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心头动容,万般心绪,终于也只能化作一句话:“你要保重。”
宋恒点了点头,随即便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锦瑟一直在原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这才回到营地之中,谁知道刚刚进去,就发现主帐周围正是一片混乱,她心头一颤,连忙走上前去。
“姑娘,可算找到你了!”原来是小杜正带了一群人在找她,见到她顿时信欣喜不已,“皇上醒了,要见您!”
醒了?锦瑟闻言,连忙转身就往帐内走去。
刚要进去,海棠恰好从里面出来,看见她,淡淡一笑:“真是奇了。本来明早才该醒,却这会儿就醒了过来。可见这人的意念,真是不可估量。”
锦瑟点了点头,匆匆走进帐中。
苏黎果然是醒了,只是依旧还躺着,锦瑟连忙走上前去:“你醒了?”
他脸色依旧透着青灰,一双眼睛却似乎是强撑着睁开,静静地看着她。
她就蹲在榻边,手搁在榻上,他临近的那只手却缓缓移动,终于握住她的手,这才虚弱地开了口:“今天……是你抓着我的手,对不对?”
锦瑟微微一怔,许久之后,才缓缓点了点头。
“你答应要……咳……要和我一起去柳湖东岸看桃花……对不对?”
锦瑟眸光闪动,终于还是又点了点头。
他躺在那里,却忽然闭上眼睛,长长地松了口气,好像是终于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不需要再强撑一般。
可是他的手却依旧紧紧地握着她,不曾松开。
“我知道……”他闭着眼睛,喃喃地道,“我知道我会等到你……你会回来……”
锦瑟静静地看着他,原来就是为了等她一个确定的回答,他强迫自己从昏迷之中醒来,强迫自己撑着不许再次昏迷,如今终于等到,他终于可以安心地睡了。
她呆呆地看着自己被他紧握住的那只手,许久之后,终究是没有抽出来。
******
这一夜之后,许多事情发生了变化。
苏黎醒了过来,伤势康复的速度很快;静好大病一场,被送回了京城去养病;而苏黎也听说了前一天晚上静好失手杀人,而锦瑟送了另一个人和那具尸首离开营地的消息,他却什么都没有问。
苏黎的三餐汤药都是由锦瑟照顾,每日必得锦瑟陪在身边,若是有哪一餐锦瑟不在身边,那他必定是吃不下。
短短两日下来,军营之中人尽皆知皇上虽然负伤,却是日日龙颜大悦。
而再看到锦瑟,所有人的态度都是格外恭敬,私底下甚至有传言说锦瑟肯定就是新帝未来的正宫娘娘。
海棠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却什么也不说不问。
这一日,海棠为苏黎伤口换药,见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便道:“伤势愈合很快,皇上到底是万岁之人,果然非常人可比。”
一旁背对着的锦瑟听了,微微一笑:“最好今日就好完全了,省得我日日端茶递水。”
苏黎听了,忽然对海棠道:“你先出去。”
海棠规规矩矩地做了个遵命状,转身却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锦瑟这才转身看向苏黎,准备将他换药前正在阅读的兵书重新递给他。
谁知道苏黎伸手接书的同时又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拉到榻边坐下。
“怎么了?”锦瑟淡笑着道。
“你方才那话里的意思,是我一旦好了,你便再不似如今这般待我?”
锦瑟略一思量,点头道:“那是自然。”
他近日来皆春风和煦的脸顷刻间便布满乌云:“那你是要如何?”
“不再日日端茶递水,我自然乐得轻松了。”锦瑟道。
苏黎闻言,微怔:“只是端茶递水?”
“我近日做的最多的不就是端茶递水么?还有什么?”
“你近日做的最多的,不是陪在我身边么?”苏黎道,“若我好了,你还陪在我身边吗?”
“你好了,那便要上战场,冲锋陷阵,我如何陪在你身边?”锦瑟轻声道。
“那战事结束之后呢?”苏黎蓦地道,“柳湖东岸的桃花,你还陪我去看么?”
绣帐已阑离别九梦(九)
天下志之锦瑟无双;已签约出版;绣帐已阑离别梦(九)
锦瑟闻言,却只是笑笑:“这一场战事还不知要持续到何日,待我们回到京城,哪里还有什么桃花?”
“今年没了,明天还会开。ai悫鹉琻”苏黎紧盯着她,“往后年年都会再开。你可会陪我去看?”
