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总无边》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风月总无边- 第3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一生了。”
  九万三千年的情,不过换了一生姻缘。阿禄光是想着便觉揪心的痛。
  司命眼中满是柔情,淡淡地看着她,半晌又是一声长叹。
  “阿禄,方才用了气力,如今我这腿是走不动了,”司命深笑,道,“你如此抱着我,莫非是想在此……我倒是无妨,只怕又闯进来什么人,你颜面上便再挂不住了。”话说了半句也吞了半句,他面上难得几分调笑。
  阿禄茫然看他,待见那戏弄之意,方才琢磨过来,顿时脸色飚红,下意识又要起身却早早被司命梏在怀中。
  她自是挣不过司命,可……可要她……在此……
  阿禄只觉得手脚发麻,方才那一堆告白的勇气算是烟消云散了。她这等人间做尼姑天上做道姑的女子,唇齿相依便已是极限,若是……光让她一念想着便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可,可一向闲适的司命怎么就忽然如此……
  可,自己方才应了一生相伴……
  阿禄就如此百般纠结着,瞧在司命眼里却极为有趣。
  司命只环着她,疲惫地合了眼,气息逐渐平稳。待阿禄终于纠结出个结果,要与他认真商讨是否要先向天帝呈个罪辞再成亲时,才发现司命已抱着自己睡着了。
  七日七夜未曾休息,如今又被他几惊几吓,阿禄也打了个哈欠,偎在他怀中安然睡了。
  ****
  待到晚膳时,杨坚才遣人来唤。在随国公的府邸,下人是万万不能入苏公子的院子的,若非是世子爷吩咐也无人敢来此唤人。那下人于院外努力控制着声色,唤着苏公子时,司命早已睁了眼,拍了拍怀里的阿禄,道:“阿禄,起来吧。”
  阿禄迷糊了片刻,方才意识到自己竟与司命抱在一起睡着了,不禁立刻蹿起来,理着身上的长裙,头压的极低。
  “阿禄,”司命,道,“以杨坚的性子,该已说明你我的关系并非同胞了。”
  阿禄自是明白司命待杨坚的心思,只点头,又像想起了什么,急问道:“那我……还要继续拆散那对苦命鸳鸯吗?”
  这一问是为她自己,当然也是为了司命。
  先前自己被司命如此拒绝,自然有破罐子破摔的念头,左右不过是勾引的差事,度厄没少做过,既然他做的了她便也做的了。只是如今,她一想到司命,就半分心思也没了。
  哎,这趟子差事,可真不是人做的。
  “如今这般,我也就不再瞒你了,”司命勉强撑起身子,一瘸一拐地走到木轮椅前坐下,道,“此番下凡,拆散相柳姻缘不过是个幌子,你与他有命定的缘分,而我与他有兄弟情,又曾有救命之恩,所以——你我二人要伴他度过这一劫。待天下太平日,便是你我重返天界时。”他说完自推了轮椅出门,因是专供他的院子,自然无任何门槛格栏,一路颇为平稳。
  阿禄听他这一说,自然大喜,慌忙跟了上去。
  司命在这宅子身份极特别,是以阿禄也借了他的地位不用再做什么劳什子的软轿,一路随着他,看老树残雪,看一个套着一个的院子。待转过个极深的亭廊,方才看到杨坚站在远处等着,一袭青衣玉带,眉目冷峻桀骜。
  他侧了头看二人,只微挑了唇,道:“苏公子,我父已等候多时。”他如墨的眸子扫过阿禄,转身先行。
  阿禄看着他,多了几分不自在,毕竟不论如何二人毕竟曾有纠葛,如今既已情归司命,却仍旧别扭的很。左右想着,恰司命瞧在心里几分了然,只拿扇子敲了敲她的手背,便推着轮椅跟了上去。
  这顿饭吃的极为平稳,随国公只于饭前露了面,便同杨坚和司命草草去了书房议事,独留了一众女眷和阿禄相对着,晚膳后,自然是正厅品茶闲话。
  老王妃坐在上座,膝上盖着灰白的貂皮,抱着个紫檀小手炉,淡看着阿禄,道:“苏姑娘,多谢你这半年来的悉心照顾,坚儿方才已将所有说明了。你无须拘谨,我自是明白你与苏公子方才是天作之和,自不会为难你的。”
  “是啊,”杨大郡主捻了个冬日里千金难买的葡萄,笑道,“瞧我这眼神,还当真以为你是坏他大事的红颜祸水,持剑要斩却连累坚儿伤了俊脸,哎……你们这出戏唱的是,连我杨云月都瞧不明白了。”
  她话里套着话,自是半分嘲讽半分试探,却碍于老王妃的面儿不好直言。纵非生母,却是王府里掌着大权的女主人,杨云月再是不济也仍是有分寸的。
  不过这分寸,却让一旁的小小姐杨流月咳嗽了几声,放下手中绣花的针线,笑道:“大姐,你真是的,什么红颜祸水啊,持剑要斩的,莫要把人家苏公子的心上人给吓坏了,”她举起茶杯,对着阿禄道,“苏姑娘,多谢你帮我大哥演这出戏,也多谢苏公子能如此大度。”
  阿禄坐在她对手,正是心中有愧,被她这两句谢搞得更是不好意思,只干干一笑,答不上半句。就这样,在一个王妃三个姐们的话语中,阿禄渡过了非常之纠结郁闷的一夜。
  直到司命在正厅门外开口唤人时,她才长出了一口气,匆匆拜别后出了正厅。
  雕花拱门外,司命覆着厚重的皮毛,扇在手中敲着,极为随性。
  他只扫了阿禄一眼,便眉眼深笑,道:“杨家的女眷水深的很,我还怕你难以应对,看来倒真是小看你了。”阿禄垂头看他的眉眼,只觉得方才一切苦闷都尽数散去了,只撇嘴,道:“都是你,既是有别的法子还将我让出去,此番真是坐实了妄图勾引的名声了。”
  司命轻浅地瞧了她一眼,将扇子放到左手,右手轻握了她的,道:“我怎么只瞧见你勾引了我,莫非还有旁人?”
