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试江湖》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剑试江湖- 第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一阵没来由杀人的恐怖笼罩全身,忽见这道士道袍破洞腰身处,明光闪闪,心中大奇,乃伸手往他衣袋里一摸,竟是四颗龙眼大价值连城的“夜明珠”。
  “天哪!不必再偷招了!”
  任志欣近月来闻知杭州有位武教头“赤发翁”,只认金钱不认人,只要你有银子孝敬,便有武功可学,来者不拒!
  他是穷小子,本打算再行前往偷艺,现在有这四颗明珠,大可不必了
  ※※※
  “沅陵派”掌门人何沧澜,因为听到“雪山派”掌门人叶时兴也在金陵的消息,就接着江湖上的规矩,具帖会见,并蒙天南第一大派掌门人“天南一剑”叶时兴以对手相待,承认了他是“沅陵派”的掌门人,约定在八月中秋之夜,在锺山之麓,持剑相会!
  那天,何沧澜在傍晚时就骑马走出金陵京城。
  进城办货的乡下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远处农舍已无炊烟,想来正是晚膳时刻。
  远眺近望,疏疏落落分散四处的灯火,在暮雾中清晰可见,农舍山墙屋角边的树梢,也已吊上了星星,但颜色惨白,跟那刚刚露面的月亮同一颜色。
  时间已分分秒秒的溜过
  只等那星星跟灯火一样的明亮,月亮跟灶火一般的辉煌的时刻
  他这样想!
  晚风习习,颇有凉意,吹得他那袭衣衫拂拂飘动。
  马蹄清脆地踏在这平整的黄土路上,伴着剑鞘跟马鞍的碰撞声,单调而又有节奏!
  他心中情绪的波动,并不与这简洁的节拍谐和,而是一阵阵焦急的浪潮,才下心头又上心头,就像海浪拥上海滩!又有点像是一股股火焰,火舌四起的跳跃着,炽热极了!
  血代替了火,流动在他的脉波中。
  打从今天中午起,就是这样了,不停不休的在折磨着,使他坐立不安,无法再呆在城里,坐待那要命的时刻到来,而不做些什么事。
  这约会,虽是仓促决定的,对他却像是老早就安排好了的!
  打从他在汉寿江边接过了那“沅陵神符,得令者王”的铜符起,便注定了要有今夜之会!他承当了责任与义务!
  可能是二十年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件事,他认为武林中将多了一员战将,天上将显出一颗星星,而这一切,都只是开始,不是结束,他颇具自信是这样。
  他将马调到小路,向一处农舍走去。
  天色尚早,离决斗的时刻——月正当中时——还有好几个时辰!
  他必需先松弛一下,紧张是会坏事的!渊亭岳峙,才能克敌于两丈之内!
  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正在打水回家,听到身后的马蹄声,就放下水桶,回头一看,却呆住了!
  在她五步之外,一个人骑在马上,虽则天色有点暗了,但她仍可清楚看出那人头发梳起,是一般流行的梳法,城里读书人的装束,上额高而宽,鼻子高挺,两颊略瘦,嘴角挂着微笑,此时也正在打量她。
  她赶紧提起水桶,低头急走,但才三、五步,又不禁回头看了一眼!
  他还停在那里!
  待她自厨房中出来,马已拴在门前场地的树旁,那人正坐在门前的椅子上,同她老爹闲聊。
  她不敢走过去,只是想:“他坐在那椅子上也同样好看!”
  她一直以为读书人是坐另外一种椅子,而不是她家那种长板凳。
  何沧澜有礼貌地接过茶,并解释带剑是为了防身。
  那老农听他说若不是吃饱了,定叨扰他一餐的,才不叫老妻下厨去,而吩咐把房间整理一下。
  “年青人都喜欢乱跑,出了城也不知早早回去,就在我们乡下过一夜吧!”
  老农居然教训起这读书人来,谁教何沧澜比他儿子还年轻,又那样和气,一个劲儿叫“老丈”呢!
  “是!老丈,不该贪玩,迟了时刻!”
  何沧澜顺手捉到一个小孩,放在膝上,问他几岁。
  刚才与老农一阵寒喧,使他忘了焦急和不耐,而且还解决了宿处!
  打完了那场死亡约会,他不想立刻回城,城墙太高了,他越不过去。
  这时正是洪武十年,天下大定,京畿附近,乡村富庶,天下有道无道,看看农村就知道了,它反映时代最为敏锐!
  何沧澜近三年,在杭州颇读了一些书,对乡村有着由衷的喜爱。
  乡下人早起早睡,一会儿孩子们被哄上床,何沧澜也被引进一间空房,本来是老农为他儿子预备的,儿子却宁愿到城里去学生意,一个月难得回来一趟,还不满老父所定的亲事!
  何沧澜吹熄了灯,和衣躺在床上,剑就在身边,等这家人渐渐睡去!
  那阵海潮拍岸的感觉又来了!
