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里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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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堡里的男人-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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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我就不会遭暗杀了,韦格纳暗自思量。海德里希还活着,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正在试图巩固自己的地位与戈培尔政权相抗衡。

也许戈培尔政权最终要垮台,他一边这么想着就让人给领进了秘密警察的小轿车。一支秘密警察部队突然在夜里转移,这个城市的卫兵全换了。柏林警察局突然从四面八方冒出党卫军武装,广播电讯能源中断,塔普霍尔福关闭了。主要街道上,重机关枪在黑暗中隆隆地驶过。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即便戈培尔博士被废黜,“蒲公英计划”被取消,又怎么样?他们依然存在,那些黑衫党徒,计划不在东方也会在别的地方搞。在火星和金星上。

难怪塔格米先生难以工作下去,他寻思。我们生活中可怕的两难推理。不管发生什么事,那都是无可比拟的邪恶。那么为什么要斗争呢?为什么要选择呢?如果所有的选择都一样的话……

很显然我们就要这么一如既往地过下去了。此时此刻我们反对“蒲公英作战计划”。过些时候,彼时彼刻,我们又会努力挫败另一项政策。但我们不可能同时挫败它,它是前后关联的。是个延伸的过程。我们只能依靠每走一步看一下地予以控制。

他认为,我们只能希望,试试。

在某个别的世界,也许不一样,也许好些。有清楚的善与恶的取舍。这个含糊不清的大杂烩,这团乱麻,非得有合适的办法才能理出头绪来。

我们没有理想的世界,诸如我们喜欢的那样,因为认识自然而然,那里的道德就宽容自在。在那儿一个人无需费力就可以行为正确,因为他能察觉显而易见的事情。

轿车猛然启动,韦格纳上尉坐在后排,一边一个黑衫队员,微型冲锋枪放在腿上。

现在不妨认为这是个阴谋,当轿车高速穿行在柏林的车流之中时他想i他们不是把我带往海德里希将军的秘密警察总部,他们正在把我押往秘密监狱,到那儿去折磨我,最终杀害我。但我作了选择,我选择了回德国。在我能见到德国反间谍组织的人,得到保护之前,我选择了可能被捕的危险。

随时都有死的可能,在我们面前伸缩的大街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我们最终选择了这么干,就抛弃了我们自身。要么我们放弃,采取审慎的态度。他注视着柏林的房屋在车外逝去。我自己的民族,他想,我和你们又在一起了。

他对那三个秘密警察说:“情形怎么样?最近的政治形势有什么进展?我离开了几个礼拜,其实就在鲍曼死去之前。”

他右边的人回答说:“很自然有很多歇斯底里的暴民支持那个小个子博士。正是那些暴民把他推进了办公室。然而,一有风吹草动,他们就要支持一个跛子,一个用谎言和胡言乱语来蛊惑民心的政客。但那是不可能的。”

“我明白了。”韦格纳说。

事态还在发展,他认为。两败俱伤的仇杀。或许那就是祸害的种子。他们最终会相互吃掉对方,剩下我们其余的人,零零落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而我们也足可以再次建设、希望,制订几项简单的计划。

下午1点钟,朱莉安娜·弗林克到达怀俄明州的夏安。在城里的繁华区,她穿过了庞大的老火车站,在一家雪茄店前,买了两份下午的报纸,她就站在马路边,找到了那条消息。

流血告终的休假

据旅馆老板介绍,峡谷城的乔·辛纳德拉太太在丹佛的加纳总统旅馆的豪华套间里与其丈夫发生激烈争吵,悲剧性的高潮是,她杀死丈夫后马上就逃离了现场,现正在寻找线索。

辛纳德拉太太作案用的刀片,是由旅馆提供给客人使用的,已在房间里找到。

据悉,她皮肤黝黑,身材苗条,颇有姿色,穿着入时,三十岁左右,她用刀片割断了她丈夫的喉咙,尸体被西奥多·费里斯发现,旅馆老板在半小时之前,在犯罪现场指证了他拾到的辛纳德拉太太的衬衣。

警方称,旅馆套间里有搏斗的痕迹,证明有激烈的争吵……

这么说他死了,朱莉安娜折起报纸时想。只是他们还不知道我的姓名,不知道我是谁以及任何关于我的情况。

现在不用太着急,她驱车找到一家合适的汽车旅馆,在那儿要了一个房间,从车上把东西搬进了房间。从现在开始我不必慌乱了,她心想。我可以一直等到晚上再到阿本德森家去。那样的话,我可以穿上新衣裳。不需在大白天穿着它太显眼——你只是不要像去赴宴那样穿一身礼服就行。

我还可以读完那本书。

她舒舒服服地在汽车旅馆的房间里安顿下来,打开了收音机,在旅馆的餐饮部要了杯咖啡。她仰靠在干净整洁的床上,捧着一本尚未读过的新书《蝗虫》,这是她在丹佛的旅馆书亭里买的。

傍晚6时15分她读完了这本书。她有点纳闷,乔到底死了没有?

