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飞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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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飞马-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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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土固定。我去接孩子时也看到了。木马的四只脚正好站在地面上,底座灌满了混凝土。孩子们在远处围观,大声嚷嚷,那场面可热闹得很呢。国雄先生和他父亲面带微笑,好像很开心。”
  画面变成黑白雪花,发出“滋”的声音。我起身关掉电视,按下倒带键。
  “所以木马也找到了栖身之地,是吗?”
  “是的,听说寒假作业是由大家替木马取名字,然后从中挑选一个。”
  “这么做还不错。”
  这时,煤油店的人来了,母亲大人起身。
  我把录影带抽出来交给小町家媳妇。她收下时,动作有点忸怩。
  “怎么了?”
  “没事。”
  她似乎正在犹豫该不该说,因为我的一句话而下定了决心。
  “很奇怪,但我先生说‘那种事别到处张扬’,他一点也不信。”
  她嘴上这么说,倾着那奥莉薇般的细长脖颈。
  “那场同乐会结束以后的晚上,我们一起回娘家。”
  她说,娘家在邻镇的江户川河畔,离这里约有三十分钟车程。
  “我们一边看录影带一边吃晚餐,后来,我先生和我哥喝起酒来,这一喝就没完没了。因为我和孩子在一起,所以先回去了。我替孩子洗好澡哄他入睡,再拜托我婆婆顾着,然后去娘家接我先生。结果,他还在喝,好不容易让他停下来,扶他坐上后座,我就开着车回来了。”
  我只是点头。母亲大人或许在收拾洗好的衣服,迟迟没有回来。
  “因为半路上进入四号国道,会被交通号志耽误时间,所以我穿越马路抄近路回家,经过了幼稚园前面。大门处有一小盏常夜灯,那一带亮着朦胧的灯光。我往返两次,总共从前面经过了四次。最后载我先生回来时,已经快半夜了。我从前面经过,总觉得怪怪的,好像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回家后,一边替我先生做茶泡饭,一边觉得好像掉了什么东西。”
  老婆大人难为。但是,我的感慨因她的下一句话烟消云散。
  “结果,睡前才赫然惊觉,最后经过那里时,那匹马不见了。”


  □ 9 □ 


  “我告诉我先生,结果他嗤之以鼻,他说:‘木马不可能去散步吧,还是你看到它在空中飞呢?’他说是我没看清楚,可是那么显眼的东西在灯光底下,就算不想看也难。正因如此,看了三次以后,眼熟的东西不见了,总觉得好像哪里破一个洞。第四次再经过时,它肯定不见了。”
  “可是”
  我提出理所当然的疑问。
  “隔天它又出现了,对吧?”
  就刚才的对话来说,结论应该如此。小町家媳妇不情愿地回答:“对啊。”
  我觉得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
  “当然,我早上要送孩子去幼稚园,第一件事就是找那匹木马。结果根本不用找,木马就乖乖站在原来的位置。我真怀疑我的眼睛有问题。晚上,我先生回来还明知故问:‘木马怎么了?’明明重要的事都会忘记,偏偏这种事记得特别清楚。”
  我觉得很不可思议,然后笑了一下,一面回冲茶,一面说:
  “偷那种东西也没有意义,有什么用途吗?”
  “重点就在这里,拿走也没有用吧?所以,我才会觉得莫名其妙。而且,隔天早上还把它送回来。”
  “不可能借回家给孩子玩吧?”
  说到深夜,照样有人三更半夜从门口经过,一边走一边大声唱歌。若要合理的解释,是否该从这一点着手呢?
  “会不会是酒鬼在作怪,把它搬走呢?”
  “可是有底座,相当重喔。虽然不像一般旋转木马那么大,但是听说搬来时,得靠国雄先生和他父亲两个大男人才搬得动。不可能有人从它前面经过,一时兴起把它搬走。”
  “既然这样,如果有好几个人呢?大家起哄壮胆,放纵自我使坏。”
  “放纵自我之后,还会归还木马吗?”
  “会不会早上酒醒之后良心发现,觉得自己做了‘对不起孩子的事’。”
  小町家媳妇笑着说:
  “我家也有个酒鬼,他一觉醒来之后,跟平常没两样。再说,隔天不是例假日,上班族还是要上班吧?要赶在园童上学之前归还木马,那是不可能的。而且,前一晚喝得烂醉,隔天早上也会睡到起不来吧。”
  毫无推理的着力点可言。
  “可是,除此之外别无可能吧。”
  我举手投降了。经过短暂的沉默,小町家媳妇说:
  “到头来,会不会是我看错了?”
  “你能接受这种理由吗?”
  “不能,绝对是木马不见了。”
  小町家媳妇丢下一句充满自信的话,便回家了。我听见院子里传来母亲的招呼声。她果然在收拾晾干的衣服,床单和衬衫都收了进来。
  我也走出屋外,帮忙把未干的厚重衣物移到太阳底下。