锦瑟静静看了他片刻,只是避重就轻地笑答:“有桃花看,那自然是好的。总比在此地看满目疮痍的好。”
苏黎听了,知道她心里还有犹疑,却不点破,只是道:“好。待到明年之春,我们便去柳湖东岸赏桃花。”
瞑*
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以让苏黎让全天下见识了他的军事才能。
对于一场战事来说,一年的时间并不长,尤其是处于这样艰难险境中的青越来说,捍卫家国,收复失地,岂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然而,苏黎就偏偏用这一年的时间,收复了大片河山失地,成功捍卫了岌岌可危的青越江山。虽有十六州仍在仲离侵占之下,然大势所趋,收复也只是早晚的事珥。
这样的情形之下,御驾亲征一年之久的苏黎,终于回朝。
秘密回京之时已是初春,京都青州也早已恢复往昔繁华,商贾云集,游人如织。
锦瑟坐在马车里,忍不住打起帘子往外张望,但觉青州如今的情形,倒似比往昔还要繁华热闹一些,再一思量,仿佛已经能看见多年之后青越强大兴盛的模样。
她正怔忡,一只手忽然从后面伸过来,放下了她打起的帘子:“春寒料峭,别伤了风。”
锦瑟回头看了他一眼,笑道:“这一年在外我都不曾病过痛过,一回来就伤风,哪有那么娇弱?”
苏黎却似乎不这么认为,紧握住她的手,再不让她去掀那帘子。
锦瑟其实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却没有说什么。
马车辘辘驶向前方,一直到过了锦瑟曾经住过的那个小院,苏黎握着她的手才微微松了松,随即,却又将她握得更紧。
锦瑟回头看向他,微微笑了起来:“好久没尝到京城的菜肴了,不知今晚有没有我喜欢吃的?”
苏黎始终紧绷的神情这才稍微松动了些许,微微笑起来:“自然会有。”
两人一同回到宫中,苏黎当先要处理的便是朝中之事,因此令小杜好生安顿锦瑟之后,便前往召见文武群臣了。
锦瑟这边其实也没什么好安顿的,她和海棠依旧住在从前住过的荷风殿,所有的一切都依照一年前的规矩。
傍晚时分,御膳房送来晚膳,果真都是锦瑟从前爱吃的菜肴。
锦瑟却没有动筷子,而是亲自动手温了一壶酒,想等苏黎过来一同用膳。
海棠见状,也不多说什么,自己简单吃了一些东西之后,便回屋安置去了。
锦瑟一直等着苏黎,不知不觉竟到夜深,她忍不住起身走出殿门往外看,却依旧不见苏黎身影。
今日初回宫,锦瑟不知他会面临怎样的难处,等不到他自然不安心,因此便一直站在大殿外等着。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远处忽有灯笼的光晕映出两个昏暗的人影,锦瑟一眼认出苏黎来,迎了上去。
苏黎眼见着她朝自己走来,心中又是欣喜又是心疼,“怎的这么晚还不睡?”
锦瑟抬头看了看月色,轻叹道:“本来是等你来陪我一起用晚膳,谁知道一等就等到了现在。朝中有什么事吗?”
“忙着国库清点之事,所以晚了些。”苏黎微微皱了皱眉,“你一直饿到现在?是我疏忽,该叫人与你说一声的。”
说完,他又转身看向身后的小杜,道:“去御膳房,吩咐他们另准备一些热食送来。”
“是。”小杜答了一声,将他们二人照至大殿,才转身去了御膳房。
“国库……有难处吗?”苏黎牵着锦瑟进殿,锦瑟忍不住问道,“不是有陆离在吗?”
苏黎听了,淡淡道:“陆离虽有足够财力,我却不能依附他过多。”
锦瑟虽对朝中之事不甚明了,但这点道理她还是明白,因此点了点头,“说的也是。”
她一时陷入沉默,苏黎只以为她是在担心,不由得叹息一声道:“是我不好,不该与你说这些的,你别想太多。”
锦瑟与他在桌边坐下,这才笑了起来,“这些事我也不懂,想再多也无用,我不想了。”
苏黎点了点头,随后再度伸出手来握住她,“待这几日忙完,我便叫钦天监择个好日子,行册封之礼。”
锦瑟微微一顿,低头道:“这些事,暂且不急吧。”
“我等了这么多年,怎能不急?”苏黎愈发将她的手握得紧,缓缓放置自己心口处。
锦瑟抬头看他,却又笑了起来,“既然这么久都等了过来,又何必急于一时?先将朝中大事处理完毕再说不迟。”
“我担心,迟了你会反悔。”苏黎低声道。
锦瑟抽回手来,睨了他一眼,“你若哪里不顺我的意了,我自然要反悔的。”
“我必定事事依你,绝无违逆。”
堂堂一国之君,竟说出这样的话来,锦瑟“噗嗤”笑了出来,再不理他。
*
翌日早朝罢已将近午时,苏黎刚回到御书房,便见门口已经候了一人,是宫中禁卫统领,已不知在那里候了多久,一见苏黎连忙行礼:“启奏皇上,末将有要事禀报。”
苏黎脸色微微一沉:“何事?”
事关重大,禁卫统领不敢轻言,小杜见状,便吩咐御书房中的宫女们都下去,这才道:“金统领可以说了。”
“皇上,晋王出事了!”
苏黎闻言,脸色赫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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