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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啦——桌子上残留的东西全被他胡噜到地下，桌子上面立即清净了。他打开笔记本电脑开机，呼吸急促地看着屏幕亮起来打开word文档。他的双手颤抖着在键盘上敲击着——“热血军魂”——啪啪啪啪！他删除了，随即又敲击下——“我的绿色年华”——啪啪啪啪啪啪！他删除了，血红着眼睛双手停留在空中颤抖着……
突然，他的手指按在键盘上——
“最后一颗子弹留给我”
他急促地喘气，手在颤抖着开始敲击键盘：
“从哪里开始呢？……2002年的年底，我结束了一段漂泊的生涯，在一个城市刚刚安定下来……”
第三节
更新时间2005325 1：25：00 字数：4962
3
“回忆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你能感觉到包裹在心灵外面的那层已经变得坚固的壳一点点在破裂，心里很疼，因为这种柔弱已经很久不见阳光，藏在自己的一个阴暗的抽屉里不敢示人。”小庄叼着烟在键盘上敲击着，他的眼泪已经停止，只是眼中还依稀有血丝。他停下来狠命抽口烟整理自己的思绪，闭上眼睛整理自己的思路，往事一幕一幕重现。烟雾当中，他踩着年轻尾巴的脸变得那么沧桑，那么冷峻。
他突然睁开眼睛在键盘上敲击着：“我从9岁开始写诗，11岁开始写小说，屡屡的，也在报章的小角落发一些小小的豆腐块。在我成长的经历里，我是个多愁善感的小男孩，小学的时候甚至还可以说秀气，属于很受小女生喜欢的那种宝玉类型的小奶油。再加上写诗和小说，所以性格也是很内向的。……”
随着键盘的敲击声，小庄的思绪回到了那个华北平原的小城，那个阳光灿烂的童年……
“跟着跑，跟上！”戴着黑框眼镜身体强壮的篮球教练对着呼哧带喘的童年小庄吼道，“就你那个样子还是个男子汉？！你以为你喜欢写两笔歪诗就是男子汉？！跟上！”
童年小庄呼哧带喘，脸上流着眼泪被父亲呵斥着跟着前面的篮球队员们：“爸，我，我跑不动了……”
“跑不动了？跑不动可以，你爬回家！”父亲板着脸说。小庄咬牙跟着前面的篮球队的大男孩们，脸上鼻涕眼泪一起流。他的视线变得模糊，呼吸变得粗重……
——正在写作的小庄抬起头，愣了半天。他拿起旁边的手机，翻出老爷子的电话号码，犹豫了半天拨通了。嘟嘟了半天，那边才接，显然父亲睡觉了。“喂？”
“爸……”小庄热泪盈眶。
“小庄？你也不看看几点了，怎么还不睡觉？”老爷子变得严肃，“你晚上不睡早上不起，生活都不正常了！工作解决没有？跟你说了多少次，你要先找个单位不能自己那么混……对了，你找我什么事儿？”
“没事了，爸。”小庄按下手机，眼泪夺眶而出。他缓缓神色继续敲击着键盘：“我小时候的体质不是很好，可是我的父亲却是我们那个小城市里的篮球教练，于是我在上小学的时候被他扔进了自己的篮球队，跟那帮子17、8的大男孩一起训练。应该说我还是很有韧性的，开始5公里跑不了就跑1000米，半年后我就可以跑5公里了，篮球技术一直一般，因为我不感兴趣。我的数理化奇差但是文科却奇好，作文经常是全校的范文，甚至从小我还参加了多次的全国作文竞赛，拿了不少奖。”……
上课铃响了，四年级学生小庄匆匆跑进教室。他坐下，语文课代表小影正在收作文。这是个秀气漂亮的小女孩，扎着红领巾，走到小庄跟前：“你的作文。”小庄嘿嘿笑着：“我，我忘写了……”小影哼了一声：“别以为你作文写得好就可以不写作业，一会你看老师知道了怎么收拾你！”小影转身走了，小庄吐着舌头做个鬼脸。
“昨天我们布置的作文题目是——根据一个成语来讲一个故事，阐述这个成语的含义。小庄，你来朗读一下你的作文。”语文课刚刚上课，语文老师就和蔼地说，小庄的作文是范文太正常不过了。小庄目瞪口呆，大家低声哄笑。他看小影，小影哼了一声没搭理他。小庄硬着头皮从教室里面站起来，拿着自己的作文簿走上讲台。语文老师站在讲台一边，小庄走到台中央翻开作文簿，当然是一片空白。大家在低下一片哄笑，小影也笑了犹如灿烂的兰花。小庄马上傻了，呆呆看着小影，空白呆滞的脑子开始利索地转动。
“我的作文题目是——《如影相随》。”小庄拿着空白的作文簿开始“朗读”，大家马上安静了不知道他打算怎么朗读根本没有的作为。小庄的眼角余光看着小影，声音逐渐大起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影子，而又有多少人知道如影相随的含义？在古代，霸王别姬的故事流传已久。嚣张善战的西楚霸王项羽，身边如影相随的是美丽温柔的虞姬，他们忠贞的爱情在人世间流传着，数千年未曾停止……”