  “我怎的如此不济事呢!这不会是死亡约会,沅陵与雪山的宿仇,是一百年前的事了,若不是我取得掌门令牌,天下根本没有沅陵派的人了!他们在百年前统统死在雪山派手下,沅陵剑法也早已广陵曲散,谁也想不到百年后还有一个我,拿这题目做文章。”
  “当然,主动在我,只要我活赖一些,言明点到为止,‘天南一剑’不会硬要拼到流血丧命的!那天他听到‘沅陵派’掌门人,可真吓了一跳,以为对头怎会阴魂不散,哈!那里会知道只是我恰好走马上京,捉住这机缘,着手作文章呢!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这场剑会只是文章的起子,需要这么来一下,而区区正要试试自己的身手!”
  “当然,我要利用‘沅陵派’三字走江湖,少不得也要替人家做点事,只是那批沅陵派的老剑客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为他们屈死出气的是——一个百年后名不见经传,投师没人想要的穷小子!但,比起‘雪山派’来,他们还算是幸运呢,叶时兴,远远来江南游历,却要栽这个不明不白的跟斗!”
  邻室还有点声音,现在却不能不出去,他对自己很清楚,为一切武功基础的轻功,他并不比镖局的二流镖头强多少!但对掌力的造诣,他十分自信,今夜也就想以此打败叶时兴!
  自然,输面更大,但那没有什么大不了,与心中所订的计划无关,只要再提别的题目,另找起子就是!
  任志欣尽其所能的轻捷,拿剑推窗出去。
  院子中月华似水,月亮离中天还有一段距离,他想先去看看现场,就向屋后走去!
  这农家没有马厩,他的马与牛拴在一起,他放上马鞍,成功的将马牵了出来!
  大地一片寂静,望日的满月,照得四野通亮!
  何沧澜在马上回首,那农舍静静的放着,就像自有历史以来就在那里了一样,屋顶涂上一层薄薄的月光,有种出奇的美感,在展现着它,屋前后的树,树梢是青色,金色,树干是黑色,是这座农舍的护卫、屏障!
  周遭数里之内,所有人,所有可能存在的人,都各自在他们自己的地方睡了,而他——
  “这真是众人皆睡,惟我独醒,喔,还有鬼,鬼也是夜里不睡的,假如真有的话!”
  钟山山势,到此陡降,在平原与丘陵之间,有一盆地,总有两亩宽广,形成一处台地。在月光中夹在几十颗老树中间,有几十丈方圆,绿草如茵,缀上夜露,晶莹辉眼!
  马行过处,有轻轻的“沙”声,踏折了草叶的舒展,它若有智,似应抗议。
  何沧澜远远地就看中了这天然的舞台,感到自己像是候场的角儿,少时便由他彩墨登台了,可惜只有堆石、草木是观众!
  他先骑马绕了一圈场子,心忖:“天南一剑享誉江湖二十年,总会有一些绝招在身。
  三天前定约之时,彼此和和气气,但江湖上的豪客,在未到真刀真枪过招之前,都是这般德性!安知就在脚下的这场子上,叶时兴没有安排下一场恶梦等着我?”
  他眼中自然露出一丝恨意,小时候的切身遭遇,使他对名门大派,成名剑客,有一种潜在的敌意,不能轻易剔除!
  “但也许这样好些,伟大的猎人,是不愿猎取兔子的,要猎狮搏虎!只要再过一些时候,不会太久,就有两位武林高手在此过招杀戮,其中一人便是我!但不知谁是猎人!”
  何沧澜解下鞍辔,放马到场外去,自走到一颗树旁将马鞍搁在一处横干上!双手倚鞍,沉思了起来!
  过去的哀乐,都在时间中凝固,结晶析出,清楚得像山川草木,历历如绘地呈现在他眼前,如走马灯似的在旋转!再旋转!
  何沧澜——任志欣的化名,正回忆到他首途余杭时的情景,猛听一声:“老夫来迟,有劳久候!”
  像困狮怒吼般的声浪,如雷贯耳,把何沧澜惊醒过来。
  他是在锺山之麓出神起来了。
  这时,月当中天,夜色如洗,万籁俱寂,在他五丈之外清清楚楚地站着三个人!
  他抓着剑腰,自树下阴影里走到月光中来,这是二十岁的何沧澜,而非十六岁的任志欣了,朗声说道:“不敢!”
  就在他面前三丈有一四十五六岁的中年汉子,身躯稍嫌胖,面孔团团如富家翁,身穿白色圆领长袍,正是“雪山派”当今掌门人,“天南一剑”叶时兴。
  身后两人,一个是他的首徒“太罡剑”史强,另一人是他侄儿“太冥剑”叶仁杰,他们都已创名扬万,乃是“雪山派”年青一代的后起之秀!
  何沧澜神色严肃地说:“雪山和沅陵,虽有百年宿怨,却无新仇,区区斗胆订下此会,意在讨教,会会高人而已,胜负请以点到为度,免失本意,尊驾高见如何?”
  叶仁杰冷笑一声,当然没有新仇啦,沅陵早在百年前结怨时死光了,也不知道这没有万儿的光杆掌门人,有何门可掌?
  何沧澜只当没有听见,继续说道:“然则既曰竞技,不可无赌,区区若输手,天下再无沅陵一派,武林亦无何沧澜其人,若一时侥幸,敢请阁下闭门十年!”
  叶时兴沉吟再三,低吼一声:“敢不从命!”
  他不认为自己有输招败阵的可能,乐得大方包容!
  “太罡剑”怒形于色,本来若这小子未拿出掌门的狗牌,凭江湖声望,他还不屑与之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