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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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蚁-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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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收。
  
  “……绿蚁……!!”声音似驯服的暴兽低声哀求,有谁能拒绝这样悲彻的挽留,谁能抵挡这样强硬的委婉。
  
  缸中绿酒肆意地晃荡,酒浪飞溅,醇香醉世,缸中两人的倒影破碎不堪。
  
  又是几个冲刺;蔓笙全身抖颤,与他一起泄了那亢奋。
  
  有一种喜欢可以狂热到,就算是淡淡地望他,心都会止不住的痛。封裔把蔓笙按在怀里,细细地抚摸眼眶的轮廓,想象他闪亮的眸子。兀的,封裔黑眸一定斜瞟闪过杀意,袍子一裹,欲要冲出门外。才踏出一步,身后传来哼声。
  
  回首,见蔓笙半个脊背已坠浸到酒液中,收步手一捞,把迷糊的人揽在怀里,复闪出门,人影已不见,只有丈高的乔木树尖还再微微摇动。
  
  天明雨停,天死灰色。
  
  黑色衾室中,封裔敞衣而卧。
  
  “谷主,据属下调查,昨晚那人应是扮成劳力混进来的,来历还不清楚,就知他叫‘南门半夏’!”即墨道。
  
  “……夏……是麼……?!”亏得自己还有这么天真的时候,还以为他糊涂时念叨的是那虾羹,锐利的黑眸弥蒙黯翳如秋雾:“走,去酒窖,看是谁能让他这么念念的难忘。”
  
  蔓笙又换了一个站姿,后~庭的不适,不得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昨晚,自己喝了很多酒来填饱肚子,后来依稀记得半夏来过,自己还主动亲了他,他还抱了自己。后来的事情就不大记得清楚,可是下~体微微的疼痛却让自己很不安,以前可能还胡涂,现在却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难道他真跟自己……
  
  蔓笙脸上一热,手心却出了冷汗。
  
  清澈的溪水倒影着自己。
  
  乌溜的眼睛,瘦小的脸,青莲领子,月牙白袍子。
  
  慢慢地蹲下,捡起地上那块唯一的白色鹅卵石,捏在手中。溪底高高垒起的卵石堆,大概是半夏一人无聊时丢的。
  
  望着那石堆定定地发呆,天下飘了小雪。
  无风,雪静静飘落,在溪中隐没了踪影。
  
  刚想扬手,把卵石也抛进溪中石堆里,耳边劈过一道冷风,蔓笙感觉像被人扇了一巴掌,下意识的闭了一下眼睛,才转头。
  
  半夏,自己差点喊了他。他仍是水蓝袍衫,有着丝质的优美垂感,迷人依旧,可是今天的他却有所不同,让自己感觉不到往日的温暖。
  
  他在离自己十步之外的地方站定,没有再靠近,只是静静地看着溪水缓缓地流淌。
  如此异常安静的他,蔓笙不敢靠近,只是看他。
  
  后来,他终于转过了头,说了一句话,声音不高也没有很轻,说得很伤感,虽然那是一句很美的话。
  
  “问君那得清如许?唯绿蚁白衣青莲!”
  雪依旧不大,却横亘在自己和他的眼神之间,他的眼中没有自己预想的厌恶秽然,只是依稀看到他惆怅。
  
  啪!
  白色鹅卵石又回到了众多的灰卵石中。
  
  “……绿蚁!昨晚他唤的你!”
  
  透明的泪珠在空中滑翔冰冻,砸在石头上,碎了;蔓笙低下头。
  
  他若有似无的声音夹在雪中,降落沉淀。
  
  早就料到有这天,只是没料到这么快;心里定会难过,只是没料到会这麼的疼。
  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实在是想不出来。
  
  “本来昨晚去,是向你辞行的,换了今天也一样。”属于他的,这最后一丝声音,随风雪落款名“离别”。
  
  他要走!蔓笙抬头,一片大雪花落下来,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再看的时候,半夏已不在了,就好像根本不曾来过一样。
  
  又是很长的一会,自己就在酒窖了,是自己走回去的,封裔也在。
  
  他单手拎了自己,对自己吼:“他是谁?!”
  
  眦裂发指,却惊不起自己心湖一点波澜。
  
  没有回他,就觉得左脸一阵麻,然后是右脸一阵麻,嘴里有点咸,放松了两条腿。
  
  再醒过来的时候,眼前还是一片黑,但是没有在那个黑色的屋子里,而是在一个山洞中,不过也是黑色的。洞不大,不远处是几道铁栏,这应该就叫做‘地牢’吧!
  
  自己就这样趴在湿润冰冷的石板地上。
  
  “……呼……”不由地翘了一下头,本来没什么力气是不会没事直翘头的,只是现在有一只脚蹬在自己背上。
  
  然后是,一张纸缓缓地飘落在自己跟前,上面的正楷眉清目秀,述说的那些气穴口诀美好依旧。
  “最后问你一次,他是谁?”压抑着暴怒。
  
  他是谁??自己竟不知道要怎样形容。
  
  他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有一张迷人的脸,有一段凄惨的身世,他会吹空灵的埙曲……
  
  蔓笙脸上有了笑意。
  
  背上的力道猛地加重,忍不住呕出了一口血,原来吐血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封裔又在自己下腹踢了两脚才离开。
  
  这次自己竟然一直都没晕过去,直到又来了两人;架起自己,把自己高钉在墙上,又脱去自己鞋袜,在脚底塞上东西,自己才晕过去。
  
  再后来,很久后是繁弱叫了自己。
  
  “蔓笙……蔓笙!”
  
