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世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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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世记-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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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瘸一拐地回到住处,却见那个女人竟然还没走,正以一敌二地抢夺她家的木锹,张丰二话不说,捡起一坨陶泥就朝她头上砸过去,那女人一惊,手里的木锹便被张裕和家喜夺过去,张丰又接连向她身上扔了好几块陶泥,腾出手来的张裕也学她的样子砸那女人,女人见事不可为,抱着头骂骂咧咧地跑了。

    张丰谢过家喜,又从窑洞里拿出一块刚买的干粮请他吃,张裕也换了干衣,三人依着山壁一边吃一边聊,家喜说了马家的为人,张裕说了他和姐姐这几天的生活,张丰却只是听着。聊了一会之后,家喜回家,张丰和张裕也洗洗睡了,张裕交到朋友,对于陶胚被毁之事也不再耿耿于怀,很快就睡着了,张丰却思前想后久久无法入睡。

    第二天早起,张丰收拾了陶泥重新打胚,又用柴枝扎了个小木排放在轮座上,让张裕帮忙转轮,拉了三个特大号的陶碗,打算一个当锅两个做盆。做好不久,家安和家喜就来了,家喜昨天和裕儿约好一起去拾柴的,所以看见家喜来了,张裕忙迎上去说:“你吃过饭了吗?我刚帮姐姐做好了三个小盆,正等你呢。家安妹妹也一起去吗?”

    家喜说:“吃过了。我娘本来想让家安在家里照看阿翁的,她非闹着要来。张家姐姐,我爹说你们应该到里长那里去落个户,别人就不敢过分欺负你们了。不过落户要交钱的,我爹说去不去你看着办。”

    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张丰正为这事犯愁,得到家喜父亲的点拨顿时松了口气,应道:“我这就去村里走一趟。”

    家喜不想带妹妹一起,忙朝家安道:“家安,张家姐姐不知里长家住哪里,你给她带路吧,完了就留在家里照看阿翁,省得爹娘在地里不放心。”

    家安正好奇地瞧着陶轮和拉好的陶胚,闻言看了张丰一眼,点头道:“哎!张家姐姐,我们这就走吗?”

    家喜说:“最好快点,眼下地里忙,过了饭时就找不到人啦。”

    张丰闻言连忙拉起家安的手说:“咱们快走,回头我给你做个泥偶玩。裕儿,你看会儿家,我尽快回来。”说完急忙走了。

    紧赶慢赶,总算在里长下地前赶到了他家里,说明来意,里长倒也没有留难,反正他们也碍不着谁,多一户摊税摊役的也没什么不好,于是问明家乡来历,交了五个钱,又训导了几句,就算是完事了。

    张丰回到家时,张裕和家喜正嘻嘻哈哈地玩拉胚,张丰笑着赶走他们,便开始专心做碗胎,虽然大小厚薄上头仍然做不到规格统一,但模样已经相当周正,成品率也稍高了些,到张裕回来,数了数已经做出三十四个。两人嚼着干粮喝着凉水,张裕滔滔不绝地说着从家喜那听来的事情,张丰不时嗯一声,张裕说完之后问张丰:“姐,你说马家人坏不坏?”张丰说:“嗯,要是有把铁锹就好了。”张裕撅起嘴说:“姐,你根本没听人家说话。”张丰拍了拍他的背说:“我听了,所以我们要严加防范,等有了铁锹,我们不仅要挖更多更大的窑洞,还要挖一条壕沟,引来河水,让别人进不来。”

    “像护城河一样?”张丰兴奋地问。

    “嗯。”

    “好!”想了想却又觉得不妥,“那我们怎么出入啊?”

    “哦,这倒是要好好想想。”张丰说完不舒服地扭了扭身子,“裕儿,你说这虱子这么多天不吃不喝,怎么也饿不死呢?”从换上以前的乞丐装,张丰就一直感觉有虫子在身上拱。

    张裕听她抱怨,忍不住又呵呵地笑起来,对于张丰的种种异常表现,他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在意,心目中那个能忍受一切的姐姐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退到了现在这个姐姐的后面。

    不知是舆论的原因,还是农活太忙,抑或落了户的关系,反正马家人没有再找麻烦,张丰六天内拉了二百一十九个碗胎,最早做的六十四个已经晒干,张丰决定试烧一次。

    把陶胎整齐地码好,上面用柴捆搭成人字形,两边也堵严了,然后在柴上厚厚地糊一层泥,用木棍在泥上扎一些气孔,通过预留的小门点燃柴草后,再把小门也糊上,闷烧一天一夜之后,柴尽泥塌,陶胎就会变成陶器。

    在等待的过程中,张丰总是静不下心来做事,时间一到,立即扑过去把冒着热气的陶器扒出来,一看,白中泛黄,暗自点了点头,再学着电视上用两只碗互相敲击,声音也挺清脆的,应该算是过关,喜滋滋地端起小盆到河边盛了半盆水,在事先搭好的简易灶台上放平,点上火煮起菜粥来,粥里放了足够的盐,嫩嫩的菜,两人美美的吃了个饱,感到幸福之极。

    第二天,张丰拿着给家安的陶偶和六只陶碗到徐家去,徐大婶看见她便笑着说:“一直认为是个小哥,没想到竟是个大姐儿,你这孩子,被人误会怎的也不说一声?”

