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鹰归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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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鹰归何处- 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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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为什么,这样,骗我?!你,撒,谎!!!”

“对不起!我,但这次,没有骗你,真的。”断断续续陆戈好像还在电话里继续,刘颖拿电话的手已经瘫软了下来,手机从她的手中慢慢地滑落到了地上,她机械地迈动着双腿,任自己一片空白地向前走去。

天已经黑了很久,夜晚很冷很寂静。夜行的动物们都开始了工作,千奇百怪的叫声此起彼伏,在夜晚的派乡周围连成一片,表达着它们各自的感受。不知什么鸟的叫声,很凄厉无常,从很远的山沟里划破夜空,转弯抹角地刺激着人的耳膜,引得蛰伏于地的动物们纷纷乱呼,表达抗议。刘颖感到前边似乎有流水的声音,便听任自己的脚步跟随着耳朵,向流水声走去。流水由小而大,由弱到强,由奔腾变咆哮,霎时间充满了整个耳膜,在脑子里左右回荡。刘颖感觉累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身体里犹如被掏空了一般,脚下一软,一下子坐在了一块大石上。

她的思绪很乱。她忽然想起,爸爸曾经对她讲过,晚上失眠的时候,就数数,数着数着就会进入梦乡。她拢了拢头发,抬眼望着星空,今晚的夜空还是那么清澈啊!水洗过一样,没有一丝尘埃。星星还是乱糟糟地还无纪律地排列着,朝各个方向毫无目的地释放着它们多余的能量。空气很湿润,夹杂着细小的水滴打在刘颖的身上。她很快地找到了北斗七星的位置,在天空中画了个圈,由亮及暗,默默地数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在星星中间飞啊,翅膀沾上了露水,越来越沉重,她拼尽全力,挣扎着向上飞,向着最亮的那颗星星飞。她的臂膀开始发酸,由外及里,五脏六腑拥挤在一起不住地打颤,那一层薄薄的羽毛已经不能遮挡夜空的寒冷,使她在潮湿的空气中紧紧地缩成一团。

一个世纪就这么过去了啊,这夜太漫长了。

刘颖在朦胧中被电台里的呼叫声惊醒。她挣扎着用孱弱的声音回答:“浪哥,是我!我在这儿!”又爆发出一阵急促的抽泣。老浪在电台里不断地呼喊:“小鹰!请站在原地别动!保持回话!我马上就会找到你!千万别动!”

当刘颖看到远处应急灯的光线越来越近的时候,她忍不住浑身冷的哆嗦起来,坐在冰冷的大石上,嚎啕大哭起来。老浪循声而来,嘘寒几句,一摸刘颖的额头,滚烫。他赶紧脱下外套,给刘颖披上,然后边安慰她,边试图把她扶起。老浪几乎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把软绵绵的刘颖给扶了起来。关键是刘颖无法自主配合他站起来,总是情不自禁地摇摇欲坠。刘颖终于在老浪的扶持下站稳了脚跟,哭声却越来越苍凉。她搂住老浪的脖子,好像生怕被他丢弃一样,几乎是挂在老浪的胸前,任眼泪横飞。

老浪的问话没有一个字得到刘颖的回应,他只好扶着她试着一步一步回走。有一头男驴也跟了过来,一起帮忙架起刘颖的双臂。

刘颖的手机就响了是被一个好心的游客给拾到的。当时手机在地上响个不停,那游客接听以后并不知道打电话的人是陆戈,只是说拾到了一部手机。陆戈拜托他一定要帮忙找到机主,那是他的女朋友,又给他说了和他女朋友在一起的还有个车友叫老浪,找到老浪或浪哥也行。老浪正在心急火燎地四处找刘颖,打电话,总是占线,电台里也毫无回音。终于电话打通了,接电话的正是那位捡了手机的游客,二人简单通过话后,老浪这才确定了刘颖失踪的大致方位,动员众驴友,终于在峡谷边上找到了冻得瑟瑟发抖的刘颖。

大家七手八脚地把刘颖扶上了床,问吃问喝问寒问暖,刘颖一概不予回答,只是闭着眼嘤嘤地抽泣。老浪拿来了药让她吃,她也是紧闭牙关。众驴都暧昧地眼神知趣地告辞,老浪给刘颖的保温杯里倒满一杯开水,在她枕边放好了药和吃的东西,就起身关灯,退出房间。

黑影里刘颖一声尖叫:“浪哥!你别走!我害怕~~!”

老浪被她的尖叫声吓了一跳,赶紧开灯走了过来:“怎么了?怕什么?这可不是小鹰的风格啊!”

刘颖的想从被窝里坐起来,随即她的哭声又一次高潮迭起:“浪哥!你别走!我真的好害怕!我怕黑!我怕一个人呆在这里!”

老浪也让她的哭声搞的很揪心,明知道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此刻的小鹰肯定是被什么给深深地刺痛了,根本无法理清头绪给他表述明白。他现在一定要想办法让她先入睡,一切待明天就会好的。

老浪低下头小声地告诉她:“行,我在这里陪着你。我先去拿本书再来好吗?”

刘颖一个劲地:“不不!不!不要走!”

