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特琳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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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特琳日记-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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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2时30分。我去汉中门长老会教堂参加悼念埃莉诺·赖特的祈祷会。教堂里摆放着盛开的菊花和青翠的盆草,给人一种肃穆之感。讲台的右侧悬挂着埃莉诺的大幅照片,照片中的她栩栩如生,充满活力。听着她教过的修女们唱歌,我仿佛感到她还活着。这两个悼念仪式是那么截然不同!一个简朴、高雅,不顾忌什么“面子”;另一个夸张、缺乏真情实意,时时处处从“面子”出发。埃莉诺直到病入膏肓时,仍然保持着那种不可战胜的精神力量,令人难以忘怀。她最后几个月备受煎熬,却不得不和双亲、朋友隔离开,在这种状况下她能保持这种精神,确实更加令人钦佩。
  我设法抽空写下周一去南京基督教委员会发言的讲话稿,但是很难抽出空来。
  11月18日,星期六今天上午,初三的学生在化学课上给大家演示了染料的制作过程,她们做得很成功。该班的新老师姓叶,他工作认真、兢兢业业,比去年的李先生教得好多了。
  下午,传教士和外国商人团体在我们学校操场举行了球赛,有许多人踊跃参赛,拼劲十足。
  传教士队以3∶2获胜。我没参赛。周六下午我一般都有公务。
  我们总是迫切希望在报纸上看到最新战况。在我看来,欧洲的战事似乎越来越遥远,而中国的战况则日益严峻,好像中国最后一条重要的铁路干线也将落入敌手。
  11月19日,星期天今天让家政班静修。静修内容大致为:上午8时45分开始做静修的首次礼拜;9时~9时15分,小组(共四组)讨论,内容是基督在哪些方面引导世人,或曰基督如何为我们树立了榜样?10时30分,家政和实验两班在教堂做礼拜;12时30分,师生共进午餐,这顿午餐特别有意义,它是由上一届家政班的4名学生准备的。下午3时~4时讨论:一是在圣诞期间,二是在家庭和邻里中,三是在室友和同学间,我们应该如何仿效基督的祈祷?4时30分~5时30分,听报告,接着是烛光礼拜。今天晚上的青年聚会由家政班2组负责。




魏特琳日记1939年(八)(7)



  11月20日,星期一下午3时30分。我去南京教会委员会主持祈祷聚会。祈祷会很隆重,而我中文水平有限,思想又贫乏,所以主持得不太理想。我就像圣经里的那位马莎,错失良机。
  11月22日,星期三一整天雨不停地下着,这怎能不让人同情那些衣着单薄的穷人,那些战壕里的士兵和那些流离失所的难民。
  我们等待了一上午,希望雨能停下来,以便我们把桌椅送到大使馆去。但最后还是在下午3时冒雨将桌椅送过去了。4时30分,我过去帮忙,看到已有五六位女士在那里忙碌着,她们是伯奇夫人(她常主持各种活动)、特里默夫人、海伦·丹尼尔斯、马蒂(Matti)夫人、莫斯特诺姆(Mostrom)小姐和艾德娜·布拉迪。
  瑟斯顿夫人一整天都待在住所,将发言稿作最后修改。全南京肯定找不出第二人写发言稿这么煞费苦心、不惜时间的了。
  报上都是坏消息,好像中国最后一条通向出海口的铁路干线也很快要被切断。此地的中央政府也仍然只是徒有虚名。
  11月23日,星期四今天是感恩节。虽然天空阴云密布,但没像昨天那样下雨。美籍人社团在我们学校南画室举办的感恩节祈祷会,于上午11时15分开始,约有50人参加。讲台上有3人:美国领事J·豪·帕克斯顿、盖尔先生(他主持聚会),此外便是这会儿正在写日记的我。我特别喜欢听《校长赞美诗》,这首曲子我还是第一次听。帕克斯顿先生读的主席宣言总体上我认为不错,里面没有矜夸之辞。瑟斯顿夫人的讲话在我听来真是一种极大的享受,当然,她的讲话显然是经过精心准备的。
  下午约1时30分,我们在美国大使馆聚餐,共有4桌,这顿感恩节大餐丰盛极了。真想一整天都待在使馆里,充分享受一下节日的欢乐。在大使馆聚餐是个新主意,起因是卢卡斯(Lucas)先生买了3只美洲火鸡。他今天凌晨3时就起床烤火鸡了。
  11月25日,星期六雨虽停了,但天气转冷了。东北风冷得刺骨,我又添了一件毛衣,感谢上帝,我还有御寒的衣服,但愿所有挨冻的人都有这个福分。今天上午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写那篇中文讲话稿,下午要用。我用中文发表讲话时常常由于水平有限,不能畅所欲言,而只能“言我所及”。这样,我自己感觉效果较好,听众可能也有同感吧。我今天讲的是《圣经》里长子的故事。
  大约上午11时,两位中学教师突然从北平来我们学校。他们肯定是所谓“不了解国情的归侨”。我们绝大多数人是不会冒生命危险这么做的,因为,我们知道铁路和火车随时可能被游击队炸毁或炸翻。这两个人很有意思,我们劝他们在南京四处走走看看,到下周二上午再走。
  在今天早上的演示课上,学生们讲得很好,她们谈的是学语文的重要性,包括学习古文、白话文和写作等。这种“演示课”或称“应用课”(去年是叫“互助小组课程”)每周一次,对师生皆有裨益,每个学生都有同等机会巩固、展示自己每门课所学的知识。
  我在神学院给学生们布道后,那两位外地客人来找我,然后,我带他们去了新建的模范女子中学,那里的教师正在教音乐课。初衷不错——想借此让学生们有机会欣赏好的音乐作品,中国音乐和西洋音乐都演奏。在这种情况之下,发生“意外事件”或是爆炸事件的可能性可就太大了!教室里有很多傀儡,这些人都坐在一起,另外还有几个中国顾问。我们3人心中都有数:如果万一游击队出现,枪声一响,我们就立即就地卧倒。这幢教学楼看来又不结实,如果地板不堪重负突然塌下去,我也不会大惊小怪的。现场有我们的一些在校生,还有上届的几名学生,她们特别客气,彬彬有礼,有点异常,不知为什么这样。
  今天晚上,我把两位客人以及住在楼上的瑟斯顿夫人邀来吃了顿中式便饭,还叫上了同住这幢宿舍楼的罗小姐。今晚我生火了,真希望两幢学生宿舍楼里也都能生火。据说,现在煤价是每吨150美元。我烧的煤当时买时每吨才70美元,我记得肯定是这个价。
  11月26日,星期天今天上午非常冷,地也冻了。人们还没做好御寒的准备,很多人在挨冻,很可怜。
  上午8时30分。我到楼上瑟斯顿夫人的房间,和她以及皮尔庞特(Pierpont)小姐共进早餐。
  我们坐在起居室的壁炉前吃饭。
  上午10时30分。我去南画室做礼拜。鲍忠(音译)牧师进行布道,阐述了上帝是什么,布道很有思想深度。他特别强调指出:上帝是爱,上帝是光。王邦契先生主持了礼拜。
  中午12时30分。瑟斯顿夫人和我去海伦·丹尼尔斯处吃饭,我们主要是去见见罗伯茨主教。
  今天上午,罗伯茨在北平路的主教派教堂为32人施坚信礼,其中有几位是金陵女子文理学院的学生。昨天,他在浦镇为29人施坚信礼,其中有28名教徒是年轻妇女。
  下午2时30分,皮尔庞特小姐和米勒小姐来丹尼尔斯家,然后,我带她们坐人力车去南门,参观了那里的基督教教堂和附近的卫理公会教堂。回来时,我们路过了长老会教堂及其教会学校。我们到特威纳姆教堂时几乎冻僵了,直到现在我才刚刚暖和过来。今天晚上的青年礼拜由初二(2)组主持,她们表现很好,特别准备了两首赞美诗和两份布道稿,分别谈论了爱和天国。王先生是她们的指导老师,结束时由他领着大家念祷文。




