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嗣子嫡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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嗣子嫡妻-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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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她能做什么?春日微凉的天,她脸上已急出一层薄汗,各种法子走马灯似在脑海中转悠。终于她咬咬牙,直愣愣地看向杨宁身后。

    “三妹妹就眼睁睁看着姐姐受欺负?”

    罗炜彤抬头,就见罗薇蓉决绝的眼神,当即她心里一咯噔。

    “二姐姐莫非在责怪我?长幼有序,姐姐铁了心要做什么,做妹妹的如何阻得拦。”

    罗薇蓉几乎扯烂手心攥的帕子,这番话误打误撞,竟完全堵住了她欲说出口的话。想掩盖流言,最快的法子无外乎散布更新奇的流言。她本想道出庶长房之事,但常言道家丑不可外扬。这会她要不管不顾说出来,反倒坐实了“责怪”和“铁了心要做什么”。

    可她已经没了退路,眼眶泛红,她拿帕子抹着眼角感伤道:“就知道三妹妹还在责怪我们,可三妹妹知晓嫡庶有别,曾祖母总不能罔顾祖宗家法,宠庶灭嫡。当日二叔只看到庶长房不如嫡支,便带庶长房离家别居。曾祖母宽宏,并未计较什么,只盼着你们一房早日想通,消弭芥蒂。没曾想,三妹妹心中怨恨竟如此之深。”

    说完罗薇蓉已是泪如雨下,胸脯一耸一耸,梨花带雨童…颜巨…乳直看得所有人心生怜惜。就连罗炜彤也觉得对面那少女太可怜,身为嫡支纡尊降贵亲近庶支妹妹,却被人好心当成驴肝肺。如若被针对之人不是她,想必她也要跟着讨伐那恶毒妹妹。

    换位思考,如今她简直成了众矢之的。罗薇蓉这一招当真狠,当着所有人面甩出伯府嫡庶之争后,哪还有人捕风捉影,去关注她那点怪癖。

    该怎么办?难道任由罗薇蓉把脏水泼她身上?

    正当她一筹莫展之际,身前投来一抹阴影,带着股浓浓的脂粉味。抬头,竟然不是哪家女眷,而是安昌侯世子。罗炜彤下意识低头后退,却猝不及防被个冰凉的硬物抵住下巴。眼睑下垂,一只大手握住白玉骨折扇,扇柄挑起她下巴。

    “本世子真没想到,金陵城内还有这般做派的千金小姐。”

    他靠过来时罗炜彤还稍有些紧张,一瞬间甚至升起宁愿武力脱困也不要像罗薇蓉那样任由轻薄的念头。可当他开口后,她反倒放松下来。习武之人对气息比常人敏感,她能感受到面前之人并无恶意。

    另一旁罗薇蓉肩膀松下来,虽然曾祖母叮嘱过此事不许声张,不过能祸水东引顺带坏了三妹妹名声,回府后她也能功过相抵。想到这,她满含期待地盯着安昌侯世子,就见他折扇上挑,挑起三妹妹下巴:

    “不过你这恶毒似乎没用对地方,头上这朵绒花能值几文钱?坏事做尽,穿戴还不如你姐姐身边丫鬟。”

    罗炜彤眼角耷拉下去,努力回忆着喝药学管家的痛苦,大眼很快雾气氤氲:“世子有所不知,小女爹爹虽然为官,可俸禄悉数交于公中。嫡庶有别,分到我们这一房的月钱寥寥无几。”

    边说罗炜彤边扭头看向罗薇蓉:“二姐姐说话怎可避重就轻,日前爹爹回金陵,伯府忙于九妹妹满月,无暇派人去码头接应也罢。待爹爹入府,一应行李无处安置不说,拜见祖父时,竟见庶长房一应长辈手持铁镐,于院内种植蔬菜果腹。曾祖母为长,可祖父祖母更是至亲,爹爹不论孝顺哪头,都在另一头不孝。无奈之下,只能求了曾祖父,离府择别处另居。”

    说完后看罗薇蓉如遭雷劈之态,罗炜彤只觉神清气爽。后退一步下巴离开扇子,就着阿宁递过来帕子擦擦眼角泪痕,余光突然看到安昌侯世子握扇子的手,露出一截的指腹上隐隐有层薄茧。公侯之家男儿自幼读书练字,握笔之手常有薄茧,一般人或许不会注意。可她这会离得近看得真切,以她会走路起便习武的经验,那绝对是久握兵器留下的茧子。

    莫名的善意,还有刚才见到她时那一闪而过、让她几乎以为是错觉的惊愕眼神,世子好生古怪。

    没等她仔细想,锦绣坊内已经炸开锅。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反应最大的竟是锦绣坊掌柜,此刻他眼眶都红了:“就连我等商贾,平日用些青菜也不必亲自务农,没想到堂堂伯府竟是如此。”

    掌柜打心底哀伤,他并非姑□□府家生子。当年天下初定,连年战乱饿殍遍地,是荣贵收留了当小乞丐的他,并认他为义子。这些年锦绣坊生意越做越大,他日子越发好,却未料主子在府里受那么多苦。他万分不解,以主子本事,为何不早点脱离那虎狼窝。

    罗炜彤看掌柜如丧考妣,就知道他想多了。常太夫人再恶毒,也不至于不管饱。曾祖母种菜,完全是因为被圈在伯府太闲,不屑于与常太夫人争,因地制宜给自己找点事做打发时间。

    可掌柜并不知道,冲动之下他忘了士商身份之别,对着罗薇蓉长揖:“小姐颠倒黑白,口舌之能实为在下平生罕见。华服择主,锦绣坊上供宫廷,往来宾客皆温文有礼之人。以小姐品德,恕不接待。来人,送客。”

