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阳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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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阳河畔-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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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闻哭声连忙赶来,原来是菊芬在树上用手去捕捉知了时,不小心被树叉刺破了手臂上的皮肉,鲜血正在她嫩白的皮肤上流注。这对来自乡下农家的何曲来说,是平常而又平常的小事,但对菊芬这样的小姐来说,却是不得了的大事,所以她就下不了树,只在树枝上又哭又焦急。
来舅见菊芬手臂上流血,转身就回房中去取药水和棉花。两位伯母见树枝擦伤了她的一些皮,流了些血,没有什么,就回去了。何曲呆呆地站在地下,不知道怎样才好。菊芬看到了何曲,被刺破的手臂也不痛了,也不哭了。她看他那傻乎乎的样子站在那里,就说:“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过来呀!”
何曲迟疑地走了过去,站在树下往上看。菊芬那浅蓝色的裙子笼罩下的两条大腿,以及两条大腿之间那条粉红色的遮丑的三角裤,全部映入他的眼帘。这时,他心里一震,接着又感觉到一种特殊的欣慰和享受。同时,他又觉得,站在这里大有瓜田李下之嫌,他马上转身就走。
“你去那里?快来接我下去!”
听到树上的菊芬这么说,何曲又站住了。说:“我的手脏。”
“不怕,快来!真是傻东西。”
何曲犹豫一下,伸出右手,顶住菊芬从树上伸下来的一只左脚。刚刚顶住,菊芬松了双手,从树上一下子滑了下来,何曲怕她跌倒,连忙双手将她抱住。就在这时,来舅拿着药水棉花来到,何曲感到不好意思,只好低着头站在那里。
晚上,何曲回到自己的卧房来,躺在床上,回味着他抱菊芬时那美妙的时刻。那玉藕般的手臂,园滑而芬香。那富有弹性的胸脯,挨在他的手臂上,令他如醉如痴。他想,要是他的手臂,在她那挺挺的乳尖上慢慢地挨、擦,那该多好啊!要是来舅不来,她在他怀中稍再停留,他就能多闻一些她那幽馥的体香……
菊芬心里却总是责怪何曲太傻。哪有一个少女投进你的怀抱,你的手脚那么老实的?
一次,何曲替老爷往邮局寄信回来,路过前屋后院外的小路。隔着高高的围墙,听到围墙里面菊芬那银铃般的声音在朗诵古诗: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何曲停步屏气细听,围墙那边又朗诵: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
这时,一种莫名的热流在他的内心冲动。这冲动,使他欣悦;这冲动,使他宽慰。他想,为什么近来他的心里常常会有这样的冲动?无缘无故的又来一次。或是早晨,或是黄昏,或是白天,或是夜里…这是不是爱情在作怪?难道爱情就是这样吗?他心里嘀咕:我是个寄人篱下、听人使唤的人,爱情会光顾我这样的人吗?我有这样的福分吗?不,我不配。何曲在围墙外徘徊了一会儿就转头向新屋那边走去。
爱情这出戏,自有人类以来,一直在人类社会的大舞台上演着。今后仍在继续的演下去。这出戏之所以吸引人,就是它不但在富豪官绅中演,而且,也在贫民百姓中演。有时,贫富官民一齐来演。
菊芬常来新屋这边找来舅,当然醉翁之意不在酒,目的是在看何曲。此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她的妈妈在家里常跟大妈吵嘴,吵起来使她一刻都安宁不得。
来舅家中也有两个妈妈,即来舅的妈妈荇翠和二妈李氏。这两个人却相处得亲密无间,不像她家那样两个妈妈常常吵得天翻地覆。
 
   第二章(2) '本章字数:1478 最新更新时间:2011…08…08 09:35:00。0'
 
