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伏诡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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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伏诡话- 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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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来,葛云的杀人动机就有了,也许她早就知道刘国川是害死母亲的帮凶,杀人是为了报仇。朱春萍就是为了达成刘国川的指标任务才沦为牺牲品,就算血头伏法,手里同样握着大把人命的村委却还逍遥自在的活在世上,这叫人怎么甘心?

李安民一厢情愿地认为葛云是想替死去的母亲讨回公道,就算嘴里再怎么说着不要,妈妈毕竟还是妈妈。

临别前,老葛捧出一个黑点碎花的布包裹递给周坤,说道:“这是阿萍留给小云的遗物,咱家里苦,从来没啥好东西给孩子,阿萍就会绣个牡丹花,还大红大绿的,小云嫌颜色难看,她就改用白线绣,说潘教授是画家,用白的绣出来还能拿给他涂颜色,可还没绣完她就病倒了,阿萍在病房里接着绣,临死前还惦记着小云的生日,说要把花手帕送给她当生日礼物。”

老葛害怕病毒传染,在当时没敢把妻子的遗物交给葛云,一直收到今天,估摸着病毒也死光了,再过个把月就是葛云的二十岁生日,老葛想替妻子还个愿。

出村之后,周坤打开布包,里面装满了绣花手帕,布料是病房的床单,毛边都被包在密密的线圈里,方布帕的一角绣着盛放的牡丹花,不是用白线绣的,而是鲜红的丝线。

李安民想起了花阿妈捧着包裹往前送的场景,不由心里泛酸,问叶卫军:“我们看到的花阿妈真的不是葛云她妈的鬼魂吗?我亲眼看到她用红丝线在手帕上绣牡丹,那些线都是从葛云背上拉出来的血线吧?她为什么要用女儿的血来绣牡丹呢?”

“葛云之所以会出血也有可能是她自己的心魔造成的,跟她母亲没关系,她想把朱春萍留在身体里的血放光,她母亲就把女儿不要的血变成红线,一朵朵绣在手帕上,再当成礼物送回她手上。”叶卫军说鬼魂在世间停留太久难免会被怨气侵蚀,也有可能被精怪利用,花阿妈属于后者,那团鬼面黑气与吸食发中怨气的食气鬼类似,都是需要寄生在他人灵魂上才能存活的精怪。

母亲的灵魂虽然被吞噬了,对女儿的那份关爱却独独留了下来。

老葛似乎不知道葛云被人轮、奸的事,始终沉浸在家有孝女的幸福中,李安民问周坤:“你什么都不对葛大叔说吗?”

周坤说:“葛云只要一口咬死伤人是出于自我防卫,以那种伤势不会重判,潘教授一直在帮葛云存钱,他说了,就算他进监狱,那笔钱依然属于葛云,他的房子也任由葛云居住使用,如果葛云是真心挂念着自己的父亲,老葛还是有盼头的。”

“潘教授是出于愧疚还是赎罪心理作祟?感觉他真把葛云当自家闺女来看待了……”李安民不知道该怎么看待潘教授的所作所为。

周坤笑了笑,说:“潘教授三年前跟前妻离婚,就是在找到葛云之后,他有个七岁的女儿,跟着母亲去国外居住了。”

李安民这才意会过来,原来潘教授真对葛云有心,怪不得对她百般呵护,连杀人罪也愿意顶,只靠愧疚能做到这步吗?李安民觉得吧,这两人将来如果真能走到一起也算是个相对美满的结局,至少潘教授对葛云是真心关爱,不会让她吃亏。

可是葛云无罪释放了,根据她幼年时的悲惨遭遇和成年后的一系列反常表现,被鉴定为患有偏执性精神障碍,未被起诉。而潘教授却因故意杀人罪被判了重刑,等他把牢底坐穿,头发也白了。

再见葛云是在一家酒吧里,她完全没变,还是那么光鲜亮丽,走到哪里都引人注目,那桩案子和花阿妈的事情似乎没有对她造成任何不良影响。当周坤把朱春萍的遗物交给葛云时,她却仿佛受到了很大的惊吓,站起来躲在沙发椅后,根本不敢伸手去接,只是一直在问:“你们不是已经把她解决了吗?难道她还会再来找我?”

“不会了,你永远也不可能再见到她。”周坤一语双关地说,把包裹放在桌面上,又将潘教授的家门钥匙交给葛云,说道:“潘教授的意思是房子闲着也是闲着,让你搬过去住,也不用跟其他人挤在一间宿舍里。”

葛云松了口气,微微一笑,摇头说:“我不过去,他总是妨碍我交朋友,我不喜欢他了,我听说他要被关很长时间,不会再来烦我最好。”

葛云说她已经辞了美院的工作,有个颇具声望的摄影师邀请她参加人体艺术大赛,参加比赛能拓宽职业道路,葛云已经不满足于在小场合出风头,她想迎得更多人的追捧,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李安民看着葛云神采奕奕的面庞,见她用天真无辜的表情毫不在乎地说出最伤人的话,心里凉飕飕的,突然升起一股恐惧感,无话可说,只能呆呆地目送葛云像离巢的雏鸟般,欢快地投入人群中,投进一个陌生男人的怀抱里。

李安民拽着叶卫军的衣服下摆,闷声问:“卫军哥,你说那些钱真是葛云寄给她爸的吗?那些信也是她亲笔写的吗?她真的还记得她有一个爸?”

