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妆》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佞妆- 第22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常郁曜皱着眉头道:“父亲,我有认真做功课,但是这一路来回,还是拉下了一些,我打算这几日一点点补回来。”
    常恒淼满意地点了点头,常郁曜读书认真,他有一说一,并不会偷懒,常恒淼道:“那就好,有什么不懂的,只管来问我。”
    常郁曜笑着点头。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府中摆了宴席,老祖宗给几个抬举了的妾室也摆了一桌,人多些,看起来也热闹些。
    苏姨娘心情不错,与甄姨娘凑在一块说话。甄姨娘是亲自养着常郁晰的,可她是头一回当娘,有些事体难免糊涂些,便一一问了苏姨娘。
    淳珊听在耳里,心情复杂,她就不能亲自带孩子。淳珊虽没有被抬举,但到底生了聆姐儿,也落了座,她的注意力全在聆姐儿身上,时不时往徐氏这里打量。
    红笺束手束脚坐着,很少动筷子。
    楚维琳不经意往那儿扫了一眼,才发现红笺面色发白,连唇上都不见什么血色。
    家宴上没那么讲究,没有叫屏风隔开,楚维琳注意到红笺偶尔会往几位爷的那一桌子看上一眼,可因为角度原因,她并不清楚红笺在看谁。
    常郁晔带着弟弟们来给老祖宗敬酒。
    经过红笺身边时,常郁晔的脚步顿了顿,而后才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老祖宗吃多了酒,眯着眼睛叹了一口气,道:“今年,人也算是齐了。”
    往年,常恒淼都在任上没有返京,而今年,的确如老祖宗所说的,除了嫁出去的姑娘们,一家人都在了。
    大赵氏过世了,只一个常郁映,寻不到一点踪迹。
    常郁晔心里钝钝的,一口干了杯中的酒,他想,他还是喜欢前些年,常郁映在,大赵氏也在。
    就像红笺与他说的,他很想大赵氏,红笺也很想……xh211

第二百四十六章 性命(一)

过了中秋,原本以为还要热上小半个月,却不想一场连着一场的秋雨,天气一下子凉爽起来。
    丫鬟们趁着天晴时,匆忙晒了夏衣收起,又把箱笼里的秋衣取出来。
    涂氏接了中馈,与柳氏和楚伦歆一道打理,虽然大赵氏不在了,可常府里的日常生活慢慢地又变得和从前没有什么差异了。
    柳氏感慨过两句。
    涂氏冲她摇了摇头:“这个家里,没有谁是缺不了的,都一样。”
    柳氏讪讪笑了笑,没有接话。
    许是天气清爽,老祖宗精神了些,抱着霖哥儿逗趣。
    楚伦歆从外头快步进来,见楚维琳也在,她有些诧异。
    “什么事体?这般心急?”老祖宗睨了一眼楚伦歆,捏着霖哥儿的小手哈哈笑了。
    楚伦歆垂眸,屋里只段嬷嬷伺候着,楚维琳又是她亲外甥女,也没有什么开不了口的,她上前了几步,低声与老祖宗道:“老祖宗,是周姨娘的事体,我听下人们议论,说周姨娘这几日身子不太爽利,您知道她的,她性子稳,即便不舒服也不会说出来,所以我就使人去问了萃珠。萃珠说,周姨娘的葵水有些日子没来了,偏偏她又不肯请大夫。”
    楚维琳愕然,这是说,红笺怀孕了?
    老祖宗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沉声吩咐楚伦歆道:“去把红笺叫来,别露了口风。”
    楚伦歆急急去了,楚维琳瞅了一眼老祖宗的神情,就晓得这事体她怕是很不高兴的。
    老祖宗想要香火兴旺,可如今并不是时候,大赵氏新殇,做为丈夫的常恒翰按规矩是有孝期的,可实际上,世人多不遵循,多的是男人在孝期里娶了填房进门的。
    但常恒翰此刻的情况特殊些。告病辞官在家,妻子死了三个月不到,妾室若有了身孕,传出去了。总归叫人指指点点。
    老祖宗不想在这个当口上招惹什么是非。
    楚维琳想要起身去避一避,但老祖宗依旧抱着霖哥儿,她也不方便告退,干脆厚着脸皮坐着,等着老祖宗下“逐客令”再说。
    楚伦歆领着红笺进来。
    红笺已经很久没有进过老祖宗的屋子了。她上了前,规矩请安。
    楚维琳看向红笺,她依旧是一身半旧不新的衣衫,首饰头面也很素净,面色比中秋那日更差,她涂了不少胭脂想添些血色,可那抹红色却是浮在了廖白的肌肤上,越发显得没有生气。
    一副病容。
    楚维琳瞧出来了,老祖宗自然也看得清楚,她示意红笺坐下。开门见山地问道:“我听说,你葵水迟了?”
    红笺身子一震,垂下头,咬着下唇僵硬地点了点头。
    “怎么不让人来报?”老祖宗又问。
    红笺颤着声,道:“奴想,许是前段时间为了太太的时候,歇得不好,使得葵水也不准了,可能过阵子就好了吧……”
    老祖宗并不赞同,又唤来了岑娘子。
    红笺硬着头皮伸出了手。岑娘子一摸,就明白过来,冲老祖宗点了点头。
    老祖宗长长叹了一口气:“可惜啊,来的不是时候。”
    红笺的眼眶一下子红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没有喝避子汤?”老祖宗追问。
    红笺强忍着眼泪。道:“七月里的事情,妈妈们是端了来的,奴喝了之后,有些不舒服,没有一个时辰就吐干净了,奴怕给妈妈们添麻烦。就没有说……”
    老祖宗闻言连连摇头:“这等事体,怎么能怕麻烦?”
