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世界(全本+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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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世界(全本+番外)-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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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大少爷捧着他的白色苹果抱怨为什么没有无线网络,之后躺在爸妈帮他铺好的床上又抱怨宿舍没有空调,热地睡不着。我坐在灯下看书,起初还时有时无地搭腔,后来终于受不了他的呱噪,也就闭口沉默了。
  瞄了一眼同样一语不发的江仲彦,那家伙套着一件黑色背心,专心致志摆弄着他的魔方。陈家昊说什么,他一句也没搭理,只从偶尔鼻腔里闷出一声不屑来。
  
  第二天一早,我洗漱完毕之后,提着刷牙杯和毛巾回到寝室。一进屋就听到他们在谈宽带的事。少爷丢了一句“你知道在哪办,怎么还不赶紧去啊?”,就看到江仲彦一张脸拉地老长,赶忙丢下手里的东西拉了拉他。好歹住在同一个寝室里,哪有开学第一天就撕破脸皮的?
  江仲彦忍住没作声,换上t恤,抓起自行车钥匙,“我们走。”
  
  可他显然没消气,一边去车篷推车一边骂:“我就是不爽他,他真以为自己是少爷吗?干!”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江仲彦说粗口,满口台湾腔和那些电影里拍的一模一样。我看着单车上的他一脸郁郁,生气的模样就是一个大男孩,于是又劝了两句,叫他别放在心上。
  
  两个人急着出门,早上什么都还没有吃。去的路上恰好经过一家快餐连锁,包子油条外加冰豆浆,吃地格外舒坦。
  
  赶到营业厅的时候还不到10点,可大概是因为刚开学的缘故,里面已经被新生挤得水泄不通。
  “哎你去那边填表,我先挤进去排队!”江仲彦这样说着,就回头挤向人群。
  他的脑袋上斜戴着一顶黑色的棒球帽,在人堆里很扎眼。其实他个子挺高,大概是之前一直看他翘腿坐在宿舍桌前,所以才没注意。
  我到信息台前找到申请表,细细把条款看了一遍,还没来得及填完就听到他在喊,“庆培,你有填好表吗?我快排到了!”
  “等一下,就快好了!”我弯着腰写字,一边应他。
  
  把信息都填好之后,我大致检查了一下,正欲拿着表格离开,就听到身边有人喊住我:“哎同学,笔!”
  这才发现信息台上唯一的一支笔被自己握在手里,抱歉地递过去,“不好意思啊。”
  “没事。”那男孩子手里拿着空白的表格,笑了一下接过去。
  
  ——好像在哪里见过?
  简单的圆领T恤,普通样式的牛仔裤和板鞋——大学城里男生最普遍的打扮,此刻正低头弯腰在台前填表。
  从我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看到他不长的黑发服帖地覆在耳朵后面的那块皮肤上。总觉得这个人特别眼熟,熟悉到连笑容都仿佛已经见过,记忆试图把大脑中的每一个角度都搜寻一遍,好让自己回忆起一个地点、一个名字,却又怎么也想不起。
  
  听到人堆里的江仲彦喊我,我转身挤过去,看他刚好排到服务台的第一位。
  前台的小姐机械化的笑容跟他问好,“你好!”他一手撑在前台看着我,咧开嘴笑,“哎你好慢!”邪邪的样子。
  
  不知为什么,在离开的时候,我下意识又望了一眼填表区。那唯一的一支笔被握在陌生人的手里,而刚才的那个男孩一晃眼已经找不到。
  
  “喂,看谁喔?”江仲彦走在前面,回头问我。
  “喔,没有,走吧。”
  
  而事实证明,有的人,明明不是故人,却能让人觉得熟悉。他并未曾参与你过往的任何一段记忆,你们甚至素未蒙面,但初见他的第一眼,就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去挖掘更多的他。所谓的一见如故,不过是多巴胺作祟罢了。
  
  第二次见到他,大约在一周之后。
  
  那时候,整个大学城各个学校都已经陆续开始了学生军训。每晚11点拉灯、早上6点听军哨起床的统一作息,在最初的两天还知道要乖乖遵守,可到了第三天,就发现所谓军训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严格,有的教官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宿管大叔更不会有每晚查房的闲情逸致。
  那天,我一本书刚看得兴起,也就不管它什么狗屁作息,11点拉了灯,就点上台灯继续看。
  寝室里的大少爷自有逃过军训的办法,家里给辅导员去一个电话,两个星期的假期不过是信手拈来的事。江仲彦趴在自己床上,见我看书认真,故意调侃问:“喂,你那什么书啊,看那么带劲?都断电了,还不下去洗澡?”
  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复杂兴趣,平时无聊了顶多就是看看书,上上网,开学至今,他了解得也差不多了。也因为此,江仲彦没少嘲讽我,笑我闷地像个上半个世纪的文化人。
  看时间确实不早了,我认命地反扣下书,收拾了东西下底楼冲澡去。
  