    四周议论声传来,罗薇蓉难堪之余火气蹭蹭往上冒,如今见一卑贱商人也敢出言怠慢,她再也忍不住:“你是什么身份,也敢对伯府之人不敬。”

    屡屡想出手相助,无奈总有人快她一步的杨宁站出来:“那敢问你又是何等身份,依我看掌柜所言有理。宁国公府细软多在锦绣坊采购,一想到我身上所穿之衣,曾与品行不端之人所穿混于一处,就觉得浑身不对劲。”

    周元恪退到德音身边,见杨宁出面仗义直言,不自觉松一口气。小辈关系多数时候代表了身后长辈态度,小丫头一家有宁国公府支持,对上文襄伯府应该吃不了大亏。但一想到她最困难的时候,相帮最多的不是他,心里就有点不舒服。

    于是在德音诧异的目光中,他再次开口:“这等无耻之人,竟还觊觎本世子容色,还不快叉出去。”

    安昌侯府小厮面露喜色,世子又惹事了,回去禀报柳姨娘,肯定能领赏钱。当即四人如…狼似…虎地扑上去,叉着罗薇蓉身边小丫鬟往外扔。

    “掌柜高义,护本世子平安,今日那霞光锦就先不要了。”

    扔下这话,不顾锦绣坊内众多倒抽气的声音,他扯起德音袖子朝外走去。

 第14章 解心结

    罗炜彤再次体会到,何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当日在锦绣坊,同罗薇蓉的那番争执中,虽然她完全占了上风,手下败将罗薇蓉落荒而逃。可没过多久,因雇码头挑夫担行李而起的文襄伯府流言再次甚嚣尘上,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势。

    “娘,那会女儿若不说些什么,这盆脏水岂不全泼我们头上。”

    当着女儿面,徐氏与罗四海并未露出半分责怪之色。尤其是罗四海,听闻此事后甚至开怀大笑:“娇娇说得好,受了欺负就不该闷着,就得这么还回去,不愧是我罗四海的女儿。”

    曾祖母那边更不用说,亲自下厨给她做了些糕点压惊。

    徐氏本心也没觉得女儿没错,娇娇托生在她肚子里,生来就是娇生惯养的嫡女千金,不是做低伏小伺候人的丫鬟。嫡女该有的气度她也得有,该硬气的时候绝不能软。在这点上,娇娇比伯府那几个只知道在常太夫人跟前卖乖的侄女好多了。

    可问题出在伯府那边,那可不是什么规矩人家,常太夫人什么腌臜手段使不出来。不说别的,就凭她久居金陵的地头蛇优势,找几家老封君哭天抹泪一番。大齐重孝,齐家治国平天下,一顶不孝帽子扣头上,家都不齐何以入朝为官?到时夫君前程堪忧。

    毕竟伯府苛待在先,如今形势看似对他们有利。可金陵官场职位就那么多,一个萝卜一个坑,多少人都盯着那个坑。升官发财还是伸张正义,世人心中自有一杆秤。走仕途最忌个人名誉有污,官场向来杀人不见血,一些微不足道的污点足以在关键时刻动摇根本。

    “爹爹,都是女儿害了您。”

    徐氏摇头:“此事与你无关,太夫人不是心胸宽阔之人,早晚她会明白过来,当日我们不过在吓唬她。到时候让她自己出手,情况只会比现在还遭。”

    罗炜彤面露不解:“吓唬?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们并没有找到太舅公,或者伪造了信物?”

    罗四海脸上笑意更浓,似乎仕途受影响的那人不是他。他怎会不看重升迁,不过自底层兵卒一步步爬上来,他这条路走得比其他人辛苦百倍。从年少第一次被百夫长冒领军功起,风风雨雨几十载,一步步磨砺中他早已看透宦海沉浮。

    “娇娇就是聪慧,素娘不过随口一提,她便想通其中关节。”

    许多先前费解之事,如今却是茅塞顿开。她终于明白,为何常太夫人一把火灭姑□□府满门,恶毒行径令人发指,爹娘还是高高抬起轻轻放下。原来他们并无确切证据,当日不过是唬住她趁机脱身。若是再深究下去,这纸老虎一戳就破。

    被爹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罗炜彤坐到曾祖母身边:“那如今摆在我们跟前的就两个问题,常太夫人回过神来会如何报复,还有爹爹做官要受多大影响。”

    靠在曾祖母肩上,罗炜彤皱眉:“总觉得我还忘了什么。”

    徐氏宠溺地点点她脑袋:“能想到这些就已经很不错了,最起码伯府那边你几位姐妹,绝对想不到这么多。”

    罗炜彤挺胸:“那可不,我可是爹娘生的,还是曾祖母和祖父母的孙女。龙生龙凤生凤,怎么能跟他们一样。”

    骄傲的小模样,还有说到最后略带甜糯的尾音,逗得围坐圆桌旁准备用午膳的一家喜气洋洋。徐氏和罗四海十几年早已习惯,如今还能镇定些。三位长辈在伯府压抑久了,乍听小孙女这般说,只觉一颗心都要甜化了。

    荣氏更是直接搂住曾孙女小脑袋:“娇娇说得是,伯府那几个丫头怎能与你比。金陵城是天子脚下,头顶这片天也清明些。这会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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