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汉屠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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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汉屠龙-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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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到了村口,村内已经有人走动了。

殷家在村南角,是一座三进的在宅院,但人了不多,主人经常逗留在南昌粮栈,与外界甚少往来,所以偌大的宅院,显得有点冷清。

朝阳村有五六十户人家,当家的人几乎有一半是在外经商的富户,所以比其他湖滨的村落富裕多多,高楼华厦比比皆是,殷家算是全村十名豪富中的一家。

全村隐在愁云惨雾中,有些人家传出凄惨的号哭声。

遭了兵灾,就是这就景象。

地湖水师营驻扎的水师是八旗兵,辖地远及湖口、安庆下游,雨及星于南康。

这些官兵名义上是防湖匪,其实负责镇压各地的民众,根本没将百姓当人看,经常假藉搜捕益匪或逆犯的名义,进行滥捕滥杀掳人勒索的勾当。

那些地方上的文职汉官如知府知县等等奴才,谁敢管主子的不法勾当?连满城出来的一个满人也管不了,更不要说管八旗兵了。

村中只留下几个府行派来协办搜捕逆犯的捕役,这些所谓办案的公人倒还有点天良,也认识村中的有头有脸人物,等水师营的官兵一走,他们也就松了一口气,不再与村民为难。

有人认识殷姑娘,所以并未出面拦阻她。

国华的打扮像村夫,他是躲躲藏藏绕村侧偏僻处所溜进来的,凭他的江湖经验与本能,那些分人无法发现他。

门户是洞开的,家中显然经过凶暴仔细的搜查。

殷家本来有十几个仆妇佣人侍女园丁,这时皆六神无主躲在偏屋里不敢出来。

姑娘直奔厅堂,神情惶急。

“谢谢天!爹回来了!”她惊喜地奔入:“女儿看到官兵,不知……”

“女儿,不要激动,坐下。”她老爹本地名人殷天翼,冷静地伸手示意她到她母亲身旁坐下:“幸好为父及时赶回,总算保全了这个家。”

她母亲闵氏虽然是四十岁以上的中年妇人,但绝世风华又是练武有成的人,所以外表仍然像年近三十的贵妇,神情也相当平静,慈爱地将她拉在身旁坐下。

“丫头,幸好你不在,不然很可能不可收拾。”闵氏深深叹息,轻抚爱女的秀发:“能保有一家平安,为娘总算心满意足了。”

“娘,到底……”

“水师营的畜生来捉什么逆犯,全村被带走了三十二个人。”闵氏又是一声叹息:“你爹恰好和你弟弟从省城回来,来得好也来得不好。”

“娘的意思……”

“女儿,你看,这东西毕竟还派上用场。”殷天翼指指右壁所挂的一幅魏碑立轴:“这是南昌巡抚穆彰河的得意大手笔,他兼管盐政,但对我这个粮商颇有印象。当然为父肚子里的墨水,决不是他这个镶黄旗鞑狗所能企及的,他附庸风雅,送了我这幅半吊子水魏碑立轴。

“南湖水师营那个什么游击,和京师来的汉军旗汉奸,看了巡抚的墨宝,不敢不卖三分帐。”

“结果,你爹给了他们一千两银子犒军,二千两银子庄票贿赂,救了你弟弟一条命。”闵氏中心一酸:“进里面去看你弟弟。”

“哎呀!弟弟他……”

“他被打得很惨。”殷天翼眼中闪过一道可怕的光芒:“他毕竟年轻,血气方刚不知利害,受不了便妄想反抗,结果当然吃了大亏。不过不要紧,三五天就可复原……唔!噤声。”

“里面有人。”闵氏倏然而起,目光落向通后堂的甬道。

“是王大叔吗?”姑娘醒悟地叫。

脚步声入耳,国华点着竹杖缓步出堂。

“来得鲁莽,主人海涵。”他持杖抱拳含笑行礼:“后面在下看了一遍,似乎能值几个钱的东西都带走了,府上损失不轻。那受鞭伤不轻的小兄弟,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很有种。”

“哦!你老弟是……”殷天翼大感惊讶。

殷天翼已是快五十岁的人了,雍容华贵气概不凡。而国华化装易容,成了四十来岁的庄稼汉,称兄道弟理所当然。

两人同样修炼,只是国华脸上多了一重风尘之色。

“在下姓王,王寄,寄身江湖的意思。”国华信口胡谓:“在山上碰见令媛练剑,也碰上了麻烦。”

“在下殷天翼。这是拙荆闵氏……”

“殷夫人,听令媛说,夫人是大林寺智木上人的高足。智木大师想必是隐世的身怀绝术武林高手,名师出高徒,令媛的表现委祷令人赞赏可惜面软心慈,碰上了京师那群人带来的凶神恶煞,自保不易。”

“女儿,你也碰上了那些人?”殷天翼脸色一变。

“贵客请坐。”闵氏客气地请客人就座,婢仆不在,她亲自为客人奉茶:“请用茶。”

“谢谢。”国华站起接茶:“整个九江府城内城郊,几乎布满了鹰犬歹徒,能会财消灾,已经是够幸运了,贤伉俪可说是不幸中的大幸。”

“女儿没料到会有这么坏的人……”姑娘将与国华历险的经过一一说了。

殷天翼先向国华道谢,脸上的神色充满忧虑不安。

“我们必须及是移居南昌。”天翼向乃妻郑重地说:“以后这里会成为真正是非之地,再耽搁下去,必定大祸临头,福无双至,下一次可就不会如此幸运了。”

“殷老兄既然与江西巡抚穆彰珂有交情,料亦无妨。”国华笑笑说:“也许,还能把被那些人掠走的东西追回来呢,南湖水师营毕竟仍受江西巡抚节制。”

“江西巡抚却节制不了京师出京办案的军机处干员。”殷天翼苦笑:“而且,兄弟与江西巡抚的交情浅薄得很呢。王老弟好像不是江西人,在江湖行侠吗?”