所有同学都傻眼了，看着讲台上的小庄全都呆了。小影更傻了，不知道这个家伙怎么真的是——出口成章？！
“美丽的爱情让霸王别姬的故事笼罩了一层悲情色彩，勇猛盖世的西楚霸王却无法保护自己的女人，虞姬牺牲在他的面前。在那一瞬间其实西楚霸王也已经死了，因为他的影子没有了。于是，霸王项羽最终也选择了自刎……”小庄看着空白的作文簿绝对是胡编乱造，脸上当然是得意洋洋。“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如影相随这个成语的含义是多么的美丽，多么的哀愁……”
小影气呼呼看着得意洋洋的小庄在掌声当中合上空白的作文簿下台坐在自己侧面不远的座位上，小庄得意洋洋地甩了她一眼。小影啪地合上自己的铅笔盒。小庄嘿嘿笑着撸撸鼻子，语文老师皱着眉点点头：“作文写得非常不错，不过下次注意不要随便说什么爱啊情啊，这是不良倾向。”
大家哄笑，小影也笑了带着报复的恨意。小庄在侧面呆呆看着她阳光灿烂的侧面，犹如在看一个美丽的梦……
——眼泪吧嗒落在键盘上，小庄的手指擦去眼泪，他的脸在台灯下面那么憔悴。他的手指敲击着键盘：“不得不回头谈谈小影，因为她在我的军旅生涯中自始至终占据了最重要的位置。当我最后脱下军装的时候，我才算彻底摆脱了对她的精神上的依恋，敢于面对新的生活。虽然偶然会梦见她，但是她的脸已经变得模糊。小影是我喜欢的第一个女孩，在我的生命中，她永远成为一个梦幻的化身……我暗恋小影，是从小学三年级开始的。那个时候她就是我们学校的领操员，就是课间操的时候在台上领操的小女孩，除了小影还能有谁？我们很多小男生暗恋她。我也是……”……
高三理科班学习委员小影抱着一堆作业本匆匆走过楼道。文科班教室后门开着，小庄在背书。他探出头：“哎哎！干吗去啊？”
“流氓！”小影从牙缝挤出来这俩字一甩长发走了。小庄嘿嘿笑着继续背书，只是包着的历史书皮下面是马儿克斯的《百年孤独》。
小庄站在办公室里面昂首挺胸，年级组长哭笑不得：“你说说你啊？让我怎么说你啊？你要考戏剧学院？”小庄斩钉截铁：“对，我想当导演！”年级组长笑：“你以为你是张艺谋？”小庄看了年级组长一眼：“我以后会比他强！”整个办公室哄堂大笑。小庄看都不看他们：“老师，您给我签字，我要去北京考试。”年级组长摇头：“不行不行，你一去就是大半个月！这回来怎么高考？”小庄急了：“可是我就是想当导演！”年级组长苦笑：“我小时候还想当联合国秘书长呢！你觉得成吗？”小庄喘着气：“我要考不上是我自己的事儿，但是您要不让我去考我恨您一辈子！”年级组长无奈：“小庄，我们都是为你好！戏剧学院，导演系！那是一般人能考的吗？你有关系吗？你家有钱吗？再说你也没学过啊！”
“我肯定能考上！”小庄急了，“我发誓！”
年级组长想想：“不行不行，这个字我不能给你签。老老实实回去复习去，别想这些没边儿的事儿！”小庄恨恨地咬着嘴唇，转身出去了。他遇到小影，小影看他一脸怒气惊讶地：“怎么了？”
“没事！”小庄闷闷地说了一句走了。小影看着他的背影发呆，想想进办公室了。
放学了，小影等在光明桥头。小庄蹬着自行车过来下车就着急：“妈的！太不象话了！”小影小心地拉住他的手：“怎么了？”小庄气鼓鼓地：“我想去考戏剧学院，他们就是不给我签字！”小影问：“那你爸爸同意吗？”小庄气馁了：“我不敢跟他说，他肯定不同意。可是我肯定能成为最出色的导演，小影你相信我吗？”
“我相信！”小影盈盈地说。
“可是我现在连考戏剧学院导演系的机会都没有啊？”小庄苦着脸，“他们谁也不给我机会啊！”
“我跟我爸说说吧，让他们学校给开个证明。”小影低声说，“你去考试，钱我给你想办法。”
小庄看着小影愣愣地：“真的？”
“嗯。”小影想想说，“但是你一定要考上！不然我可没法跟我爸交代，多丢人啊！”
小庄抱住小影：“就你最疼我！”
“哎呀！”小影脸红了推他，“流氓！穿着校服呢！松手啊！”……
——电脑前面的小庄捂住脸，全身抽搐着哭泣。桌子上已经丢了一片擦过眼泪的手纸，他松开手忍着内心的痛楚，继续在键盘上敲击：“小影是我的第一个女友，但是我从来没有碰过她，因为她在我心里是纯洁天使的化身。我上学早，她比我大两岁，一直很照顾我，在我的心里，她是姐姐和爱人的理想化身。……”……
小庄跟着人流走上开往北京的列车。他在车窗前寻找，却看不见小影。车开了，离开站台。
躲在人群背后的小影慢慢站出来，嘴里轻声念叨着：“小庄，你一定要考上啊……”
北京，戏剧学院考场。小庄坐在宽大的排练场里面，老师翻着他的材料问：“你看过话剧吗？”
小庄茫然：“没有。”
“一个也没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