  □ 10 □ 


  平安夜来临。
  当我还是小学生时,总是等不及这一天的到来。但随着年纪增长,这种值得庆祝的节日越来越少,实在令人感到生活乏味。
  今天没有特地煮丰盛佳肴,姊姊也说要参加派对会晚归。
  “至少买个蛋糕嘛。”
  我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说,母亲大人出钱赞助。我踩着脚踏车,在黄昏将近的街头游逛。
  风势强劲。我骑到桥上,眺望古利根熟悉的河面,白浪像长了翅膀似地朝这里涌来,浪花呈现大大的V字型,从北往下游流走。
  这幅景像让我握紧了戴着皮手套的手。
  走进一家经常光顾的蛋糕店,里面有个小学高年级的女孩,梳着发辫,身穿白毛衣。
  “欢迎光临,您要买圣诞节蛋糕吗?”
  大概是其他家人忙得抽不出空吧。她一脸认真的表情,以背诵般的语调问我,十分可爱。
  “不是,我要买几个草莓蛋糕。”
  “是,这样的话”
  她频频眨眼说道。
  “巴伐利亚水果蛋糕深受大人小孩喜爱。”
  我笑了,连原本不打算买的巴伐利亚水果蛋糕也请她一并包好。
  “谢谢您。”
  我带着也想向她道谢的心情走出了店外。
  回程时绕远路,去看看小町家媳妇说的那匹半夜在空中飞翔的“马”。今天,幼稚园只有半天课,已经迈入了冬眠,在一片灰暗的风景中,建筑物看起来更显寂寥。
  小木马孤零零地站在攀登架旁。
  (关于你的事,我也只好向那位高人请教了。)
  明天是二十五日,我的生日。
  圆紫大师选择这一天,在涩谷的表演厅举办落语名人会本年度的最后一场表演。


  □ 11 □ 


  十二月份的诞生石是土耳其石。
  根据描述明治社会百态的书籍,土耳其蓝曾经在新桥的艺妓之间蔚为一股流行风潮。十九岁这年,我遇见了圆紫大师,这一年也充满了各种惊奇。如今回想起来,在加茂老师的课堂上回答深川艺妓的问题,是一连串事件的开端。
  我的十九岁在新桥蓝的月色中落幕,也算是有始有终。
  我决定吃过午餐便前往东京。
  穿上白色的打摺裤。
  我站在镜子前面,凝视镜子里的“欧洲不良少年”。
  我的腰身本来就不粗,裤头一勒紧,腰线便跑出来了,但是没有前凸后翘,虽然身为女人,却看不见8字型的婀娜曲线。
  我自认为不会发胖。所以,昨天那家蛋糕店在今年秋天以五百圆的促销价推出五周年纪念袋装饼干时,我买了三包放在桌上。因为袋子上写着“保存期限至一月份为止”,反过来说,可以放到一月底,于是我想配红茶慢慢品尝。
  然而,事情发展却与《蚂蚁和螽斯》的故事不同,蚂蚁为了过冬储存的粮食袋不知不觉被弄破了,我喜爱的香酥棒被吃光了。
  “太过分了。”
  我抓住姊姊逼问,她笑道:“真是孩子气。”会赚钱的人就是不一样,隔天晚上,一盒高级法国甜点放在我桌上。
  我的心情像是占到便宜,又像吃了亏,两天之内就把华丽的甜点吃得一干二净。当然,家人也吃了一些,但大部分是由我负责解决,所以暂时不想看见甜食。
  不过,这对于我的腰围丝毫没有影响。
  小正对我的评价是:“唉,你算是苗条型吧。以现在的状态如果再多一点女人味,就称得上是黄花大闺女,嗯。”不过,这是她为了接下来的话所设的伏笔——“如果再瘦一点,就变成寒酸小姑娘啦,哇哈哈哈。”
  话说,我很怕冷,所以在粗织毛衣上套了一件保暖的深蓝色夹克。因此,勒紧的腰部也沉入了深蓝海底。
  户外呈现寒冬的铁灰色,隔壁邻居种的芭蕉树,已经没有半片叶子,像是一副肉被吃光的鱼骨,朝着天空左摇右摆,在高处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我顶着迎面而来的刺骨寒风走路,一走进站内的电车车厢,宛如抵达基地的探险队员般松了一口气。
  去年生日,我赶在岁末逛了旧书店。今年恐怕冶得不像话。
  我在上野转乘地下铁,从地下车站走进百货公司,想去书店瞧瞧。当我走进书店,双手插在口袋里走没两步,前方迎面而来的人对我低头微笑。
  我立刻还以一礼。
  对方伫足看着我,我也停下脚步。
  “你好!”
  一个孩子气的女声。
  (是国雄大哥的女朋友。)


  □ 12 □ 


  “怎么样,片仓先生很拼吗?”
  她一脸天真无邪地问道。片仓是国雄大哥的姓氏。
  在她的百般邀请下,我在百货公司的地下楼与她坐下来聊天。
  “嗯,当然。”
  “毕竟是个拼命三郎。”
  她自称姓田村,说完后轻轻低头。
  “抱歉,强留你。”
  “哪里,没关系,我还有时间。”
  “一看到你,就想问问片仓先生的事。”
  她提着一个大行李。
  “你要去哪里吗?”
  “嗯,出差五天四夜。”
  “喔,相当”
  “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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