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天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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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香天下词-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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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晏笑笑不说话。

李憬道:“有什么心事?我替你排解排解。”

林子晏微微一笑,端起酒杯向康亲王那里敬了敬:“子琮实在是好福气啊,实在羡慕。”

李憬有趣地看他:“是羡慕他有一番功业,还是羡慕他得佳偶良缘呢?”

林子晏笑笑:“皆有罢。”

两人在这一片热闹中闲聊了几句,就见席上一群年轻人轰然叫了一声,簇拥着新郎出去。知道他们要去闹洞房,两个人也跟了上去。

新房里挤满了人,个个脸上都喜气盈盈、笑嘻嘻的。

康亲王和新娘子并坐在床沿上,任那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在那里闹腾。

“行啦,都给我往后退。”山阴公主一声令下,所有的年轻公子们都向外退了退,只见贵女们嬉笑着走上前来,人人手里都端着一盒子干果混铜钱。

山阴公主往床边一站,也是笑个不住,展开手里的纸卷,叫道:“撒帐!”

贵女们嘻嘻哈哈,抓起一把干果铜钱就往新郎新娘身后的床褥上扔。

众人从没见过这个,饶有趣味地凑热闹,也从丫鬟奉上的箩子里抓起干果铜钱,向新人扔去,只听见山阴公主在那里念:

“撒帐东,帘幕深围烛影红,佳气郁葱长不散,画堂日日是春风。

撒帐西,锦带流苏四角垂,揭开便见姮娥面,输却仙郎捉带枝。

撒帐南,好合情怀乐且耽,凉月好风庭户爽,双双乡带佩宜男。

撒帐北,晶晶一点眉间色,芙蓉帐暖度春宵,月娥苦邀蟾宫客。”

念到这里,山阴公主秀面微红,咯咯笑起来,怪不得要长辈来念呢。抬眼一看,只见众人“战斗力”惊人,笑闹声不停,床帐上早被撒满了干果和铜钱。再看可怜的康亲王,已经被扔过来的东西砸中了好几下,人群里的凤三小姐,正一把一把抓着干果往他身上狠砸呢!

活该。山阴公主不去管他,继续念道:

“撒帐上,交颈鸳鸯成两两,从今好梦叶维熊,行见珠蠙来入掌。

撒帐中,一双月里玉芙蓉,恍若今宵遇神女,戏云簇拥下巫峰。

撒帐下,见说黄金光照社,今宵吉梦便相随,来岁生男定声价。

撒帐前,沉沉非雾亦非烟,香里金虬相隐快,文箫今遇彩鸾仙。

撒帐后,夫妇和谐长保守,从来夫唱妇相随,莫作河东狮子吼。”

念完又笑道:“新郎须将床帐中红枣、花生、桂圆、莲子亲自一一收拣,寓意‘早生贵子’!”

众人轰然大笑,将手中的干果铜钱全撒出去,山阴公主忙丢下纸卷,也抓了满手去撒。

曦雨出手狠、快、准,砸得那叫一个痛快:死烂人,今晚你就先拣一宿的干果吧!

康亲王心中暗暗叫苦: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小姨子不愧是小姨子,连皇兄那样的都能快气疯了,他怎么就没事先想到呢!光顾着防大舅子了!

曦雨心满意足地随众人出了新房,却被轻轻一扯,带着她拐到另一条无人的小道上。

“高兴了?”林子晏点点她鼻子。

“嗯!总算出了我心头一点恶气!”曦雨重重点头,又笑道:“本来还有更狠的呢,不过想想算了,‘拣名门一例、一例里神仙眷’,这神仙眷也不是好寻的。烂人虽然渣了些,但对阿宁还算可以啦。”

“阿雨。”林子晏叫她。

“嗯?什么事?”曦雨答应着。

“你若没异议,我明儿就去你家提亲。”

“啊?”曦雨被这一句吓住:“不、不用吧!”

“怎么?你不想与我结秦晋之好么?”林子晏脸一沉。

“不、不是,只是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太吓人了,我可没一点心理准备”曦雨被弄得语无伦次。

林子晏不满地斜睨她一眼:“随我来。”

孤芳不自赏

林子晏带着曦雨从康亲王府侧门出去,陈小园正牵了一匹黄骠马在那里候着,见他们出来,忙迎上前把臂弯里的斗篷递上去。

林子晏接过斗篷,把曦雨一裹,拉上风帽,带上黄骠马。

陈小园把缰绳递上去:“公子早回。”

林子晏点点头,打发了他,一拉马缰,黄骠马乖巧地小跑起来。

“这是去哪儿?”曦雨把风帽往后拨了拨,露出脸来。

“垂星台。”林子晏又把风帽给她拉好:“十一月的风刀子一样,别把脸给割了。”

曦雨乖乖缩回风帽里去,林子晏伸手搂着,防她坐不稳掉下去。黄骠马虽然不甚神骏,但也非驽马,迈着稳健的步子向帝都的边缘走去。

曦雨坐在马上,自动调整着姿势,在林子晏怀里蹭来蹭去,被他在头上轻敲了一记,才乖乖不敢动了。

林子晏控着马缰,从繁华的民居渐渐走到一条空旷的大道上。两边寂寂无人,唯有冬风呼啸回旋。

曦雨裹在风帽中,听见繁华的人声渐渐消失,又探出头来看,只见眼前一条宽阔无比的青石道路,不比朱雀大街稍逊,道路的尽头,一座高台耸立入云。

“那不会是‘鹿台’吧?”曦雨眨眨眼睛。

“说什么傻话!”林子晏又敲了她一下:“那是‘垂星台’。”