 菊芬的大妈徐氏是红纸定婚的“正室”,是吹喇叭坐大花轿过门的“正宫娘娘”。生她的妈妈贾氏是当年儒浒游苏杭时,从苏州青楼上接回来的歌女。贾氏出生于地灵人杰的苏杭,说话处事,八面玲珑。孩子已生那么多个了,还是那么臀肥胸突,窈窕婀娜。因此,来陶府拜访的府衙官员,社会贤达或乡亲绅仕,陶儒浒全叫上得台面的贾氏应接。
徐氏见这个从青楼出来的偏房,在家中大出风头,喧兵夺主,心中十分不快。
一天,儒浒外出赴宴去了。太阳已经落山了,贾氏还在自己的房中熨自己的旗袍。徐氏在隔房这边,全身不高兴。过了一阵子,徐氏对着隔房那过喊着:
“喂,太阳已下山了,煮饭去吧!”
贾氏只顾熨自己的衣服,没有作声。
徐氏火了,对着隔房那边大声再喊。
“你在那边跟谁说话的?”贾氏爱理不理地边熨衣服边这么说着。
“是叫你到伙房煮饭去!”
“没姓没名的喂,喂喂!难道我没名字你叫吗?”接着贾氏又说:“老爷赴宴去了,我也不饿……”
“唉呀,他赴宴了,你肚子也饱了,真是……你有得吃肚子饱,我却饿着呢!花街柳巷的破鞋,捡来却当好鞋穿……”徐氏这边骂了起来。
贾氏无缘无故的被骂得这么不留情面,她觉得十分窝火,她身上就一个个伤疤,徐氏就偏对伤疤捅刺,这使她怎受得了?贾氏放下手中的熨斗,调头对着隔壁大声地说:“有什么话就说什么话,不必指桑骂槐……不管是破鞋好鞋,有人愿意穿就是好鞋。再好的鞋没人穿,也会变成臭鞋。”
自称正宫娘娘的徐氏,听“破鞋”骂她为“臭鞋”,火冒三丈,气势汹汹地冲过这边房来,用鞋子狠狠地打贾氏,并抢过贾氏手中的旗袍,撕成碎片。贾氏也不示弱。双手抓着徐氏的长发,拼命地拉。两个人缠在一起,互相撕打,边打边骂。双方谁都不认输,胜负难分。佣人梁利买菜回来,见两位夫人扭在一块撕打,马上丢下手中的肉、菜,趋前用力将她们掰开。她们才停下手来。贾氏脸上、手臂上被打得青一块红一块。徐氏头上长了几个泡,头发被拔掉了一大把。
年老色衰的徐氏,死吃红纸定婚的老本,想当然地要坐“正宫娘娘”的交椅。貌靓口精、见多识广的贾氏,有恃无恐,目空一切。这样心地狭隘的妇女生活在一起,到一定时候,矛盾必然会爆发。对骂、打架这也并不奇(…提供下载…)怪。陶儒浒性格暴躁,乡里们一听到他发怒时咆哮的声音,无不变色。因此。人们在背地里把他的名字儒浒叫为“如虎”。这只虎,对两个老婆在家中的争吵,也无可奈何!
陶儒淇信佛,早上起来,“南无大慈大悲……”念了一阵佛经之后,就在床上盘腿闭眼打坐。一
天早上,何曲走了进来,见老爷正闭眼“坐道”,马上又退出去。但到门口又转身回到床边垂手站着。儒淇虽是闭眼端坐,但从脚步声中,知道是何曲进来。他闭着眼睛小声问道:“有什么事?”何曲说:“前屋大叔要见老爷。”他又说:“大叔已来到庭院了。”儒淇张开眼睛,下床来说:“请他进来。”
陶儒浒常在背后骂堂兄儒淇为“呆子”,“死八股”。不过,儒淇毕竟是兄长,是族长,儒浒在他面前,仍然称他为“三兄”。
坐定之后,儒浒开门见山地说:“三兄,我们陶家在菜市场旁边的那间当铺,一向都由你一人掌管,近来,族中兄弟对当铺的账目收支情况,微词颇多,意见不少。有人提出,掌管当铺的人选,应当调整……”
“族中当铺,历来都由族长掌管,年底公布账目,并按辈份、人丁分红。这是祖传族规……”儒淇以族长的身份,理直气壮地这么说。
“现在是新时代了,老封建、老规矩都要改革了,老的东西不一定去遵循。”
儒淇一听“老封建”这一词,觉得十分刺耳,但一时又想不出话来驳斥他。过了一会才说:“陶家老传统规定族长掌管当铺。现在新时代了,是否当铺另选人来掌管?选什么样的人来管?这都必须由全族兄弟来议定,绝不能由个人说了就算。”
 
   第二章(3) '本章字数:1916 最新更新时间:2011…08…08 15:17:18。0'
 
 想不到一向口齿笨拙的儒淇,今天说话这么流畅而有分寸。理由说得那么充分而又不容辩驳。而口若悬河的儒浒这时也无言以对。他只得坐在椅了上,涨红着脸。脸上团团的横肉,好像就要滴出血来。
陶儒浒满以为他跟那“呆子”说一声“微词颇多”之后,一向怕事的“呆子”就会把掌管当铺的权交出来。想不到却被儒淇顶了回去。一下子他也想不出话来再说什么。只得悻悻地退了出来。
儒浒走后,天赐从房中走了出来说:“爹,刚才来的那位大叔,看来他很富有,但他却很贫穷。是吗?”
儒淇正在想着刚刚他跟儒浒对话的情况,突然听到赐儿的问话,而话又问得很有见地。他就对儿子说:“你怎么说他很富有?又怎么说他很贫穷?”
“今年春节我和五姐、六姐到他家向他拜年,看他家里的家具、古董摆设,可以知道他是很富有的。但从他给我们的贺年红封中,又说明他很贫穷。红封中只有两毛纸币……我们到鸦片二婆家拜年,鸦片二婆给我们的红封,里面各封有一元。”天赐睁大着眼睛,歪着脑袋,十分认真地说着。
刚满七岁的天赐,就能说出这样的话,儒淇听后,心中暗暗高兴自己儿子的聪明。
天赐见父亲没有说话,他又说:“今年我们到他家拜年时,他对着我说一些话,我不太明白……也许他说的是东洋话吧!”
“他怎么说的?”父亲问。
他说:“这杂种仔,好靓的!”
听了儿子这么一说,儒淇不说话了,脸部的表情马上显得十分严肃起来。他一连生了六个女孩之后,六十岁那年才生天赐这孩子。旧屋那边的大嫂钱氏以及前屋那些人,都在背后极尽造谣诬蔑之能事,说是荇翠讨野爹生了个男孩。又说用重金跟一佃户买一个男孩。又说在阴雨绵绵的一天傍晚,有人看见一女人怀中抱着一东西,披着雨衣,匆匆地走进他家。女人怀中抱着的那包东西就是个刚出世的男婴……等等。儒浒在他儿子面前说杂种仔,就是这种造谣中伤的再升级。
当然天赐不了解儒浒大叔说话的背景、内涵,所以他就把这话来问父亲。他见父亲听他的问话后,神情不同,没有说话,他就不再说话走出去了。
陶氏祠堂大厅里的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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