这本书里的东西比他知道的多得多。阿本德森想说什么呢?不关他那个伪装世界的事。我是惟一的知情人吗?我敢说我是的;没有别的人只有我真正懂得《蝗虫》里的内容。他们只是自以为懂了。

还是有点心神不定,她把书放进箱子里,然后穿上外套,离开旅馆的房间,去找个地方吃晚饭。空气很清新,夏安的广告牌和灯光显得特别令人兴奋。在一个酒吧前有两个妓女,是印度人,黑眼睛,很漂亮,在那儿争吵不休——她放慢了脚步。许多闪闪发亮的小汽车,在街道上穿梭往来,整个景象有一种光明向上的兆头,有一种迎接某件愉快而又重要的大事的兆头,而不是回头……回头。她想,回到陈腐的、令人厌倦的、筋疲力尽的、被遗弃的感觉中去。

在一家收费昂贵的法国菜馆,她吃了一顿可口的饭菜,在那儿有一个穿白制服的人专管停放顾客的小汽车,每张台子上都有一只高脚酒杯,杯子里点着一支蜡烛,奶油不是四四方方的,而是切成条块状,像白色的大理石。

吃完饭她还有足够的时间,慢慢地蹈踺到汽车旅馆。德国银行的支票快用光了,但她并不担心,那无关紧要。他告诉了我们一些自己世界的情况,她一边打开汽车旅馆的房间一边思量。这就是现在围绕着我们的东西。在房间里,她又拧开了收音机。他要我们都看清楚那究竟是什么。我看明白了,而且在那时就充分明白了。

她把那件蓝色的意大利时装从盒子里拿出来,把它小心地摊在床上。它没有什么损坏,充其量只需把它彻底刷刷,去掉绒毛就行。但是当她打开另一个包时,她发现没在丹佛买那种新式半截奶罩来。

“见鬼。”她跌坐在一把椅子里,点燃了一支香烟,在那儿抽了一会儿。

也许配一件普通型奶罩也可以穿它。她脱去了罩衫和裙子,把这身时装穿上。但是奶罩的系带露出来了,而且两个乳房的上半截奶罩也露出来了,这样不行。她琢磨,也许我不戴奶罩也可以穿……那是好多年前啦,她曾这样试过……这使她想起了读高中的时光,那时她的乳房还很小,她甚至为此还犯过愁。但现在成熟多了,她练柔道有三十八的胸围。不管怎么样她没戴奶罩就穿上了它,站在浴室里的一张椅子上,对着药品柜上的镜子上下打量。

这身衣服漂亮绝顶,好气派,就是过于暴露。如果她要俯身去熄灭烟蒂或者去端起一杯酒,那就糟了,不过也没什么。

用胸针!既可以不戴奶罩穿那身衣服又能收拢前胸。她把首饰珠宝盒里的东西全部倒在床上,把那些积攒了多年的胸针、纪念品都摊开来,都是弗兰克给的,或者是他们结婚前别的男人送的,最新的就是乔在丹佛替她买的。对啦,在墨西哥买的那枚马蹄形的银质饰针可以。她找到了这枚胸针,这样就可以穿这身衣服了。

她心里想,现在我很乐意得到一切。那么多机会都错过了,完美的计划只剩下一点点。

她仔仔细细地把头发梳了一遍,因此闪闪发亮,熠熠生辉,剩下来的事就是挑双鞋穿上,选一副耳环戴上啦。然后她穿上新外套,拎上新的手工制作的皮包,出门去了。

她没有开自己那辆老破车,用汽车旅馆的电话要了一辆出租车。

当她在汽车旅馆的办公室等车时,突然冒出个念头,给弗兰克打个电话。为什么她就不能打个电话探个虚实呢,不过这么想想而已。为什么不呢?她自问道。她可以让对方付电话费,接到她的电话他会晕头转向的,会乐意付钱的。

她站在办公室的桌子后面,拿起电话听筒贴近耳边,愉快地倾听着长途台的接线员来来回回的交换,努力为她接通。她听见旧金山的接线员,大老远地,接通旧金山查询台查号码,接着就是许多劈里啪啦的声音,然后又是电话铃声。她一边等一边瞄着出租车,它随时都会出现的,她知道。但不必关心出租车的事,他们会照看的。

“你要的那边没人接,”夏安的接线员最后告诉她,“呆会儿我们再替你接……”

“不用了,”朱莉安娜摇摇头说,这毕竟只是一时的念头,“我马上要离开。谢谢你。”她挂断了。

旅馆老板一直站在边上。生怕弄错了,把账记在他的头上。

她快步走出了办公室,走到阴凉、黑暗的人行道上,站在那儿等。

车流当中一辆崭新的出租车,沿着马路边驶来,停稳了,车门打开了,司机跳下车,匆匆绕过来。

不一会儿,朱莉安娜就上路了,雍容华贵地坐在出租车后排座上,穿过夏安往奇%^書*(网!&*收集整理阿本德森家驶去。

阿本德森的房子里亮着灯,听得见音乐声和说话声。这是幢单层的拉毛水泥建筑,周围都是花园,有很多灌木丛,花园里大多是玫瑰。

她一踏上石板小径就自问,我确实来到了这里吗?这就是高城堡吗?那些传闻与故事又怎样呢?

这幢房子普普通通,维修得很好,庭院有点倾斜。甚至还有一辆孩童骑的三轮车停在长长的水泥车道上。

会不会是假阿本德森?她是从夏安的电话号码簿上查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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