  刚下到二楼,就听到底楼好像有不寻常的动静。
  悄声走到厅里,这才和几个围坐在电视机下的人撞个面面相觑。没有灯光,四下一片昏暗,只有电视中绿茵场投射来的一点点光亮。我还没把人看清,就听有人小声说:“嗨,是你啊!吓死我了……”
  定神仔细看了看,在几张面孔中找到了杨生。
  “……看球呢你们?”
  “啊是啊,你小声点,别被宿舍抓着了……”
  我点了点头,想到光线微弱,又觉得他看不到自己的动作。于是走近过去回答他,“……我知道。”
  
  走到眼前的这个距离才把一堆人认出个大概,估计都和杨生一样,属于狂热足球份子,所以才这么顶风作案,熄了灯悄悄从管理室偷来电视遥控器,窝在一起看球赛。大多也都是自己这一栋楼里的男生,每天进进出出,看着眼熟。只有一个人——
  
  他坐在杨生左边,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屏幕。即便是我和杨生说话的时候,他也毫不分心,只是在我走过去的时候侧头看了我一眼。
  黑暗里,只有那么一瞬间,随后又收回了目光。
  柔软的头发并不长,一点也没遮住那双眼睛。面向电视屏幕的瞳孔,因为电视微弱的光亮而忽隐忽现。
  
  稀里哗啦的水声,在空荡荡的浴室里响起。
  炎热的夏天还拖着长长的尾巴作恶,冷水打在地砖上溅不起一丝热气。
  
  回到寝室的时候,江仲彦似乎已经睡着了。桌上的灯还开着,他没有关,呼吸却已经是入梦般平缓。
  我小声地简单整顿了自己的东西,随后便关灯躺上床去了。
  
  床头的风扇呼啦啦地转着,凉风恰好可以吹到枕边,整个房间只剩下风扇摇曳和江仲彦呼吸吐纳。
  睁着望着雪白的天花板,运转缓慢的大脑就迅速被一整天军训的疲累侵占,直到后来,眼睛都要发酸,天花板的四条界限也变得模糊。入梦短的只需一秒钟。
  但是,我相信我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改错字。TAT




4

4、03 。。。 
 
 
  “大多人总是反复在做违心的事,以至于最后他们毁掉了自己的生活。人要活得聪明其实很容易,除了明哲保身,顾好自己的利益以外,再无需其他什么高明手段,大多人也确实是这样生活着的。然而,江仲彦却不同。”——庆培
  
  中文系的男女比例从来没平衡过,历届如此。也不知道是不是拖了这一点的福,带我们系的教官总是格外留情面。
  太阳最旺的下午两点,女生们一个接一个的发招,“谢教官,我忽然觉得头好晕……”、“哎哟教官,我今天肚子不舒服,好痛喔!”
  教官装作一脸严肃的样子,四下扫视了一圈,看连长没在,于是发号施令道:“全体都有了,立正——!齐步走!……立定!坐下,休息!”
  男生大多无事可做,便围着教官谈天说地。聊了才知道,原来带我们的谢教官也不过是个刚满二十的人,是刚进部队的新兵,连皮肤都还没被完全晒黑。大概是因为年纪小,所以其他教官见了他都喊“小谢”,于是我们系也就跟着喊他“小谢”。
  小谢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偶尔碰到连长巡视,原本蹲在台阶边有说有笑的脸紧张地立马崩了起来,“——全体起立!”生怕摸鱼放我们偷懒被上头训话。
  有一次,江仲彦忽然起了玩心,一班人聊地正热闹,他猛地喊道:“连长来了!”惊地小谢两腿立马立直,脱下的军帽也戴回了头上,“起立!”直到听见身后一阵哄笑,才晃过神来,追着江仲彦绕了大半圈操场。
  好几个燥人的午后也就这样混了过来。
  
  第一次会操前,为了不让我们头顶烈日,小谢特意把训练地点换到了有大片树荫的食堂前。等我们到了那里后,才发现工管的一个班也在那里训——我看到站在最后一排的杨生。
  队伍经过的时候,我悄悄喊了他一声,他趁教官不注意,偷下暗手,重重捶了我一记。我回给他一个恶狠狠的眼神,仿佛是在说:你给我等着!
  投过去的眼神在被他接收到之后,不自觉地扫向他身边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书看多了的缘故,我看人的本事一般过目不忘,而且也能“一目十行”似的。倒数两排男生来回扫过一遍,心中就有了底——要找的那个人,确实不在里面。
  既然不是系里的同学,那就该是以前的朋友?可是一想到高中时代自己和杨生的交情,一时间也想不到他有哪个自己不认识的朋友。
  
  当工管教官冲我们这里喊,“喂小谢,你们不行啊!靠脚声都听不见!”小谢彻底不乐意了,拉高了嗓门冲我们说:“咱们靠一个响的给他们听听!”随即又私下小声地添了一句,“外面一圈靠脚的时候把姿势做标准了,里面的人给我死命蹬地,听到没有?”
  偷笑着了然于心。口令再响起来的时候,精神抖擞。
  两个班在一起训的唯一好处,就是特别有干劲,休息的时候还能互拉军歌,不亦乐乎。
  
  “我去小卖部买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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