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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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妆- 第2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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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萃珠忙不迭点头,心思恍惚走到了外间,见沈妈妈盯着她,她讪讪笑了笑:“姨娘睡得迷迷糊糊的,妈妈再坐一会儿吧。”
    等了没多久,沈妈妈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她是在厨房里当差的,鼻子很灵,那股血腥味一点点浓郁起来,她不自觉往内室方向瞟了一眼,一个念头划过心头,她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快步往内室冲去。
    萃珠想拦她,可她一个小丫鬟,根本没有沈妈妈的手劲儿,被一道带进了内室里。
    血腥味扑面而来,萃珠傻傻转过头,望着那张染血了的大床。
    她连尖叫都忘了……
    刚才明明还好好的红笺依旧躺在那里,只是胸口多了一个血窟窿,她的手边有一把剪子,似是她直插心口又用力拔了出来,血柱溅开,被褥上惨不忍睹。
    萃珠脚下一软,整个人跪倒在地,沉默了许久,她才落下了眼泪。
    沈妈妈也惊呆了。
    插了剪子进去再拔出来,她光想一想就头皮发麻,而红笺竟然是一丁半点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在沈妈妈的眼中,红笺根本不是这么一个厉害的人。
    沈妈妈拖着步子挪到了床边,伸出手去摸了摸红笺的鼻息,一点儿气也没有了。
    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而后手脚并用爬回萃珠身边,拽着她的双手,道:“去,悄悄去松龄院里报。”
    萃珠花着脸,不敢再看红笺,她颤抖着站起身来,快步往外冲去。
    松龄院里,老祖宗正和段嬷嬷说话。
    萃珠被葛妈妈带进了屋里,老祖宗见了她,不由吃了一惊。
    萃珠红肿着双眼,道:“老祖宗,奴婢是伺候周姨娘的,周姨娘没了。”
    老祖宗手中的茶盏微微晃了晃。
    萃珠知道自己说得不明不白的,可她心里慌得不行,她扬手朝着自己的脸甩了一个巴掌,痛觉让她稍稍冷静了一些:“厨房里送了药来,姨娘睡着,奴婢就和沈妈妈在外头等,沈妈妈闻到血腥味冲进去一看,姨娘拿剪子自尽了。”
    老祖宗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个不久之前还坐在她身边的红笺自尽了……
    落去一个胎儿,对红笺真的是这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吗?
    老祖宗猛得想到了岑娘子的话,她把茶盏放下,示意萃珠上前一些,待萃珠跪到了她的脚边,老祖宗一把捏住了萃珠的下颚,逼着萃珠抬头看着她,冷声道:“红笺的葵水到底迟了多久?”
    萃珠吃痛,整个人因为惊恐抖成了筛子,她结结巴巴道:“七月里,七月里来了之后就没来过了……”
    老祖宗哼笑一声,萃珠的慌乱已经告诉了她答案,她道:“错了吧?是六月之后就没有来过了吧?”
    萃珠瞪大了眼睛。
    葛妈妈上前,拖了萃珠出去,老祖宗附耳吩咐了段嬷嬷几句,段嬷嬷连连点头。
    段嬷嬷出了松龄院,先使人去请了常恒翰,自个儿便去了红笺屋里。
    沈妈妈还在那儿,血腥味冲得她脑壳儿发痛,她在心里不住骂着萃珠,等外头有人敲了门,她跳起来去看了一眼,见是段嬷嬷来了,她赶忙开了门。
    段嬷嬷进来,闻着血腥味也不舒服得厉害,她走到床边看了一眼,道:“姨娘身子弱,吃了药扛不住才没了,当真可怜。”
    沈妈妈瞅了一眼桌上的药碗,里头满满的,可她明白段嬷嬷的意思,连连点头应和:“是啊,奴婢都来不及去请医婆稳婆。”
    说完,沈妈妈端起那药碗,全部倒入了恭桶里。
    段嬷嬷叫了两个婆子来,拿干净的被褥裹了红笺抬了出去,院子里没人敢过来瞧,只湘芸胆大,躲在门后探头探脑看了两眼。
    常恒翰到了松龄院里。
    老祖宗示意他坐下,与他说了红笺的事情:“说是七月里有的。”
    常恒翰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那天吃多了酒……稀里糊涂的……”
    老祖宗冷哼一声,拍着桌子道:“我上回就说了吧?这个时候,人人都别犯浑,你倒好!”
    这等时候,常恒翰也只能低头听训。
    老祖宗叹气,板着脸又问:“除了七月里那回,你还碰过她没有?”
    常恒淼抬起头来,不解地望着老祖宗,奇道:“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xh211

第二百四十七章 性命(二)

老祖宗没有回答,她只是把这个问题又问了一遍。
    常恒翰轻轻咳了一声,道:“这几个月里,就那么一回。”
    话一出口,常恒翰自己也明白了过来,眸色阴沉。
    自从常恒翰和大赵氏起了隔阂之后,连带着对红笺,他也一并冷落了,大赵氏死后,他多是住在书房里,自是不会叫红笺过去,这段时间里,红笺在做什么,他一概不知。
    七月里那回,他是吃多了酒,等醒来时见是红笺歇在一旁,他没多想,只让妈妈们送了避子汤。
    那之后,常恒翰也没见过红笺几回。
    “她的肚子,到底是几个月了?”常恒翰抬头问老祖宗。
    老祖宗目光锐利,狠狠瞪向常恒翰:“疯子!你是不是还想问老婆子,她肚子里的那个到底是从哪儿来的?记住了,她的肚子就是两个月,她是吃了药没熬住才没的!”