    张丰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这个样子,说自己是女孩岂不是让人笑话得更厉害。”把手上碗递过去说:“给家安做了两个陶偶玩,这几只碗,婶子别嫌粗糙……嗯,另外我想向婶子借一根扁担和两根草绳,不知道方不方便。”

    徐大婶说:“你等一下,你大叔去挑水了,等他挑水回来你就把扁担拿去吧。怎么?要把碗挑去卖啊?”

    “嗯。”

    徐大婶摸了摸她的脸说:“真是个能干的姐儿。”又把手移到她的头上,隔着包头布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别担心,头发长得快,两三年就长长了,不耽误出嫁。”

    张丰有点窘,红着脸没吱声,见家安眼巴巴地看着放在碗里的两只陶偶,就等着她母亲发话呢,于是说:“家安,看看我为你做的玩偶喜不喜欢?”

    家安立刻说:“喜欢!”

    徐大婶笑着把一个玩偶递给她说:“高兴了吧?还不快谢过张家姐姐。”

    “谢过张家姐姐。”家安笑嘻嘻地道了谢,便迫不及待地端详起手上的玩偶,徐大婶也拿起另一只好奇地看着,不解地问:“姐儿这做的是什么?好好的一个女娃,为何要画胡子?”

    “娘,是小猫啦!张家姐姐说的。”家安抢答道。

    张丰说:“是我做的不像,无怪婶子认不出来。”

    徐大婶笑着说:“倒也怪好看的,姐儿手真巧。”

    张丰笑笑,“阿翁身体好些没有?”

    徐大婶说:“多谢你掂记,已经请了正骨的郎中看了,只是阿翁年纪大了,怕是要养上几个月才得好。”

    “我进去看看他。”张丰向徐大婶点头为礼,走进屋里去看徐老爹,徐老爹坐在床上,手里正搓着草绳,看起来精神还不错,张丰问了好,又询问了一下病情,徐老爹说了几句自责的话,便说:“我听见你和媳妇在院子里说瓷器烧成了?你去拿过来给我瞧瞧。”

    张丰出去拿了两个碗来,徐老爹看了看摸了摸,还敲了几下,说:“还行,不过要是这样挑出去卖,怕是卖不掉,像这种粗陶,做成陶罐盛个水米什么的还是不错的,要是做成碗碟之类起码要挂层釉才行,你想想,拿这样的碗吃饭岂不磨嘴吗?”

    张丰现出羞愧的神情,她只顾高兴了,竟然连这么简直的问题都没想到,别的不说,她家那只要饭的碗都是涂了釉的呀!

    “多谢阿翁指点。请问阿翁,您知道釉是用什么调成的吗?”

    “釉也有好多种,简单的就只是用粘土和水调一下,还有加垩灰和石粉的,至于是什么石粉,多少水加多少土多少石粉这些事,我也不清楚,只听说挂浆用的粘土放进水里后要成糊,不容易沉底才行。我年轻的时候在窑场干过两年,不过却只是挑水劈柴的小工,所以知道得也不多。”

    “阿翁,谢谢你!”张丰深深拜揖,徐老爹呵呵笑着说:“你不是女娃吗,怎么还行男子礼?”张丰调皮地说:“我觉得这样比较符合我的形象。”

    从徐老爹屋里出来,张丰对徐大婶说明了原因,不好意思地收回了刚刚送出去的碗,抱回家里重新加工去了。

识货的人

    张丰回家的时候琢磨了一路,决定还是去趟西市,于是跟张裕说了一声,仍拿着原来那几个碗走了。

    交了两枚钱的入门费,张丰径直往瓷器行走去,途经剃头铺时被剃头师傅瞧见了,叫住她说:“小娘子,多日不见,如今可发财了吗?”不等张丰回答,便对身边一个锅盖头的年轻男人道:“她就是我方才和您说过的那位有趣的小娘子。”那个人看着张丰笑道:“哦,你就是那个‘一轮明月’啊!”张丰向他笑笑,又向剃头师傅点了个头,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来到瓷器行,在几家瓷器店门口徘徊了一会儿,走进九联陶瓷店,呈上那几只无釉的碗,问他们这样的陶瓷收不收,伙计摇了摇头,耐着性子说:“这种无釉的粗陶我们是不收的,你还是拿回家自用吧。”张丰问:“不知贵店有没有调釉的材料,我想买一些。”伙计仔细打量她一眼说:“调釉浆的材料小店有很多种,不知小哥要买哪些?”张丰一边张望着店里的瓷器,一边用漫不经心的口气说:“我要两斤粘土,两斤垩灰和一些石粉。”伙计见她很老练的样子,倒不敢再轻视她,领着她来到放这些材料的地方,把每种东西的名称价格向她介绍了一遍,张丰仔细地听完,然后买了两斤粘土,两斤垩灰,半斤铁石粉,又询问了普通陶瓷的价格,便离开了陶瓷店,向铁匠铺走去。

    王铁匠正向客人推荐着一把铁剑,王铁匠的徒弟,一个十五六岁的黑脸小子过来招呼张丰,不过看清她的样子之后却收起了笑脸,撇了撇嘴说:“是你啊?”张丰有些讪然,笑了一下说:“我来看看打出来没有。”

    “早打出来了。”

    “卖出去了吗?”

    “一把都没卖出去!”黑小子的态度很是不善。

    “你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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