“哦!”曦雨马上明白过来,她在国师府的典籍中读到过“垂星台”的来历和用处。

林子晏一提马缰,黄骠马奔跑起来,须臾便到了垂星台下。两人下了马,林子晏将黄骠马拴在石柱上,携着曦雨登台。

夜幕深沉,寂寂无人。

本来漆黑的天幕,在这垂星台上却变成了深蓝的颜色——是那种近乎玄黑的深蓝,无数颗璀璨的星辰,在这天幕上排成一道星河,一直延伸到遥远的天边。它们在浩瀚的夜空中随着一种优美而无声的韵律,如同波浪一般地起伏,并随着这缓缓起伏的波浪,整整齐齐地微微转动。

“星移斗转,天地造化。”曦雨仰头惊叹,却并不痴迷,只是看了几眼便低下头来。

“怎么了?”林子晏摸摸她头发。

“这其中有大神通、大恐怖,我没有丝毫修为,心灵也并不是纯洁无垢,看得多了,就要魔怔了。”曦雨摇头叹道。

“阿雨,你着实聪慧无双、达练通透。”林子晏道:“你这样的出众,我若不早下手,怕到时就不好说了。”

曦雨低头不语。她心中有深深的不安,不知为何,就是没有那种尘埃落定、就是他了的感觉。她并不是一个凭感觉下决断的人,然而此时,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那一个“好”字。

“你在家自是娇养,我绝不会委屈了你,先定下了亲事,迎娶时,我定然凤冠霞帔、大轿辉彩迎你入门。”林子晏看着她,认真说道。

曦雨仰起头,只见天上众星忽然一起放出更璀璨的光环,金黄雪银、靛青淡绿、深紫浅红、天蓝素白无数颜色的星光汇聚,又变化出无数颜色,各种颜色的光芒此消彼长、盘旋往复。

“看!”曦雨指天。

林子晏亦抬头看去——缓缓流动的星河忽然加快了速度,如瀑布一般向西倾泻下来!

星辰垂落,光海四散;星辰垂落,似九霄之上帝君命力士、童子截断天河;光海四散,如瑶池之中王母令云君、素女铺开霞衣。

“星垂平野,天地苍茫”曦雨举目远望,只见一片开阔、茫茫无边。“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就连天地也总有一天会消亡,何况凡人、何况凡人的感情。”

林子晏默然,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我们在这些星星面前,有如蝼蚁一般,不值一提。可是于蝼蚁而言,还是有很多值得付出、值得努力、值得拼命的东西的。”曦雨转身,笑靥如花:“我们以两年为限,两年后,我刚好满二十,那时你如果还是这么个主意,就上我家提亲吧。你也得让我有足够的时间去观察思考,我到底能不能和你在一起过一辈子。”

“好。”林子晏毫不犹豫地答应。

“那就说定了。”曦雨点点头,继续转身趴到垂星台的边栏上看星汉西流、银河倒挂的美景。

这就完了?林子晏突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三言两语决定了自己的人生大事,然后又像没事人一样接着去看景,还真不愧是阿雨,总有让自己哑口无言的本事。

此时的曦雨却并不是那么镇定自若的,她看向平野的尽头,那里仿佛有着连绵的山岚,又仿佛没有。

她低低地唱起来:“故乱世,方现英雄,故英雄,方有佳人,奈何纷乱,奈何纷乱;故嗜兵,方成盛名,故盛名,方不厌诈,兵不厌诈,兵不厌诈;故飞燕,方惹多情,故多情,方害相思,一望成欢,一望成欢;故春盈,方恨秋思,故秋思,方恨离情,不离不弃,不离不弃”

林子晏听见她唱歌,便走近细听。

曦雨知道他最讨厌这类小言,便恶作剧地:“还记得今儿你给我念的书不?背一段声情并茂的出来听听,方不辜负了这良辰美景。”她已经有不短的时间没听他念书了,今天姐姐大婚,嬷嬷们都忙得脚不沾地,才让她下午脱身了一阵到皓首书阁,逮着林子晏给她念《孤芳不自赏》来治愈治愈。

林子晏嫌恶地:“移性挪志,词调不通。都是些什么书?以后不许看!”

曦雨撇撇嘴:“才不要!白娉婷才貌双全、聪慧多情,楚北捷英武出众、有情有义,有什么不好!”星河骤然收起,又开始微妙地斗转星移,天边现出一点孤月,与星河遥遥相望。

“我们来对月起誓,永不相负。你要是不肯,就说明你的心意不是真的。”曦雨眼睛一转,开始恶作剧。

林子晏想敲她,却又放下:“好!我们来对月起誓,永不相负。”

皇家的婚礼和平民百姓的婚礼程序还是有所不同的。在平民家中,“亲迎”礼的第二天早上,新婚夫妇向新郎家的长辈们敬茶,然后祭拜祖先,这才算正式被承认为这家的媳妇,然后在“亲迎”礼后的第四天“回门”,在新妇的娘家过一夜,整个婚礼才算是真正完成了。

而康亲王作为皇室的亲王,须得在“亲迎”礼后的第四天进宫朝拜,康亲王在紫宸宫外行礼,亲王妃至飞凰宫外行礼,然后两人再一起到万寿宫外叩头,最后在万寿宫向皇室的长辈行礼奉茶。奉茶过后,要到宗正寺祭祀祖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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