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剑孤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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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剑孤星-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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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忍师太举手一招,那书柬从三尺外破空飞起,直落在她手中,略一扫顾,问道:“这封信从何而来?”

老尼道;“方才一个白发老施主,领着四名大汉,送到庵门外,嘱咐须呈给师太亲览。”

百忍师太冷笑道:“欧阳琰那老匹夫的消息倒很快。”

举信就唇蘸湿封口,轻轻拆开,取出信纸抖开一看,忽然脸色大变,双手左右疾挥,“蓬”地一声,将徐文兰和东方莺儿各推跌出半丈以外。

同时沉声叱道:“闭住呼吸,不准靠近来!”

徐文兰和东方莺儿莫名其妙挨了一掌,挣扎着爬起来,都不知什么原因,慌忙依言向后疾退,一面闭住呼吸,却见百忍师太紧紧捏着那封信柬,双目紧闭,满面血红,正运功深深吸气,一吐一吸,悠长而沉重!

大约过了半顿饭之久,她的睑色才渐渐恢复原状,霍地睁开眼来,一声不响,重又展开信纸,细读起来。

徐文兰和东方莺儿惊诧地张望着,不敢出声,也不敢走近,直等到百忍师太把信看完,向她们点点头,道:“好了,现在可以过来了。”

徐文兰和东方莺儿走了过去,偶一回目触及那送信来的老尼,不约而同都失声惊叫了起来——

原来那老尼虽然僵立未动,实则早已气绝身死,满面呈现出斑红糜烂的疮孔,散布着脓黄腥臭毒水。

东方莺儿骇呼道:“她—一她怎么了—一”

百忍师太冷冷说道:“欧阳琰这封信中,藏有剧毒,她已经被毒末感染,五官内腑,糜烂而死!”

东方莺儿听得机伶伶打个寒噤;这才恍然明白百忍师太突然劈了她们一掌,原来是怕她们感染毒末,于是切齿说道;“那老匹夫专用卑鄙无耻的手段,连无辜的人也不放过,真是该杀!”

徐文兰问道:“姑姑,他信里说些什么?”

百忍师太冷笑不已,道:“你们自己看吧!”

徐文兰尚胆怯不敢去接,百忍师太道:“信上剧毒,已被姑姑用‘斗口吞牛’内家气功,吸取干净,你们可以放心着,不要拍。”

二女壮着胆,一同看那封信,只见信纸上写道:“百忍师太徐氏雪珠吾妹妆次:

念我阔别,驰思良多,关山隔阻,少奉音讯,未料吾妹隐晦深山,潜心佛事,皈依空门,红尘千丈,断于慧剑一转之间,此大智大勇,常人难及,愚姐敬之慕之,恨无福以随之。

愚姐自愧走南荒,朝山暮水,遍尝难辛,云天翘首,无刻不以贤妹为念,致今兄结缔之情,犹在梦中,今得欧阳护法归报,贤妹健朗如昔,武技神韵,历历在目,承允莅止敝教,一述别情,数十载无波心井,遂不禁怦然而动,当即传令属婢,扫榻焚香,日夕引颈,以街侠驾,惶惑之情,馨竹难书,虽仍处千里之外,贤妹音容,已如在眼前。推悉贤妹鹤驾南游,莅止湖滨,将已三日,何疏远之甚,竟未蒙只字片语,以示迎候之期焉?

愚姐困居孤岛,浩瀚烟波,路途非便,明日清晨,当遣画肪彩舟,候于岳阳楼下,洁径浣花,薄酒陋席,恭侍莅临,贤妹女中英杰,巾帼丈夫,一言九鼎,当不负我。

函中“冰蚕粉”,旷世之异物也,为表渴思,特以密呈,贤妹聪慧,敢情笑纳,愚姐创教既名‘万毒’,区区微敬,不过聊供一杰而已。造此上达,敬颂绥棋。

愚姐

花月娘谨具”

徐文兰读完,惊诧地问。

“‘冰蚕粉’是什么毒物?姑姑有没有被它感染到呢?”

百忍师太冷冷道;“那东西无色无味,迎风即化,中人之后,瞬即循血脉人浸内腑,然后上冲天庭五官,毒至之处,骨肉糜烂,片刻即死,可以说得是世上最歹毒的毒物,是姑姑一时粗心,竟被那贱人所乘—一”

徐文兰失声道;“姑姑也染了粉毒?”

百忍师太微微颔首,道:“我已经将全部毒粉吸入内腑,用‘斗口吞牛’内家功力,逼锢于‘腹哀穴’以下,谅它区区一点毒粉,还不致害得死我。”

徐文兰和东方莺儿同声道:“姑姑已中毒粉,明天要是运动真气,岂不糟糕?”

百忍师太仰面冷道;“姑姑若连这点粉毒也克制不住,数十年苦修,还有什么用处?”

东方莺儿道:“逼毒于身,总不是良法,老前辈何不趁今夜之内,设法先将毒性逼出体外来。”

百忍师太摇头道:“来不及了,冰蚕粉遇血即溶,实际等于渗合在血脉中,要逼它出来,最少也需三天三夜不休不止.才能成功。”

徐文兰接口道:“那么,我们明天可以不去,等到姑姑逼除毒粉以后—一”

百忍师冷傲地哼了一声,道:“你们要姑姑向那贱人低头,让她讥笑我连区区粉毒也克制不住么?”