“行道的不是行快。”国华似笑非笑:“侠不易行,奢言行侠是自欺欺人。

“老弟与那些人有仇怨呢,抑或是他们要找的人?”

“我王寄还不配与他们结仇。令媛是目击的人,那个叫什么宫一步的老不死,正要追问在下的姓名呢!他们要找的人,难道连姓名都不知道?”

“他们要找的人是……”

“贵地大名鼎鼎雷霆剑范大鹏。”

“是他!奇怪,京师来的干员,怎会对一个一方之豪大举搜查,雷霆剑失踪已经快半年了……”

“雷霆剑只是要犯之一,但却是重要的一根线索,所以他们大举穷搜,志在必得。逗留得过久了,小心为上,在下告辞。”

“老弟目下住在何处?”

“暂时在府城落脚。”

“何不在舍下盘桓一些时日……”

“呵呵!这一来,正所谓祸不单行,尊府麻烦大了。后会有期。”国华喝了茶离座,抱拳行礼告辞。

他是从后堂走的,意态悠闲从容不迫。

“王大叔,欢迎你来玩。”姑娘真诚的娇唤。

等国华的背影消失,殷开翼眼中又出现那种可怕的光芒,像肉食兽类眼中所特有的光芒。

“小心这个人。”殷天翼指指国华消失的内堂:“我怀疑他是那些人的密探媒子。”

“爹,不可能的。”姑娘正色抗议。“女儿亲见他把宫一步的手弄碎掌骨,弄瞎双目……”

“你亲眼见他下手的?”

“这……”

“天翼。”闵氏也替国华辩护:“如果他是密探,根本不必费心把丫头救出送回来,只要把爹抓走,他们便可名正言顺摆布我们了。”

“你不觉得这人可疑吗?”殷天翼冷笑。

“他有何可疑?”

“他化了装易了容,瞒不了我。”殷天翼沉声说:“他是一个年轻的、武功深不可测的高手,但如果想公然向要命阎婆讨解药,他还不配。总之,我们必须特别小心。丫头,千万不要在他面前多说话,最好避免接近他们。你们小心门户,我到城里走走。”

“你进城岂不危险?目前……”闵氏急急相阻。

“不要紧,我必须找朋友打听消息,以免日后出更大的灾祸措手不及。”

“你不是说要到南昌吗?”

“暂时不能走,那些鹰犬们也不会让他们走。”殷天翼往外走:“短期间不会再有事。”

闵氏觉得丈夫在混乱未止的时候离家,确是有点反常,但打听消息的事越快越好,她也就不再深入思索丈夫反常的原因了。

真如姑娘有点不高兴,似乎觉得老爹怀疑国华是密探,是不公平的事。

已经是近午时分,天宇中形云密布,寒风砭骨,天气冷得令人受不了。

吴家这时候真的平静了,平静得令人心中生寒,十余座广厦静悄悄的,像是死寂的废屋。

附近十余座农舍,也家家闭户。

国华从后园的偏僻处越墙而人,连搜三栋大楼,竟然连老鼠都不见半个,楼上楼下凌乱的家俱和杂物,已明白地表示宅中没有活的人。

终于,他悄然接近了院门。

院门设有会客室,和门子居住的房间,可知院门的规模相当大。

院门紧闭,两则的会客室和门房的门,也都是闭上的,到了走廊下,方听到会客室内有人声。

他站在室门外,心中疑云大起。

追魂一剑被带走了,宅内还有百十个人,怎么全部不见了?难道全被抓走了不成?按情里,这是不可能的,追魂一剑不是顺从地与狂龙合作吗?他的家人不可能全被捕走,人都逃散了?”

总算这里还有人,他必须把事情弄清。

他仍然希望追魂一剑挺起脊梁,出来领导雷霆剑的人,和狂龙周旋。

第九章

室门虚掩,一推便开。

暖流扑面,室内有两个大火盆,炭火熊熊,三个劲装大汉正在火盆旁喝茶烤火取暖。

“你们三位倒是安逸得很呢。”他跨入室门,信手将门带往火盆走近:“三个人两盆火,你们真会享受。”

三大汉吃了一惊,对他这位不还之客大感诧异。

“咦!你是怎么进来的?”一名大汉站起问,手按上了刀把:“你是……”

“我是南湖营派来传信的信差。哦!好冷。”他走近火盆,挟了竹杖双手伸向火盆取暖:“那边这进行得很顺利,这边的人怎么都不在?哦!你们是追魂一剑的朋友吧?陈大人的人都走了7”

“你的口信是……”

“要亲向陈大人禀告。你们……”

“我们不是追魂一剑的朋友,而是奉陈大人的差遣,在此地暂时自管房屋的,其他的人都走了。”大汉的鹰目中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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