魏特琳日记1939年(八)(8)



  11月27日,星期一今天还是那么冷,不过没有风,在阳光下并不觉得冷得刺骨。今天上午,我和几位学生一起洗碗时,听说昨天在夫子庙一带冻死了几个抽鸦片的人。学生们还告诉我,那一带很长时间荒无人烟,现在那里又逐渐盖起了房子,许多人又搬回去了。
  下午2时30分。我带着那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和皮尔庞特小姐、米勒小姐,还有来这里参加卫理公会会议的贝西·霍洛斯(BessieHollows),去了国家公园和明孝陵。经过城门时,司机被哨兵从车上叫了下来,不过没叫我们出来。公园与往常一样,虽然已不再砍树了,但到处显露出荒凉的痕迹。体育场和游泳池的水泥凳被人砸碎搬走,用于盖房子。我们只是在城门口碰到了宪兵和哨兵。
  11月28日,星期二昨天,凛冽的北风停了,因此,在阳光下觉得还比较暖和。但是,今天阴沉沉的,又刮起了风,很冷。据报道,上海已冻死了100多人,我相信这报道属实。我的办公室今天就很冷,我身上老是发冷。可怜的瑟斯顿夫人一上午都待在她那朝西的办公室里,肯定很冷。
  那个要卖古董的老人,今天上午来求我买几幅字画和一只宋代花瓶。他说,姓高的官员家急需用钱。我猜他自己也很缺钱。
  下午,我和罗小姐花了很长时间讨论我们能否设法买到半价米,送给学校附近的那些穷苦邻居。罗小姐说的情况和上午大王说的一样,很难找到诚心合作的米商,米商都会在我们的救济对象身上打主意。
  今天下午,英国皇家舰队“燕鸥号”的舰长克赖顿(Crichton)来拜访凯瑟琳,他喝了点茶,并参观了学校。由于战争仍在继续,这个可怜的人实际上连人带船都滞留在这里了。他已经两年没和家人团聚了。这就是战争。
  11月29日,星期三上午花了两小时给吴贻芳博士写信,写了4页纸。最近收到她两封信,信在途中花了不到10天时间。信上没提空袭的事,但愿这是因为现在暂停对那里的轰炸了。今天,我和初三的学生从上午7时30分起开始晒菜,下午从4时开始收菜。明天,由另一个班学生洗菜、腌菜。
  菜的质量很好,这给种菜的家政班同学的脸上争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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