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伏诡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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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伏诡话-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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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把话说明,李安民也不多问,比起她的了无头绪,至少叶卫军有个明确的目的。他们沿着废墟边缘行走,其间不断有零碎的山石从斜坡上滑落下来,每一步都走的胆战心惊,万一在这时发生大面积的山体崩塌那就完蛋了,听叶卫军的口气,这地方连死都死不干净。

叶卫军从包里拿出罗盘比对方向,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来到村后十里外的山洼里,叶卫军沿着山根行走,边走边朝四面张望,就在不远处有个小山洞,洞顶上竖着一只鲜红的鸡形木牌,呈独脚立地状。

叶卫军吐了口气,说道:“不出所料,这里果然别有玄机,还是座融合了太极晕与天心四象的墓葬。”

李安民一知半解,只能虚心求教:“墓葬就是埋死人的地方吧,什么叫太极晕?还有什么讲究吗?”

“简单来说这处洼地就相当于是个天然地穴,这附近的环境被人为改造过,借以让此地的风水变得适合墓葬,太极晕是指在地穴周围呈圆形发散形状的场地,天心四象是指以地穴为中心,山峦前后左右环绕分布,两相结合有乘生气克阴邪的作用,不过……还不止这些。”叶卫军指着左手边的土坡,“东面立桃木人,西面山势从远处堆叠而来,正迎着前面的水流,这是典型的穿龙道,洞顶的红鸡代表重明鸟,是盛阳之物,古来就有重明镇宅的风俗,你不觉得奇怪吗?”

李安民闭上眼睛,在脑中搜索最近查出来的资料,桃木又称降龙木,古代有刻桃木人镇宅的习俗,鸡是五德之禽,在鬼门关外报阳时,鸡鸣即为慑鬼令,穿龙道倒是不太清楚,大概也是驱阴乘阳的地势,这么联系起来确实有问题,李安民想着想着连汗毛都竖起来了,“我说……单纯找个风水宝地葬人需要用这么多辟邪物吗?那墓穴里究竟是什么三头六臂的怪物?”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你在外面等我。”叶卫军走到山洞前,折下一根枯枝把洞口的蛛网拨掉,弯腰钻进洞道。

李安民也紧跟在后面进去了,人是被请来帮忙的,事主袖手旁观怎么也说不过去,她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弹簧刀拔开,叶卫军听到声音回头瞟了眼:“你这是干什么?”

“预防万一。”李安民咽了咽口水,这洞道狭窄幽深,风从里面倒灌出来,阴湿味很重,万一真遇上“好朋友”,至少要有个准备。

叶卫军嗤笑了声,“刀子是用来对付人的,你要是怕就别跟进来了。”

李安民脸一热,还嘴硬:“捅鬼是捅不倒,对怪物僵尸之类的应该管用。”

两人蜷着身子走了半天,越往里越宽敞,洞道的尽头竟然连着一座暗窖,叶卫军拿出手电筒往四处照,这地窖也是人工开凿出来的,四四方方棱角明显,地面和山壁都浮现出焦黑的痕迹,沿墙根开凿了一排地槽,槽中波光隐现,应该是盛了水。窖中央有个窨井盖,盖子上镶着两把无柄斧头——这个李安民倒是知道,由于盘古用斧开天辟地,也就是说能劈开阴阳,凡斧形的器物被普遍认为有镇鬼的法力。

叶卫军绕着窨井盖走了一圈,蹲下身来,伸手在盖子边缘一抹,凑到鼻下嗅闻,借着电筒的光线可以看到手指上沾着层半透明的软膏,地上也有,像封蜡一样,凸凹不平地堆积在窨井盖边上。

这洞里的气味本来就很难闻,从这窨井盖的缝隙里更是飘散出一股腐臭的焦糊味,李安民也蹲了过去,正想去摸窨井盖,叶卫军突然说:“这是尸油。”

李安民一惊,手僵在半空中,慢慢又缩了回来,叶卫军搓着手上的油膏,起身往角落里走,李安民连忙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走到地槽前,叶卫军把手电筒递给李安民,撩起袖子,两手伸进水里,李安民发现他的手臂上不止有一处擦伤,这地槽里的水还不知道干不干净,万一伤口被细菌感染就不妙了。

想到这里,李安民连忙拽住叶卫军,把手电筒往他外套口袋里一插,自己撩高袖子下水摸索,一边问:“要找什么东西?”

叶卫军甩了甩手上的水,拿手电筒照过去:“你摸到什么都拿出来就行了。”

李安民点点头,顺着地槽一路摸过去,要说不怕是假的,这种事简直就像摸金校尉的勾当,槽里的水很深,指尖够到底时,水面直没腋下,袖子基本上全湿了。

她把三面地槽都摸了个透,从里面捞出长钎、杵子、倒钩等生锈的铁制工具,叶卫军把它们全部排放在地上,大大小小,总共有二十来件,他把一根长铁棒穿入盖子中心的把手里,握住铁棒末端朝一个方向使力。

没多久,窨井盖就被旋开了,露出半个黑幽幽的洞口,李安民走到洞边上,用手电筒往里面照下去,喃喃低语:“堆着很多碎石屑,黄一块白一块的。”

叶卫军面无表情地提醒她:“不是石屑,这些都是人骨。”

李安民愣了愣,手一抖,连忙移开电筒往后退了两步,叶卫军蹲下来,把手探进洞口往洞壁上摸了一把,又拿过长铁钎沿着洞边伸下去,拨开碎骨头,露出底部的风口,他抽出铁钎放在脚边上,起身拍了拍手:“这是个烧炭的火坑,把尸体丢下去火葬之后,再用铁杵把骷髅捣碎,洞壁上的尸油已经硬化成蜡,想来这火坑从很久以前就被用作焚化尸体,果然不出我的所料。”

叶卫军冷笑了一声,李安民可是完全笑不出来,不仅笑不出来,连皮都扯不动,估计这会儿有镜子照的话,她会先被自己的棺材脸给吓死,“照你的说法……这不就是座火葬场吗?”

