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了时(作者:凡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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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了时(作者:凡间)-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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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弛捧着手中印章,翻过来一见印章文字,大惊道:“的确是老爷的字迹……”他重又看向韩誉,眼中泪光闪烁,“果然是……果然是……”
“齐公子请稍候!”扔下一句话,秦弛急急跑进府内。
齐风廷此时转身向韩誉招手,韩誉近前,齐风廷问他:“可还记得生父模样?”
“记得。”
齐风廷微微一笑:“待会儿等他出来,记得别认错了人。”
韩誉闻言心一阵狂跳:“齐大哥,你是说……我爹他……他真在这里?”
齐风廷揉揉他脑袋,轻声道:“今后,可就得称你为韩公子了……”
不久门口旋风般出现一群人,为首一人身形高大,面貌斯文,举止却充盈一股豪气,他一见韩誉,顿时愣住。
韩誉见了那人,先是震惊,继而眼泪潸然而下,他上前一步,嘴唇翕动,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那人眼眶发红,几步上前一把将韩誉紧紧抱进怀里,泪湿衣衫。
韩誉终于放声大哭:“……爹!”
齐风廷看着眼前这对父子感天动地的相认,默默转过身去。他望向天边,这才发现漫天愁云细雨如丝,春寒依旧。

齐风廷回到开封府时已是夜深。
穿过前厅,绕过回廊来到东厢,走到自己房前正要推门而入,冷不防黑暗中一只手抓了过来,死死按住他肩膀。
齐风廷一惊,正待出声却听得一人道:“好你小子,喝花酒去了么?竟折腾到大半夜才回来。”
舒一口气,将袖中蓄势待发的迷魂散不着痕迹收回,齐风廷回头,对上一双晶亮的眼。
“白兄,你半夜不睡觉,守在这里专等着吓唬我么?”
白玉堂狠狠捏了齐风廷一把,见他微微皱眉才松手,没好气道:“在陈南我不是与你约好了么,清明这天与你饮酒畅谈,没想你贵人多忘事,丢得一干二净,叫爷爷我白白等你一个晚上!”
齐风廷一愣,随即笑开,心下舒畅,拱手赔礼道:“原来……是齐某的不是,叫白兄苦等,在此向白兄赔罪了。”
白玉堂道:“你这赔罪没有诚意,须得自罚一碗酒,才算说得过去。”
齐风廷道:“只是现下你我身边无酒,又如何自罚?”
白玉堂一笑,朝后园一指:“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齐风廷朝后园看去,果见园内小亭中的石桌上早摆上了几个酒坛子,坛边没有酒杯,仅有几只大碗。
二人走进小亭,拍开酒坛封泥。“大碗饮酒,大块吃肉,这才叫自在!”白玉堂一边说,一边给齐风廷灌了满满一碗。
齐风廷捧起酒碗,自己却不喝,他立起身来,举碗祝天,接着将酒通通洒在地上。
白玉堂一拍脑袋:“我倒忘了,今日是清明,自当先敬祖先。”语毕也起身祝天,洒酒于地。
此后二人才真正开始饮酒。齐风廷为表歉意,自己先斟满一碗,一气喝干,白玉堂赞道:“好!相逢幸遇佳时节,月下花前且把杯。齐兄,今夜你我上对明月朗朗,下对浮生苍茫,纵情畅饮,不醉不归!”说着自己也满上一碗,仰脖饮尽。
齐风廷饮完酒,但觉酒香四溢沁人心脾,质醇可口余味绵长,他笑道:“白兄好生慷慨,这几坛状元红,也不知珍藏了几个年头,一个晚上就要被你我糟蹋了。”
“齐兄迂腐了不是?”白玉堂嗤笑,“美酒遇上识酒爱酒之人,宛若美人遇上梦中情郎,正是得其归属,何谈糟蹋二字?”
二人你来我往,不多时便喝空了两个酒坛,两人皆是醺酣。
“和露摘黄花,煮酒烧红叶……醉时吐出胸中墨啊。”齐风廷醉眼微眯,笑意吟吟。“人言杯中自有乾坤在,果然如此。”
白玉堂白净面皮上已染了薄红,他闻言笑道:“齐兄果然满腹文人情怀,风雅的紧。”又给齐风廷灌上一碗,他问道:“今日你与韩誉一道出去,怎只得你一人回来?”
齐风廷道:“我带韩誉上京,是为寻找他生父,如今他生父寻着了,自然不再与我回来。”
白玉堂闻言喜道:“找到生父了?是谁?”
“当朝宰相,韩琦。”
白玉堂皱眉:“没想那小子来头挺大,宰相之子怎会流落在外?莫非他是……”
“如白兄所想,”齐风廷笑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韩誉虽说是私生子,可如今他在韩府的地位却是独一无二。”
“为何?”
“因为他是韩家唯一可以传宗接代的儿子。”齐风廷手指轻敲石桌,“韩家三代单传,韩大人又是独子,可惜他妻妾成群,膝下却全是千金。哪里想十几年前延州的几年风流,却给他挣了个儿子,你说他能不宝贝么?”
白玉堂闻言哈哈笑道:“这小子好福气!一般的私生子,不是被主家欺压凌虐,就是终生见不得光,躲躲藏藏过一辈子,他倒好,如今一跃成为相府公子,翻身了。”
“……也不见得,”齐风廷低声叹息,“我看过他面相,人中浅窄薄弱,福祗黯淡,虽有贵人在侧,却终究……一生辗转,厄运难逃。”
白玉堂一个激灵,身子抖了抖,面有疑色:“……齐兄竟还会与人看相?这相面定终生之说,十有八九乃江湖术士招摇撞骗杜撰出来的,哪里信得过?”