叶卫军揉着她的头发说:“你认为是那就是,别想太多。”

李安民点点头,老葛朴实真诚的笑脸浮现在眼前,想起他萎缩的双腿和谈论女儿时的自豪神情,李安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就在她快淡忘这件事的时候,周坤打来电话,告诉她葛云死了,死因是急性再生障碍性贫血所引发的败血症,死前内脏、眼底和颅内均有出血症状,起病急,进展迅速,没撑过半个月就因救治无效死在病床上。

!!!

有天傍晚,李安民经过花阿妈摆摊的街角,看到一个小女孩抱膝坐在路灯下,她仰高头,伸直脖子,用期颐的眼神来回扫视过往的路人,可是男男女女总是漠然地从她面前走过,从不低头看一眼。

再过一段日子,小女孩身边多了一个瘦骨嶙峋的老汉,用他黝黑干枯的手握住女孩的小手,可是那个小女孩依旧把眼光放在来往路人的身上。

终于有一天街角空了,没有小女孩也没有干瘦萎缩的老人,只有一大一小两只飞蛾在光束中追逐嬉戏,大飞蛾追在小飞蛾身后,而小飞蛾扑扇着翅膀,朝炙热的灯泡飞去……作者有话要说:明日休息一天补脑子,下一章节就是最终章,感谢大家支持到现在,让我有动力能一口气把这篇文写完。

末章:尸王谷游记01

暑期将至,李安民又回到白伏镇,仍然住在泰兴街的职工公寓里,阁楼没变,天窗外风景依旧,叶卫军在她回来之前就先把楼上楼下的卫生全都打扫过了,比她当房客的时候还干净。

月头,黄半仙亲自下山跑了一趟,来送推荐信和地图,让叶卫军去湘西找一名穆姓巫师,那巫师精于制作封魂锁七窍的丹砂,会给他们指条明路。黄半仙这人向来不做无偿的好事,给点便利总归要收回点便利,他新接的一桩生意也在湘西,于是就顺理成章地成了叶卫军的差事。

那两处还都不是旅游景区,窝在莽林深谷里,交通极为不便,叶卫军规划好详细路线后,决定坐火车先到张家界。

傍晚六点,汽笛震响,开往湘西的直达列车准点出发,没订到二人间的高级软卧,李安民他们住的是七号包厢,包厢里有四张铺子,李安民和叶卫军的票是上下铺,对面住着一对爷儿俩。

年长的看起来有六十多岁,身材高大、面貌丑得惊人,凸眼牛鼻子,脸型上下等宽,乍一看就像古代大户人家门上的兽面铺首,他穿着深蓝色金钱纹的小立领唐装套装,打扮得倒是光鲜齐整,年轻的那个长得眉清目秀,穿长袖长裤,单看面貌像个弱不禁风的文秀少年,身材倒是遗传了他老子,宽肩大手,像个跑山的粗娃子。

包厢里冷气很足,弥散着一股清淡的香气,似檀香,还带着丝丝甜味。上铺的小哥沉默寡言,一直靠在上铺玩手机,他把衬衫扣到领口,又裹了床被子,看来是个冻骨头。叶卫军和老先生随意聊了几句,得知他姓田,叫田茂生,是湘西土家族人。

李安民正在翻介绍湘西文化的民俗志,正好看到当地的巫族谱,其中有一门姓田的巫师家族,五代为巫,在怀化一带相当有名,田家第五代当家人的名字就是田茂生。

李安民来兴趣了,把书反过来指着“田茂生”三个字说:“大叔,你就是这田茂生?”

田茂生凑近了一看,哈哈笑道:“这年头不兴祝由科那套了,就是在解放前,老田家也不给人看病耍乐,谁写的?嘿嘿……悬乎。”

叶卫军问道:“田师傅走过脚?”

田茂生牛眼一跳,反问:“何以见得?”

叶卫军说:“不看病不表演的祝由科,那便是走脚的了。”

祝由科是古时治病十三科之一,专治“鬼神病”,属于巫医的一种,祝由治病不用药,而是要用医师的意念和符咒产生的场来治病,其实就是气功,大多祝由医师都得练气功,单靠画符能治病的少之又少,除非是像观花婆那种代职阴差,其余的大多是骗人把戏。

还有种传闻,说祝由是人名,居住在湘西辰州,辰州术和辰州符就是由此人发明,祝由精于送尸术,湘西地区的赶尸匠多说自己承祝由科,专为赶尸人设置的“死尸客栈”也多挑着祝由科的黄旗。叶卫军说的走脚就是赶尸,用“走脚”两字是避这行的忌讳,一般内行人请师傅去赶尸都会说“麻烦走一回脚”。

几句话一咂摸,田茂生就知道叶卫军是个懂行的,无需顾忌太多,便把心放开了,侃侃而谈起来,“以前还湘多是因为交通不便利,大清洗运动之后,干这走脚的多转行了,我老田也金盆洗手多年,这遭回乡是给老当家祝寿,顺道探亲,小伙子,你们要走哪里?”

叶卫军回道:“咱们打算把张家界、凤凰和香炉寨顺着走一趟。”

田茂生笑着颔首,又敛起笑,正色道:“看咱有缘,给你们提个醒,湘西有“三不去”,年轻女子不去麻斗坡山群,容易了滚巴——落魂,年轻男人不去黎村连山寨,长得越乖越去不得,十个去,九个回不来,孝家不走连桥山,夜间绝不能过人,那一带被称作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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