  夕阳西下,几缕金红的光线打在二人身上,一时春色无边。
  阿禄就这么将手放在他手心,一时竟是呆住了。直到身后有个女子咯咯笑了几声,她方才下意识要抽手,却发现司命握的极紧,只得放弃回头,却见是那绿眸郡主忽闪着眼睛看着他二人,道:“小阿禄,你的郎情妾意我见了两次,却是次次堪比金坚,我……真是有些瞧不明白了。”
  阿禄无言,自知她指的是那夜合欢香之事,只心下一紧,偷瞄了司命一眼,却见他但笑不语,只扫了自己一眼,暧昧不明。
  那郡主倒也不盼着阿禄说什么,只挥了挥衣袖走了。
  徒留了阿禄一路随着司命心悬一线。因着杨云月那句话,她才记起那晚之事及司命之职,必是一切早已记在那本小命薄上了……
  阿禄惴惴着随着他入了院子,进了厅堂,绕过屏风,进了里屋,却仍不见他有何要说的,只得秉持着坦白从宽的原则,垂了头,道:“司命,你可要听我解释?”
  司命正将轮椅推到灯处,拿着引子拨着灯芯,待亮了一些方才道:“说吧。”
  “我那日是误中了郡主的合欢香……当然我承认我是记起了前世那些不争气的念想,对杨坚有了些非分的举动,”阿禄站在他身后,看着那轮椅上的背影,道,“可……”
  司命转过轮椅,深笑依旧:“如何?”
  阿禄方才那些话说的是极为顺畅,这接下来的一句却是憋了半晌,红了耳根方才说出了口:“我终是记起你,没与他再做任何越界之事……”
  “就这些?”司命自推着轮椅到躺椅处,方才挪身坐下。
  阿禄咬咬牙,接着道:“那半年日日相对,我纵与他共处一室,却从未有何非分之想。”
  “阿禄,”司命伸手,道,“来。”
  阿禄见他神色不变,心中更是惴惴,只依言走过去,却被他衣袖一翻,带到了怀中:“阿禄,我有两句话告诉你。第一,有些事你不必说,我自是清楚。第二,纵你与杨坚有什么,我也不会怪你。”
  阿禄坐在他怀中,恰是吃了糖水苦瓜一般,半甜半苦。
  “阿禄,半月后你我将会随杨坚启程,与北齐兰陵王结盟,征讨南梁。这天下战火,终是要起了——”

  长生的孽缘

  此番进攻,北齐为先行军,杨坚一行人入南梁一日后,方才进入焦土死尸的土地,直到广陵城外十八里处的白土,正是黄昏时分。
  阿禄本是陪司命坐在玄色马车中,正捏着个白色的棋子踌躇不定时,司命忽地蹙眉拿扇尾挑了车窗上厚重的帘子,瞬间一股热浪扑面。他只轻摇了头,道:“兰陵王果真是兰陵王,所过之地,寸草不留。”
  阿禄听他这一说,立时放了棋子,伸手将整个帘子都掀了起来,还不忘顺手扫乱了一盘败局。
  入目所及,满目火海,刺眼猩红。
  此车与那火海尚还隔着一里之遥,阿禄却觉脸颊被热浪掀的发烫,眼瞬间眯成了一条缝。只是,在这一瞬间,她仍然看见了火海中的人。
  鬼面狰狞,眼璨如星,站在满天火海近前,侧身如雕。
  阿禄只觉得这一刻,脑中仅有一个念头,或许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距兰陵王身后二十步之遥,有四个人随意站在马旁。那个先前见过的碧洗依旧温良端庄地擦着一柄银色弯刀,身侧是个背着长弓的少年,背着个书箱的儒生和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若非面对滔天火海,倒极像是某家少爷出行,随从各异。
  此时,恰杨坚下马上前,他一身玄衣走到火海近前,衣衫被热浪掀起,却依旧背脊笔直如竹,待站定只抱拳说了句什么,那始终面对火海的兰陵王终是转了头,与他相对说话。
  而那身后四个人则又自觉后退了十步有余。
  “司命,”阿禄看着火海中隐约可见的城镇废墟,道,“方才你说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为何我们今日方才见到?”
  司命笑道:“我们一路自北周而来,昨日方才入南梁国境。而那兰陵王自北齐入南梁,一路来已有十日,十日便已毁了三城七镇了。”他边说着,边拿扇子敲打着手边的战报。
  阿禄被他这一动作,方才记起,十日前司命便已日日接此类战报,却永远是随意翻翻,付之一笑。如今想来,踏血屠城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