    常恒翰脖颈一凉,晓得老祖宗话中的意思,缓缓点了点头。
    常恒翰出去了,老祖宗叹了一口气,瘫倒在罗汉床上,闭上眼睛,她想起了小时候的红笺。
    明明是这么听话的一个孩子,怎么会出了这种差池?
    老祖宗不想细想下去了。
    想知道红笺的肚子到底是几个月,这并不难,尸首还在那儿,剖开肚子一看,一清二楚。
    事后呢?
    难道还要去追究这孩子的来历?追究孩子的父亲?追究红笺到底是叫人硬来了还是她自己昏了头?
    红笺就是知道瞒不过去,才会自尽了断,毕竟那汤药喝下去,就什么都清楚了。
    而在老祖宗看来,这些事情没有一丁点意义。而且,会带来无尽的麻烦。
    无论这背后是怎么一回事,常恒翰的脸面都会荡然无存,老祖宗绝对不会允许发生这样的事情。
    “去,把萃珠带上来。”老祖宗吩咐了段嬷嬷。
    萃珠被关在厨房里,她胆子原就不大,今日变故太多。她有些扛不住了。缩在角落里半梦半醒说着胡话,叫段嬷嬷拎出来时她连站都站不稳。
    萃珠被带到了老祖宗跟前,她瑟瑟发抖。不言不语跪坐在地上。
    老祖宗沉声问她:“我再问你,红笺的月事到底是什么时候停的?”
    如五雷轰顶一般,萃珠整个人哆哆嗦嗦的。
    她不知道,这个问题到底要怎么回答。
    段嬷嬷见萃珠吓得不清醒了。她弯下了腰,一把捏住萃珠的下颚。逼迫她抬起头来,似笑非笑道:“记着,你们姨娘七月里来过葵水之后就再没来过了,姨娘今天喝了汤药。身子扛不住,才没了。晓得了吗?”
    下巴吃痛,萃珠想着段嬷嬷的话。这不就是红笺告诉她的吗?这不就是她之前告诉老祖宗的吗?
    为何那时她这么说,老祖宗不高兴极了。而现在,又让段嬷嬷这么教她?
    萃珠想不通,可现在也没时间让她细细思量,她只能本能地嗫声应了,一遍遍重复段嬷嬷说的话,直到老祖宗满意为止。
    红笺的死讯,楚维琳到了第二日才听说。
    宝莲进来附耳与她道时,她还以为是哪里弄错了,可转念一想,小产也是凶险事情,也有可能会出意外,这并不稀奇。
    等走到了松龄院外头,楚维琳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来。
    她想到的是岑娘子的话。
    岑娘子对妇女喜脉摸得极准,楚维琳那时候日子那么浅,岑娘子都辨得一清二楚,又怎么会在红笺的脉象上弄错了。
    可若岑娘子诊的没有错,老祖宗怀疑红笺品行不端,那红笺会殒命也在情理之中了。
    老祖宗似是一夜都没有睡踏实。
    柳氏关切道:“老祖宗,可是出了什么事体?”
    老祖宗叹了一口气:“你没听说?红笺那孩子,哎!可惜了。”
    柳氏一怔,讪讪笑了笑:“听说了,昨儿个还好好的,今天就……”
    老祖宗不想再提红笺的事情,偏转过头和涂氏与楚伦歆说话。
    葛妈妈快步从外头进来,凑到老祖宗跟前,附耳说了一句:“昨儿个给周姨娘送汤药的沈妈妈投缳了。”
    老祖宗眸子倏然一紧,喝道:“什么!”
    众人没听见葛妈妈的话,叫老祖宗的反应唬了一跳,具是有些疑惑。
    老祖宗深吸了一口气,问葛妈妈道:“可留下什么了?”
    葛妈妈面上白了白,道:“留个信儿,说是她弄错了方子,害死了姨娘,她有罪。”
    老祖宗只觉得五脏六腑一并烧了起来。
    沈妈妈是亲眼瞧见红笺自尽的人,老祖宗还留着她,是晓得沈妈妈不算糊涂,晓得该怎么说话,等过个十天半个月的,红笺的死淡了一些之后,再把她打发去庄子上。
    而现在,沈妈妈却留了信儿,说她弄错了方子!
    滑天下之大稽!
    到底是谁,伪造了沈妈妈投缳的假象?是那个与红笺有私,怕事情走漏风声而灭口的人?还是不想这事体混混沌沌掩饰过去,想要把它彻底闹大了的那个有心人?
    那一个藏在背后,虎视眈眈,算计大赵氏的人?
    思及此处,老祖宗怒极反笑,她倒要看看,若她一味地和稀泥,这个人要怎么把事情闹大!
    老祖宗叹息一声,道:“既如此,给她家里贴些银子,埋了吧。”
    楚维琳一听这话,就晓得又没了一条性命,却不知道那人是谁,楚伦歆似也在沉思,并不言语。
    几位太太要打理家事,各自忙碌去了,老祖宗留了几位奶奶们,并姐儿哥儿一道。
    孩子们可不知道那些烦心事,玩闹得开心。
    楚维琳含笑瞧着。时不时和妯娌们说些闲话。
    卢氏院子里的妈妈寻过来,只说是常郁晔吃多了酒,撒起了酒疯,卢氏一听这话,一个头成了两个大,怯怯看向老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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