齐风廷笑道:“信则灵,不信则不灵。真假虚实,谁能看得通透?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人这一生早已注定,相命者,也不过遵天命行事,将其所预见事先通报一声,而人的命道,却是再改不过来的。”
白玉堂喝一大口酒,呵呵笑道:“俗话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命运二字,安之天‘命’可以,但这‘运’,却是要自己去掌握的。”
“运……”齐风廷抚摸着酒坛,眼神幽深,“白兄说的是。命已天定,难道连运也不能随心所欲?”说着抬起酒坛,狠狠灌了一口。
白玉堂看着齐风廷灌酒,知道他有心事,也不说话,只陪着他灌。
“齐兄既然会相面,那不如给我相一相,看看我的运道如何?”
齐风廷摇头:“对你,我相不了。”
“哦?”白玉堂不信,“我的命就如此难相么?”
齐风廷凝视白玉堂,半晌方道:“看相,看的是旁人相,心无所系、无所扰、无所牵挂,眼前清明,方能一语道破天机。白兄,你……并非旁人,我看不了你的相。”
齐风廷这一句话,白玉堂不懂,却一直记在心里。等到他终于明白这话中的含义,却是春花秋月几度蹉跎,往事再不堪回首了。
两人酒正饮到兴头上,忽见对面回廊处一人缓缓走来,白玉堂眼力奇佳,虽然醉得天昏地暗,却仍然一眼便看出那人身上淡蓝的布衣。
“展昭!”
展昭闻声抬头,只见暗夜中一道白影如离弦之箭直扑自己而来,还未来得及反应,那白影已狠狠撞在了自己身上。
身子被撞得生疼,白衣人身上的松香混合着酒气扑鼻而来,展昭本就未曾舒展的眉头皱得更紧,他一掌打出将那人推开,“白玉堂!你做什么?”
白玉堂被展昭推得后退两步,忽又上前,一把擒住了他右手,嘿嘿笑道:“展昭,你这瘟猫,我好心好意来请你喝酒,你竟然敢动手?”
展昭这才发现白玉堂已醉了八九分,步履不稳面色绯红,原本就亮晶晶一双桃花眼,此时更是勾魂摄魄地灼灼盯着自己,他心头一震,甩手要将白玉堂推开,没想白玉堂借力使力,藤缠树一般绕了上来,右手一搭,卡住了展昭脖颈。
“你听不懂人话?白爷爷说了,请你去喝酒!”白玉堂眼神锋利得仿佛淬过毒,口鼻里的酒气全喷在展昭耳畔,扼住展昭脖颈的右手也不含糊,劲道一点点加强。
笑话,你这叫请人的态度么?展昭冷冷一笑,左肘猛然向后砸向白玉堂腹部,白玉堂腰身一缩,左手一记擒拿抵住展昭手肘,展昭此时已抓住白玉堂右手,左手向下一抓抓住白玉堂衣带,低身一摔将白玉堂摔了出去。
未及落地白玉堂一个凌空翻跃了起来,笑道:“有意思。瘟猫你不与我喝,我今天偏要你喝!”
展昭拍了拍衣衫,“看白兄有没有那么大脸面。”说着转身欲走,猛然身后几丝寒气袭来,气劲凌厉,展昭眉一皱:白玉堂,你来真格的?
不及说话,展昭翻身跃出回廊,同时双手反向后,唰唰几枚袖箭自他蓝衫内闪电般射出,只见半空里火花骤亮劈啪几声,白玉堂射来的飞蝗石已被展昭全数挡下。
飞蝗石尚未落地,白玉堂人影如虹已窜至展昭身前,一掌击出,来势汹汹,展昭抵掌去接,眼看双掌即将相触,白玉堂却瞬间改掌为爪,一把抓住展昭双手,用劲一带,“嘭”的一声闷响,展昭已被白玉堂抵在回廊廊柱上。
展昭背部受到重击,只觉那股强压穿透背部肌肉震透五脏六腑,带动左肩尚未痊愈的伤口,刹那间连呼吸都难以维续,血气猛然能上涌,喉头一阵甜腥。
“白……”话未出口,腹部又狠狠受了一拳,这次展昭自己都能感觉到肌肉的痉挛,疼痛迅速蔓延至四肢,气力全失。
展昭闭上眼咬紧牙,硬将喉头那口血咽了回去,胸中一阵酸涩。
白玉堂……你果然心狠手辣,不留半分情面。
白玉堂揪住展昭前襟,眼睛发红:“展昭!你个混帐,你个畜牲!几次三番把人好心当作驴肝肺,你真当我白玉堂自甘下作,非得凑上来看你的脸色?我什么地方对不起你,我究竟什么地方对不起你?!”
“是,我盗三宝,我闯皇宫,我杀人越货!可我要找的是御猫,不是你,不是在西山和我一起落水、为我吸蛇毒、替我挡暗器的人!”白玉堂酒劲全上来了,一个月来憋在心里的怨气喷发,他咬牙切齿,眼神疯狂而凄凉,“骗子,骗子!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展昭?为什么在奉命追捕我的时候还要装作一无所知?为什么你能心安理得地与我一路同行把酒言欢?”
愤怒的质问炸雷般响在展昭耳畔,展昭想起一个月前三宝失窃那晚,一身月白劲衫的青年带着无人能挡的煞气与狂傲重闯入自己人生。自在来,自在去,青年睥睨天下,震惊四海。
原来如此。
展昭低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白玉堂怒气更甚,揪起展昭:“你又在笑我?笑我愚蠢,笑我轻信?笑我认敌为友,和追捕自己的官差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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