    见红笺的头几乎要埋到胸前了,老祖宗也是无可奈何,红笺跟了她十几年,老祖宗最清楚红笺的性格,长房里那几个姨娘又是阴阳怪气的,红笺不敢开口倒也寻常。
    “你叫我说你什么好?”老祖宗把红笺叫到跟前,哀声道,“若是其他时候,我定是欢欣喜悦的,可现在……别怪老婆子狠心,你记得养好身子。”
    红笺的眸子倏然一紧,泪水绷不住了,连串往下落,她不敢哭出声,只能咬着牙,默默点了头。
    红笺叫段嬷嬷扶了出去,岑娘子望着红笺的背影,若有所思。
    老祖宗看在眼里,问道:“怎么了?”
    岑娘子尴尬笑了笑,道:“姨娘只怕是记错了,她的肚子可不止小两个月,有差不多三个月了。”
    话一出口,岑娘子知道遭了。
    她出入后宅,知道在这里头走动,有些规矩是必须守的,一个是嘴巴紧,二个是不该知道的绝对不问。
    还有一个,就是现在这个状况,有些事情,存在心中就好,绝对不应该说出来。
    虽然的确有不少人会弄错月份,可岑姨娘看得出,红笺不是那等马虎之人,她从前也给红笺请过脉,晓得她葵水历来很准,一个月的差错,根本不可能出现。
    不管这里头有多少弯弯绕绕,也绝不是她该知道的事情。
    岑娘子眸子一转,想把话再圆回来:“也不对,姨娘身子不好,脉象有些虚,恐怕是我弄错了。”
    老祖宗抿唇笑了,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是啊,她脸色不好,之后要费些心思调养了。”
    岑娘子汗涔涔,和稀泥一般糊弄过去了这个话题。
    楚维琳和楚伦歆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里也觉得怪异万分。
    从松龄院里出来,楚伦歆握着楚维琳的手,直到入了宜雨轩,让鹦哥在外头守着,两人才低声交流起来。
    “我觉得不对劲,红笺不是一个糊涂的。”楚维琳道。
    楚伦歆亦点了点头:“但说她是个有胆子胡来的人,似乎又不像。可要说是七月里就……是因为离赵氏的死太近了,她说不出口?”
    楚维琳和楚伦歆还未商量出一个结果来,长房那里却是开个锅。
    明明是私底下的时候,老祖宗也不想这事体闹大,可不知道是哪个嘴碎,竟然说了出来。
    湘芸听在耳朵里,心里跟冒了火一般,站在院子里指桑骂槐了一番。
    红笺关紧了门窗,全当没有听见外人的动静。萃珠耐不住想去争论一番,叫红笺死死拖住了。
    她并非听不见,这门窗根本挡不住外头的声音,湘芸的每一次话都跟刀子一样割在她的心上。湘芸说。红笺难得能近常恒翰的身,这样都有了,实在叫人好笑,又说那避子汤,莫不是红笺塞了银子给妈妈们。否则怎么就她喝了全吐了个干净?可这又有什么用,活受罪而已。
    红笺抱紧了萃珠,咬破了唇也不敢发出哭声来。
    她知道自己是活受罪,是她自己选了这条路,根本怨不得谁。
    等底下人端了堕胎药来,应该就能解脱了吧……
    红笺哭得久了,萃珠扶她上床睡了会儿。
    半梦半醒的,似是听见了说话声。
    “姨娘还未醒,妈妈,这汤药您留下吧。奴婢一会儿伺候奶奶喝。”
    “这是要紧事,你一个未经事的小姑娘辨不清轻重,我在这儿瞧着,万一有什么不好的,也好赶紧叫人过来。”
    萃珠似懂非懂一般,道:“真有讲究?”
    “可不是嘛!一个不小心,那是要送命的!不过姨娘月份浅,稍微好一些,落下来就荔枝大小。”
    红笺猛然清醒过来。
    荔枝大小……
    她还未想明白,就又听见萃珠的声音。
    “那就辛苦妈妈了。妈妈坐会儿,奴婢去看看姨娘。”
    萃珠蹑手蹑脚进来,红笺佯装刚刚醒来,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萃珠到她跟前,附耳问她:“谁来了?”
    萃珠亦附耳回话:“大厨房里的沈妈妈。”
    红笺蹙眉,又问:“她和你说了什么?”
    萃珠一脸埋怨地道:“她问奴婢,姨娘的葵水到底迟了多久。她一个厨房里的还管这事体?奴婢没有告诉她。”
    红笺稍稍松了一口气,握紧了萃珠的手:“我也不记得了,是什么时候?”
    萃珠一怔。红笺望着她的那双眸子阴郁,慌得她背后一凉,她挤出笑容来,道:“七月里来过之后,一直没有来了……”
    红笺这才弯了弯唇角,冲萃珠点了点头:“出去吧,过一会儿把药端进来。”
    萃珠忙不迭点头,心思恍惚走到了外间,见沈妈妈盯着她,她讪讪笑了笑:“姨娘睡得迷迷糊糊的,妈妈再坐一会儿吧。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