  睁开眼睛,朝那声音望过去,是繁弱。他也被关在不远处的铁栏里,双手握着栏杆,正惊恐地看着自己。
  
  “终于把你叫醒了,你还好吧?”话虽这么问,语气却是满不在乎。
  
  蔓笙只点头,不想讲话。
  “一天送一餐饭,是我擅自做的主,并不是谷主的意思。”说到此处顿了一顿,语气转冷:“你别以为我是封裔派来,给他说好话,收人心的,我才没那么善的心,更不会把他让你的。”
  
  蔓笙有些不明白,什麼让不让,自己有想过抢什麼吗?不过还是沉默着,继续听他唠叨。
  
  “他……他却因为这件事,把我关在这个阴森的鬼地方都好几天了,他从来都不这样待我,可如今却为了你!”语气转为苦涩,开始细细地抽泣。
  
  受不了别人在自己面前啼哭,才忍不住开口安慰:“我觉得他一定不会再怪你了,迟早会放你出去的。”
  
  这样想应该没有错,他那一脚几乎要踩死自己,又怎会因他繁弱少给自己送几顿饭,就天长日久地关黑山洞,这样不是很矛盾吗?
  
  繁弱擦了擦鼻子:“还有一件事……”话未说完,封裔就进洞来。
  
  封裔在自己旁边站定,看都没有看自己。而自己却激动得要扑过去,只因他手里轻巧地拎着那只紫囊。
  
  想要伸手去夺,才记起两条手臂被两只又细又长的铁钉,挂钉在墙上,身子一挣扎,钉子就在□里肏戳,血顺着胳膊淌下,已将两侧的衣袖浸湿,白色的衣服,几乎大半已是鲜红,触目惊心。这才明白刚才繁弱看自己时,眼中为什么满是惊恐。
  
  “把它还给我!求你了!”一开口就是乞求的软调,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
  
  封裔这才打量起这个昨晚被自己按在身下的人,不免意外,他从来没有求过自己,就算是自己对他做那事的时候都没有。手提平,对准了旁边一个深潭:“你……。明白的……。。”说着只用一根小拇指勾着线。
  
  “不要……不要!”凄恻的吼声在石洞回荡。
  
  “你们早就认识。”封裔望着潭水自言自语。
  
  “不要……唔……”
  
  咚!
  归于宁静。
  蔓笙停止了扭动,看着它渐渐黯去,消失在潭底,感觉心也和它一起沉了下去。半夏已经走了,这玉埙丢了就丢了吧!翠眉却紧紧皱着,眼泪止不住的掉。
  赤脚踩着的冰块又融陷一寸,身子也往下坠了一寸,细细的铁钉将自己的手臂撕开长长的口子,痛得自己连颤抖都不敢。
  
  “谷主!那铁钉已经切划到手腕,再不止血,手臂废了不说,恐怕……”即墨忍了再三才道。
  啪!宽大有力的手背甩上即墨的侧脸。
  
  “我怎麼这麼巴不得他死呢。。。。。。”疑中带叹,殇残的尾音疲惫地湮灭。
  
  就是到这刻蔓笙也不明白,他封裔为什麼要这样的折磨自己,他不是老早就想杀自己,拖来拖去到今日都不给个干脆。若不是他,自己何必要自轻至此,何必要隐瞒种种,又何来今日?说自己不怨他,那不可能,只是多少而已。
  
  蔓笙被重新抬回了酒窖。
  
  直挺地躺在床上,两手袖子高卷着放在被褥外,稍散了些药粉,并没有包扎。
  
  第二天血才凝成痂,四条红褐肉~沟由肘至腕。蔓笙以为自己的胳臂再也不能使力了,没想到几天后就可以稍事挪移。
  
  这也好,酒也不用自己酿了,没事就躺着,无聊不过就去那溪滩发呆。
  
  日子过得很飘渺。
  
  黄萎的蒿已顶出嫩芽,半黄半绿,溪底也是绿幽幽的一片。
  冬已逝,风里还是有些寒意。
  
  蔓笙裹裹衣服,在原来两人常躺的芦蒿窝坐下来,晒太阳。垂眼看到那块白色鹅卵石,捡来捏在手中,冰冰冷,这冷意又让自己想起那雪天,半夏眼中的哀愁。
  
  如果换了自己,肯定也是头也不回的走掉。
  
  泪水在眼眶转了一圈,没掉下来。
  
  啪!终是捂不暖它,松了手。
  
  第二天、第三天……自己每天都去那溪边,是在期盼吗?那就算是吧!
  
  “唯绿蚁白衣青莲!”蔓笙默念着。
  
  就把它当做是他对自己的赞美,如果一定要如此,才能听到他这样的话,那自己也情愿了,并不再埋怨什麼。
  
  又将那白色卵石握在手中,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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