徐文兰和东方莺儿不敢再说,默默收拾好老尼的尸体,叫庵中女尼来收敛安葬。

这“千佛庵”本是小庵堂,总共才四五女尼.如今一见老尼姑暴毙惨死,其余女尼早吓得躲在后庵禅房中,簌簌颤抖,任她们怎么叫,再也不敢出来。

二女无奈,只好自己动手,合力抬着尸体,将老尼掩埋在院子里。

刚刚掩埋完毕,准备回房休息,庵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门环声。

徐文兰移步上前,拉开庵门,门外赫然立着一个混身裹着黑布的怪人。

那人身材矮小,从头到脚,用一幅黑布密密裹住,只露出两只精光闪闪的眼睛,低声问道:“少华山茹恨庵百忍师太.可在庵中?”

徐文兰微微一惊,连忙蓄势戒备,沉声道:“你是什么人?要找百忍师太何事?”

那人道:“烦你传报,就说化外之人,有要事拜谒。”

徐文兰听了一怔,道:“化外之人,你没有姓名么?”

那人笑道:“虽有薄名,不敢在师大面前扬露。”

徐文兰沉吟一下,暗暗向东方莺儿递个眼色,道;“请你稍候,容我去禀问一声。”

于是,留下东方莺儿守住庵门,自己急急奔回庵里,一脚踏进房中,却见百忍师太正垂目运功,面上又呈现出一片血红之色。

她不敢惊动,屏息等了足有盏荣光景,百忍师太脸上红色才慢慢用去,睁开眼来,间道:“有什么事吗?”

徐文兰轻声道:“庵外来了一个矮小怪人,全身用黑布包裹,自称化外之人,说是有要事求见姑姑。”

百忍师太听了,猛然一震,目中寒光陡射,道:“化外之人,他来这里于什么?”

挥手又道:“请他到佛堂相见吧!”

东方莺儿和徐文兰小心翼翼,领着那身裹黑布的怪人走进佛堂,堂前一灯如豆,惨淡光影之下,烟雾缭绕,百忍师太已端坐在一张木椅上。

那人昂首而人,缓缓施了一扎,道:“师大别来无恙!”

百忍师太冷冷一笑,道:“檐迦耶弥号称‘西漠异人’,也算得武林中赫赫人物,为什么总学那藏头露尾的行径?”

那人低声笑道:“师太法眼之下,在下自是无可遁形,但庵中另有女尼.在下形貌丑陋,不愿惊世骇俗,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议看,缓缓抖开黑布,徐文兰和东方莺儿睁大眼睛,见他满头黄发,一身黑袍,尖嘴猴腮,双臂过膝,除了穿一件人类的衣服.神情状貌,竟和一头猿猴毫无异处。

百忍师大冷峻地道:“阁下好精纯的内家掌力,前在华山,承蒙教诲,老婆子迄今不敢或忘—一”

槽迦耶弥拱手笑道:“师太佛光宏大,冒读之处,在下掬诚谢罪。”

百忍师太道:“那么,你深夜光临,有何赐教呢?”

檐迦耶弥在另一张椅上坐下,收敛笑容道:“师太侠驾南来,据闻系应万毒教之约,明日便是会期,这件事想必不是妄测之辞吧!”

百忍师太微感一诧,随即笑道:“阁下好灵通的耳目。”

檐迦耶弥正容道:“此事已在岳阳城中传遍,在下初闻之际,尚不敢置信,及知事出确讯,却深感为师太不值,故此资夜造访,意俗略舒管见,希师太匆以无礼见却。”

百忍师太沉吟一下,道:“好吧!阁下有什么高见,老婆子洗耳恭听。”

檐迦耶弥似乎颇感兴奋,咳了一声,急急说道:“以师太神技,横扫万毒教,自是难逢敌手,侠踪所至,扫穴犁庭,早在意料之中,但万毒教中并非尽是万恶不赦之人,若是剑剑斩尽诛绝,杀孽无边,岂不有违上天好生之德,这是在下以为师太第一件不值得的—一。”

百忍师太冷冷一笑,道;“说下去。”

格迦耶弥又道;“前次万毒教邀约七大门派,集会君山,以沿湖数百万生灵相挟,酒中藏毒,谋所算,一世英名,毁于一旦,这是在下以为第二件不值得之事。”

百忍师太心中微微一动,脸色掠过一抹矜持的笑意,道:“阁下口气,好像是特地来施展三寸不烂之舌,耍老婆子放弃明日的约会?”

檐迦耶弥道:“在下虽出身化外,对师大英风亮节,心仪已久,不揣冒昧,陈此掬诚之言,还请师太明鉴。”

百忍师太笑道:“既是掬诚之言,阁下为什么忘了最重要的一件,竟没有提到呢?”

檐迦耶弥脸上突然变色,急声道:“师太之意,在下不懂 ”

百忍师太蓦地把脸一沉,冷声道:“你要是当真不懂,老婆子索性告诉你一个故事,你看如何?”

抢迦耶弥神情激动颤声道:“师大请说—一”

百忍师太仰起面庞,冷笑着说:“当年西域柯塔木山侧麓,有一户人家,靠狩猎维生,夫妻二人,丈夫年已五旬,妻子却正少艾,老夫少妻,结婚数载,膝下犹虚,有一天,那丈夫人山行猎,只留下妻子在家,忽然山中奔下一头巨猿,年轻妻子一惊昏厥,不想神志迷失之下,竟被巨猿所污,从此竟暗结珠胎,有了身孕—一”

才说到这里,格迦耶弥突然双睛暴睁,眼中遍布血丝,厉声吼道:“不要说下去了,不要说下去了—一”

百忍师太傲然不理,仍旧继续说道:“事后,做妻子的不敢把这件事对丈夫说,做丈夫的还以为从此有后,反倒兴高采烈,备办生产之物,谁知十月临盆,竟产下一个半人半猿的怪物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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