老浪无奈,只好搬过四方板凳,坐在刘颖的床头,看着她嘤嘤地哭泣。刘颖每隔几分钟就要微张开流着泪的眼睛,验证一下老浪的存在,还伸着手寻找着老浪的手。老浪总是报之以微笑,用手轻轻地握一下她的手。

刘颖慢慢地进入梦乡,老浪看着她衔着泪的眼角和挂着泪痕的双颊,这是一个多么清秀漂亮的姑娘啊!此时她也许在梦中为自己在编制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梦那!老浪单掌立胸,念念有词,为她祈梦,然后蹑手蹑脚地搬走板凳,打开台灯,关闭顶灯,从书桌上找来几张白纸,掏出笔来,继续写他的《西藏密码》。

这一夜,两个世界里奔走着两个不同的灵魂,都在编织着各自的遥远的梦。

今夜鹰归何处

四十三

四十三

告别了晓玥,从冈仁波齐圣山下来,老浪第一次亲历了天葬的整个过程。老和尚被抬到了天葬台上,周围的山鹰早已经急不可耐地在头顶上群飞等待。这是一个十分圣神的时刻。祭祀礼仪完毕,天葬师把老和尚的尸体拿刀子仔细地分割成细小的条块,所有的脏器都要掏出分割仔细。雄鹰吞噬着逝者的肉体,喻示着逝者的灵魂到了西方极乐世界,获得了升华和超渡。老浪一直和众喇嘛们一起双手合十,尽管他听不明白他们在念些什么,但是他知道,他的心是和他们相通的,那就是祝愿老和尚能在极乐世界里颐养天年,普济众徒。

送走老和尚,老浪这才想起来打开老和尚上山前交给他的黄油布包,一看里边是一大一小两把发亮的铜钥匙,和一张发黄的写满藏文的羊皮。老浪问周围的年轻喇嘛,有会讲汉语的喇嘛把羊皮纸上的文字翻译给他听。大概意思就是告诉他,此教旨的只给我教活佛传人留存。本教所有宗文先训经卷,皆由本教活佛转世灵童传承。喇嘛们立马跪倒一片,冲着老浪叩首长跪,老浪受宠若惊,只是不断地要求大家起来,不要这个样子。他实在是还没搞明白这个突如其来的角色,况且他也没有准备就任这个角色。但是,这一阵子发生的这么多事情告诉他,他一定和这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需要搞明白,他想,他会搞明白的。

老浪在众喇嘛的牵领下,来到了大金寺老和尚的禅房外边。众喇嘛又是跪倒一片,复又站起,双手合十念个不停,老浪虽不会念,也跟着大家,动作一致。几分钟过后,有喇嘛指引着老浪用钥匙打开了木门,又走进里边,有一个朱漆剥落的很古老的木箱,沉香暗涌。再用小钥匙打开箱子,里边是码放的很整齐的灰色经卷。箱子里显然是进行了处理,里边飘出来的异香估计是用来保护书籍的药物的味道。年轻喇嘛告诉他,这箱子里的东西,应该就是本教的传世教旨,现在就归他支配,让他谨记我佛教诲,仔细研修。老浪心想,我也不能就此在这里做了和尚啊!也不能辜负了强巴院长和老和尚的嘱托。就问:能不能把箱子里的书带走?

喇嘛回答:可以。我们会在这里一直等着你。老浪心里苦笑,天知道我会走到哪里?!

老浪最终把整个箱子装到了自己的车上。他举目四望,天空还是湛蓝高远,他发动车子,刚要开口说话,这才意识到车子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一下子少了晓玥的陪伴,他连自言自语都变得奢侈。他咧嘴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看了看地图,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太漫无目的地戴上墨镜,在倒车镜里看了看满脸胡茬的自己,伸手掏出来个钢蹦,在车里一掷,心里念叨着,如果正面就继续向西北方向,如果背面,就回拉萨去。

钢蹦决定了老浪的方向是冲阿里地区的中心——狮泉河方向前进。

老浪注视着冈仁波齐峰顶,思绪万千,他擦了擦湿润的眼角,下了车,回望了一眼远处隐隐约约的玛旁雍错,拢了一下被风吹起的头发,冲着天空长时间地叫“啊~~~!”直到把胸中的所有的空气释放完毕,才长长地吸了口气,上车出发。冈仁波齐和不远处的纳木那尼峰还是千年不变地伫立在原地,开始从他视野中渐渐地淡出。

大金到狮泉河有260公里的路程,路好像刚刚整修过,很平坦。白云在头顶飞速地掠过,藏羚羊不时地出现在远处的草地上,战战兢兢地吃着草,间或抬起头来东张西望。宁静成了这片土地上永恒的主题,只有老浪这一辆车的声音,在原野上任意地流淌。车还要涉水,老浪总是挂在一档,一脚把油门轰到底,伴着汽车的颤栗,紧绷着嘴似乎自己和车身一样,忍受着脚下的碎石和河水的冰凉。在汽车冲上水岸的时候,老浪感觉的全身的毛孔都瞬间打开,体内的所有乱糟糟的情绪随之破壳而出,快感瞬间来临,又瞬间消失,一下子仿佛轻松了许多。

一路上一直处于恍惚不定的精神状态,老浪脑子里唯一的印象就是:天是蓝的,路是红的。近10个小时的颠簸后,他感到自己的身心被颠得四分五裂,脑子里所有的记忆都被疲劳拉扯成了碎片,随便地扔在路边。脚和腿僵直着,一直踩着油门,似乎连刹车和离合在什么地方已经全然忘却,因为他的意识里,除了油门可以保正汽车前行以外,根本就没有想到车里还有其它什么部件。激烈的阳光晃过来,刺了一下他的双眼,老浪才从失意的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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