“差不多,只不过……这里除了烧死人,也许还发生过别的什么事情。”叶卫军把李安民拉到地窖的入口处,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枚方孔铜钱塞在她手里:“你从孔眼朝外看。”

李安民捏住铜钱,狐疑地看向他:“有什么说法吗?”

“这是乾隆通宝钱,越是古老的铜币越有衔接古今的意义,通过这枚古钱作媒介,或许能看到这地窖的过去。”

李安民不知道这地窖跟他们所调查的事情有什么关系,但转念想想,既然来了,多一条线索总是好的,她闭上左眼,把铜钱的方孔贴在右眼上,透过孔眼看向地窖。叶卫军关掉手电筒,眼前瞬时一片漆黑。

“能看到吗?”叶卫军站在她身后问。

李安民眨了眨眼睛,抱怨说:“这么黑,一下子哪能适应……”

话还没说完,前方红光闪动,从地坑里猛然窜出半人高的火苗出来,李安民惊退了半步,被叶卫军挡在身后,她定了定神,继续往前看,就见火坑边上站着一个青年男子,正用长铁钎插在坑里拨弄,等火势稳了之后他转头,似乎在对着什么人说话。

请神容易送神难07

她把视线移向墙边,就见一个浑身光裸的女人躺在草席上,从鼓起的腹部来看应该是名孕妇,在她身旁跪坐着一男一女,男的是个和尚,敲着木鱼像在念经,女的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妇人。

那和尚敲了会儿木鱼就站起来退远,李安民这才看清,那孕妇的口鼻和□里都塞着成束的麦芽,手脚被铁钉钉在地上,中年妇女系上了白布围裙,拿尖刀剖开孕妇的肚子。

看到这里,李安民捂住了嘴巴,叶卫军双手搭在她肩上,附在她耳边轻声鼓励:“别怕,继续看下去。”

中年妇女光着膀子在孕妇的肚子里捞拨,没多久就从血水中掏出个巴掌大小的胎儿来,她小心翼翼剥掉胎衣,割断脐带,用木瓢舀起地槽的水冲洗干净后递给和尚,那和尚的表情看起来很满意,很熟练地将胎儿倒置着塞进小瓶子里。

中年妇女点燃一根白蜡烛,用刀削掉孕妇的下巴,照例用地槽的水洗干净,接着把下巴肉放在蜡烛上烧,将滴下的油收集在圆盒子里,这盒子在魏老头家里也看到过,李安民记得很清楚,很像以前百雀羚牌雪花膏的扁铁皮盒,现在不常看到了。

等盒里的油盛满之后,中年妇女又细心地把孕妇的肚皮一针一针缝起来,舀水泼洗干净,那名孕妇没有做任何挣扎,瞪大双眼一动也不动,只有眼珠子在上下左右地快速翻转,下巴上的血把麦芽染成红色,不仔细看就像有一条条鲜红的舌头从嘴里拖出来挂在外面。

烧火的青年男子把一个大缸推到火坑边上,拔下孕妇手脚上的钉子,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两行泪水从孕妇空洞的双眼中流了下来,中年妇女却像什么也没看见似的,把圆盒里的油倒在掌心搓揉一阵,轻轻搽在头发上,动作特别细腻,从额角一缕一缕地顺抹至发梢,还以很轻微的幅度左右晃动着脑袋,像古时候对镜梳妆的贵妇,完全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中,五指插入头发中不停地顺理,脸上流露出一种孤芳自赏的痴态,可是这妇女不仅皮肤黑,长得也是尖嘴猴腮,丑人多作怪就是这种德行。

青年男子抱起孕妇走到大缸前,就在他松手的刹那间,火光忽灭,眼前的一切又被黑暗吞没……是叶卫军拿走了铜钱,李安民垂下手,两腿发软,如果不是有叶卫军在旁边扶着,她肯定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了。

太真实了……比起以前的“幻视”,这次见到的事情逼真地就像是在眼前发生的一样,剖腹取子,割肉炼油,从那胎儿的大小形态看来,恐怕还不足月,这种残忍的手段换了谁能忍受得了?

李安民抓住叶卫军的衣服,从嗓子眼里挤出话来:“我想出去。”声音干涩嘶哑的不像是从自己嘴里发出来的。

叶卫军拍拍她的肩膀,把地窖里的东西都归位之后就带她出去了,之后也没多耽搁,走到最近的交通点,像来时一样换乘了几次小交通,坐大巴回到白伏镇上,两人一路无语。

回家后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洗澡,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各洗各的,李安民用硫磺香皂上上下下用力搓洗,几乎搓掉一层皮下来,平常为了节省水费她都是尽可能的速战速决,今天足足洗了四十五分钟,等她从浴室里出来时,叶卫军已经下好了水饺,正在饭桌上等着。

李安民闻到面汤的味道,这才想到他们忙得太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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