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世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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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世记-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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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打出来了。”

    “卖出去了吗?”

    “一把都没卖出去!”黑小子的态度很是不善。

    “你放心,现在时间太短,再过一段时间一定会有更多的人认识到它的价值,到时你们的门槛都会客人踏破。”其实张丰也挺着急的,她还有押金在这里呢。

    黑小子哼了一声。

    张丰忽略他的态度,建议道:“其实你们可以试着向军方推销一下,这东西无论攻城守城都是很好用的。”

    黑小子撇嘴道:“装腔作势,一个小叫花子罢了,你懂什么军事!”

    “什么东西这么好?给我看看!”另一个声音□了他们的谈话,张丰转头一看,竟然是剃头铺门口见过的那个锅盖头,王铁匠见问,立刻从张丰手上拿过铁锹递到他手上,殷勤地介绍起来。

    锅盖头用评估的目光仔细地看着手上的铁铲,然后饶有兴趣地问张丰:“你倒给我说说看,一个铁锹,你如何会想到战事上去呢?”

    张丰抬起头看着他说:“攻城守城不是都要修工事吗?用这样的铁锹干起活来当然比用木锹和普通的铁锹要快,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她猜这个人可能有订货之意,如果这样她就有望拿走自己的铁锹了。

    张丰明显是答非所问,不过锅盖头并没有计较,毕竟她看起来也只是个小孩子罢了,他只是看着张丰笑了一下,便对王铁匠说:“给这把铁铲装个把,我试试是不是真好用。”

    “这就有一个安了把的,”王铁匠从靠墙的地方拿过一把铁锹递给锅盖头,“小人刚打出来就试过了,确实是挖土掘地的利器,将军请,就在这里不妨。”王铁匠殷勤备至,连称呼都由郎君改成了将军。

    锅盖头接过铁揪,三两下便破开了踩得结结实实的地面,接下来铁锹入土就更容易了,不消几下就挖出一个脸盆大小的坑来,王铁匠眼巴巴地等他发表意见,见他好像挖起了劲似的,忍不住问道:“如何?将军还满意吗?”

    锅盖头意犹未尽地停下挖掘,拄着铁锹把说:“不错,多少钱一把?”

    “二百二十钱。”王铁匠并没有开太高的价,一则这些胡人他惹不起,二则他更不想把这个潜在的大客户吓跑,再者嘛,他也实在是个老实人。

    锅盖头皱眉,“太贵了。”

    王铁匠说:“将军有所不知,这种铁锹不仅费料,打起来也颇为费时,而且稍不注意就打坏了,二百二十钱绝对是公道价格,不过如果将军买得多,小人少赚点工钱倒没什么,不知将军需要多少把。”

    “一百把多少钱?”锅盖头开玩笑似的问。

    王铁匠则无比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咬咬牙说:“每把二百钱。”

    “一千把呢?”锅盖头又问。

    “每把一百九十。不能比这个价钱再低了,不然小人等于白做工。”

    张丰和王铁匠师徒一起看着锅盖头,紧张地等着他开口。

    锅盖头笑了笑,“你铺子里总共有多少?”

    “现在只有五把,您想要多少?不足之数小人会尽快赶出来。”

    “就先拿这五把吧,如需更多我会再来找你,我也不和你讨价还价,五把锹我给你一千钱,你看如何?”

    “行,一千就一千吧。和元,给将军把铁锹捆好。”王铁匠吩咐徒弟。

    黑小子高兴地应了一声,先把张丰手里的那把夺过来,和其他三把串在一起,再一同绑在那柄带把的铁锹上,动作干净利落,捆扎得又牢靠又整齐,显见得是个能干的伙计。

    锅盖头扛着铁锹走了,张丰也随即离开了铁匠铺,虽说仍然用不上铁锹,但怎么着也省了二十五个铜板,如果锅盖头再订个几十把,她的免费铁锹也就能到手了!张丰心中高兴,经过烧饼铺的时候就买了三个烧饼。

    然后她就看见了范二,他坐在路边,向人们展示着自己的残疾,不停地诉说着可怜的身世,乞求怜悯,张丰看见有人丢给他一枚铜板,但她却什么都没给他,而范二也没有认出张丰。

    对于范二,张丰已经毫不在意,真的,她对此人既无愧疚也无仇恨,可是这家伙却邪门得很,他坐在那里不动,你从他身边走过,高兴顿时就少掉一半,就跟遇到摄魂怪似的。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家喜陪着张裕等张丰回家,如果她晚上没回来,家喜还打算陪张裕过夜,很显然,这两个男孩的友谊增长得很快。

    张丰谢过家喜,把买的烧饼拿出来,原本是打算自己一个张裕两个的,现在正好一人一个。白面的烧饼对于穷人来说算得上奢侈的食品,不用说乞丐,就是家安家喜一年也难得吃上一次,所以三人都吃得很香,很小心,不仅用手护着掉落的芝麻和饼屑,而且连说话都暂时停下来了,气氛简直称得上虔诚。睡觉的时候,张裕还在回味着烧饼的味道,高兴的说:“姐,烧饼真好吃,比上次抢到的那个好吃多了。”张丰说:“等我们赚了钱,姐天天给你买烧饼吃。”

