西,朝蔓笙一个点头算作招呼。
  
  邑人两只油油的爪子不停的比划,看蔓笙还是一副痴呆的样子,似乎有些着急,一脚跺在赤箭脚趾上。赤箭这才被迫开口代言,蔓笙看得出他非常无奈:“他现在落脚在佞花楼,你可以去找一直空闲的他玩,不过除了今天晚上。”
  
  蔓笙看邑人舒适下来,开始快乐地对他眨眼睛,看来他的意思被很到位的表达了出来,想了一下道:“你有空也可以来找我……我也在那里,不过不知道明天在不在……”蔓笙看他点了点头,挥着手依依不舍又迫不及待地往小摊上挤。
  
  随着人流又走了会儿就回到佞花楼,楼里虽然还亮着灯,却是一个客人也没有,空空荡荡地就剩几只伙计在收拾。蔓笙想了一想,沿回旋的木梯朝着露台走去。露台设在三楼,越往上离热闹就越远,心也安静地沉淀下来。
  
  钻出木门看到地上放满了兰花,这个时节不是兰的花季,但是它散发出来的特有的味道还是带来一种熟悉的感觉让人很放松。蔓笙走近看到栏杆旁放着一张软榻,侧边还放着一架沙板,容成百部正在上面写着什麼,手中的竹笔拨开细沙,发出沙啦沙啦的翻滚声。
  
  他果然在这里,蔓笙走过去借着远处的红光看到白色的沙子上浅浅的行两字。
  
  “ 春至胜时春已败,情至深时情转薄。”
  
  其实最后一个“薄”字他还未写完就搁笔了,还差一个“尃”,蔓笙是看他的笔意猜的。
  
  两厢无话,但是这次与他一起的沉默却没有生出任何的尴尬,反而觉得这样有言才言是无比自在的,蔓笙不知道是什麼时候开始的,觉得他不再有那种拒人千里的生冷,而事实是对他了解的并不多,比半夏更少。
  
  容成百部将木条一推,沙子被重新刮平,就像一个海浪冲过什麼痕迹都没能留下。他侧倚着软榻自顾自继续写,蔓笙在栏杆旁的木凳上坐下来,掏出腰间的玉埙细细地琢磨。
  
  青灰的夜幕上,一点光斑都没有,失缺了华丽却也不显得黯淡。凉风伴着沙啦沙啦的声音吹出了一些模糊的往事,丝丝缕缕。但是蔓笙不敢想得太多,因为他一个人,收拾不来。
  
  把埙凑到嘴边“呜呜”地吹起来,不再有以前半夏说的那种欢快,不知道是手生了还是更能体会曲子的意境了。
  
  一曲“千年风雅”。蔓笙转过头,看见沙子上只有半个“忄”,容成百部靠在榻上,眼睛望着默默不语的苍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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