    接下来张丰就开始捣鼓给陶器上釉的事,纯泥釉、粘土加石灰、粘土石灰铁石粉混和液,在生胚上挂釉后再烧、在烧过的粗陶上挂釉复烧,全都试了一溜。

    这样一来,需要的柴草也就更多了,张裕每天起早贪黑出去捡柴,从无抱怨,张丰沉浸在她的试验中不能自拔,也没有注意到他有什么不对,直到有一天看到他脸上又添了新的伤痕,追问之下才知道,他又被那俩姓马的坏孩子欺负了。张丰气得很厉害,可一时也想不出对付这家人的办法,便问张裕:“你不是总和家喜在一起的吗,难道他就看着你吃亏,都不帮一下吗?”张裕低头不语,张丰以为这是默认,心里不由生起家喜的气来,对张裕说:“朋友不能同甘苦叫什么朋友,咱以后不理他。”张裕小声说:“不是,这两天我没和家喜在一处。”

    “没和家喜在一处?为什么?你们不是形影不离的吗?”张丰问。

    “他还有别的事做,不能和我一样整天拾柴。”

    因为天色昏暗,张丰便没有注意到他躲闪的目光,对他的话也就没有产生任何怀疑,“哦”了一声后便寻思起不被人欺负的办法来。第二天张丰在河边洗衣的时候,看见家喜在附近的山坡上朝她家张望,便扬声道:“家喜,是找裕儿一起拾柴吗?我家还没吃饭呢,你过来坐会儿吧!”家喜回了一句“不了!”就抬脚走了。这时张裕站在山角处叫张丰吃饭,张丰说:“你先吃吧,家喜还等你一起去打柴呢,别让他久等了。”张裕朝家喜的身影张了张,默默回到山旮旯里吃饭去了。

    张丰洗完衣服回去吃饭的时候,张裕已经走了,张丰吃了饭又去河边洗碗,张裕烧粥的时候把陶锅烧糊了,这口陶锅没有挂釉,糊了锅底后特别难洗,张丰只得扯了一把草来擦,正怀念着钢丝球的方便,忽然听到有人喊她,抬头看见家安提着个小篮子走过来,张丰对她笑笑:“家安,摘野菜啊?”

    “我打猪草。张家姐姐,你在洗锅吗?怎的不用炊帚?”忽然看到张丰腮上一道锅底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张家姐姐,你脸上蹭上灰了。”

    “哦,哦。”张丰临水照了照,瞅了瞅自家的手却没敢去擦,索兴不去管它,把锅洗净了之后,又用泥沙和水草洗了手,这才去擦脸上的灰。家安在她身边玩着水,高高兴兴的和她扯着闲话,忽然神秘地说:“张家姐姐,我哥和裕哥两个现在不搭腔呢,你不知道吧?”张丰惊讶地看向家安,“真的吗?他们吵架了?为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问哥哥,他又不说。”家安嘟着嘴说。

    “哦,别管他们,他们男孩的事,会自己解决。”张丰说得倒轻松大方,心里其实并没有这么想得开,裕儿和家喜一起,不仅能消除孤单,而且也能更快地融入本村的孩子中去,就是马家兄弟想欺负人也要多些顾忌,现在他和家喜闹了别扭……这不,立刻就被马家兄弟欺负了……总要想个办法撮合一个,让两人和好才行。

    张丰和家安说了一会话,就又继续忙她的陶器去了,家安跟在她身边又玩了一会儿,也继续采猪草去了,太阳偏西的时候,她挎着满满一篮青草经过张丰家,在她身边歇了会儿脚便回家去了。张丰看看天色,生起火煮了锅菜汤等着张裕回家,两人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干的又是重活,好歹也要吃三顿才行。

    张丰一边看火,一边用粗麻做的小刷子蘸了釉浆往陶碗上描花纹,描好一只后看一下火塘,添了两根柴,又抬眼往远处看了看,没见到张裕的身影,便又拿起一只碗描画起来,还没画完,就听见张裕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她耐着性子把那只碗画完了,这才抬起头看向山顶,就见两捆柴一前一后从山顶上滚下来,张裕和家喜便追在两捆柴的后面,仰着身子手脚并用地往下滑,张丰心惊胆战地盯着这两个小疯子接了地,立刻上前在每人头顶上赏了一巴掌,骂道:“臭小孩,不要命了!”两个人死皮赖脸地笑,满不在乎的样子,张丰见他们和好如初,心里也很高兴,却表现得好像根本不知道他们闹别扭的样子,只是说:“快洗手去,洗完了过来吃饭。”

    张裕和家喜去河边洗脸,张丰把煮好的菜汤从火上端下来,把灶底下一张布满小洞的陶板从火堆下翻上来架在余火的上头,然后把一块块饼干大小的杂粮饼摆在陶板上烤,不久张裕和家喜吵吵闹闹地从河边回来,三个人便一起吃晚饭。往常留家喜吃饭的时候,他总是一再推辞,不让个三四遍不算完,不过今天他却并没让人多让,爽爽快快地就坐下吃起来。家喜和张裕两人明显精神亢奋,吃着饭也不老实,又是动手动脚又是眉来眼去的,比小别重逢的情侣都亲热。

    “你们俩今天捡着宝贝啦?”张丰戏谑地问。

    张裕和家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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