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伊，你也看到了，这些，都只是过去时而已，都只能放在相册里面，等你想起来的时候，去翻看一下，回味一下，仅此而已了。可是回忆有什么用呢？回忆没有任何力量的。你现在要做的，是向前看，你要知道，前面一定会有更加美好的风景。你，不应该停留在回忆里面。我想看到的，还是曾经的那个，能够享受生活的你。”
——滋奇火锅店的包厢里，林伊的生日聚会进行到一半，乔哲宇突然出现，在大家的惊叹声中送给呆住的林伊一本装帧精致的相册，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夏央从一开始就没什么心思吃饭。林伊请的又多是她原来的朋友，夏央不太认识。除了和苏弈聊聊天，她还猜想着乔哲宇什么时候才来，会送什么礼物，有什么样的说辞。听到这里，她满意地笑了。而在座的林伊初中时候的朋友，有的也跟着林伊流下眼泪。
“真的很对不起，没有早一些和你说这些话。”他说着，有些哽咽，“这样的结果，我一开始也没有想到过。是我的错，所以，你怎么恨我，我都可以理解。可是我希望你能知道，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第一次喜 欢＇炫。书。网＇的人，我永远不会忘记。”
林伊泪眼朦胧，只是拼命摇头：“哲宇，哲宇，我不恨你的，我一点都不恨你……”
“我这样，是不是把你的心情搞砸了？我不是有意的……”
夏央听见林伊的一个朋友嘟囔着：“不是有意的就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就是刻意的，不是刻意的就是存心的……”要不是气氛严肃，夏央简直要笑出来。原来这句流行语不仅是他们9班人在说啊。有一阵子乔哲宇特别爱说这段话，夏央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没什么，哲宇，没什么的。”她拉他坐在自己身边，“一起吃吧，他们你也都差不多都认识的。对了，浩然，介绍一下，这是哲……这是乔哲宇，我的，”她咬咬嘴唇，“我的前男友。”
“介绍什么呀，”坐在乔哲宇正对面的江浩然笑起来，“小伊你忘了啊，我们都是一个班的。而且我原来也认识他的啊。”
“对噢，”她擦着眼泪，笑靥如花，“真是，我都糊涂了。”
一个夏央不认识的女生大声说着：“小伊啊，我们本来还担心你不领情呢，乔哲宇他事先都跟我们打好招呼了，要我们帮他说话呢。我们还以为是他要在哪里等着你呢，原来是这样出现呀！哈，现在什么都不用了，真好。”
林伊眼波流转：“哲宇，你，”她叹着气摇摇头，“你没有必要这么用心的。”
“这可是你生日啊。哦，对，林伊，忘了说呢，生日快乐！”乔哲宇把“林伊”这两个字咬得很重。
“快乐……”她喃喃，眼神因为他的称呼而哀伤。原来你这么急于和我划清界限，用心做了这样的礼物，就生怕我误会。
苏弈从乔哲宇出现就保持了沉默。这时候他拍拍夏央肩膀，小声说：“乔哲宇这小子，今天要来，事先都没有告诉我，瞒住所有人，做地下工作到这份上，真有他的。不过效果也蛮好的，我总算放心了。”
“啊，我，我晓得他要来的……”夏央没想到自己居然是唯一一个知情人，“他要我别说出去……”
“哦？”苏弈感到意外。不过他难得表露自己的感受，所以他没有再说什么。
饭后，大家识趣地散去，只留下乔哲宇和林伊两个人。
“我送你回家吧。”乔哲宇主动说。
“嗯，好。”林伊心知这是他最后的温柔。
两个人并排骑着，由淮海路向北。北风依旧刺骨，而且一直吹到伤心人的心里去。
“林伊……”他迟疑着叫她的名字。
“怎么，乔、乔哲宇？”她努力改变对他的称呼。
“这，真的会是我最后一次送你回家了。”他狠着心说，仿佛这次告别比他们说分手那次还要让人痛苦。温柔的告别和狠心的分手，本就是前者更让人留恋和不舍。
她的眼神哀伤而又坚强：“我知道。”
“其实我觉得，颜子舟，是个不错的人。”
“哲宇，你也不想想，你现在这样把他推到我面前来，我可能接受么？没错，我也承认，他是个不错的人，可是，可是我累了……”
“我没有勉强你的意思。”他生硬地说，“我只是想告诉你，向前看吧，等以后，你会遇到更多更好的人。”
“好，我会向前看。”林伊点点头，别过脸去，强忍住泪水。
等眼泪被风干，林伊说话了，嗓音喑哑：“哲宇……我们，还是朋友，对不对？”她实在不习惯叫他“乔哲宇”，用全名称呼他，对她来说，太过疏离。
“对，朋友，很好的朋友。”他不忍看着她，知道她现在一定满脸的憔悴。
他们在最后的十字路口停下，等待红灯变绿。林伊多么希望这红灯不要改变颜色，能让她和她深深爱着的这个人多待一会儿。
“我还有个问题呢，哲宇，”她想起了什么，“你一定要诚实回答。”
“好。”他毫不犹豫。
林伊缓缓问道：“你那时喜 欢＇炫。书。网＇我么？你喜 欢＇炫。书。网＇过我么？”
“喜 欢＇炫。书。网＇。”他坚定地回答，“我那时是喜 欢＇炫。书。网＇你的，和你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很开心。”
“那，我满足了。”她的眼泪又掉下来。
红灯变绿。生活还在继续。
“对不起，只能陪你到这里了。”乔哲宇的内心也万分煎熬。
林伊眼圈红红的：“嗯，我知道。”
“那，再见了。”
“嗯，再见。”林伊向前骑去，逼自己不要回头看他。眼泪又掉下来。骑远之后她放声痛哭，仿佛一辈子的眼泪要在今天都流尽。
而乔哲宇在她身后，看着她纤瘦的背影渐行渐远，也热泪盈眶。
原谅我，小伊。狠下心说出的告别，让我们从此都别再怀念。
每一个故事，都有它的结尾，或是喜悦，或是悲伤，都无法更改，更无法从头再来一遍。
所以，故事里面的我们，只能努力地向前看，只能试图去相信，曾经只属于回忆的春花秋叶，夏阳冬雪，在未来，总会以另一种方式重现。
第十一章（1）
小夕曾经对夏央感慨，说缘分这东西实在是太过奇妙了，也许只是因为分到了一个班，也许只是因为认识同样一个人，原本互不相识的两个人就可能变成很好的朋友。又或者，一个班里的同学，也许原来一点都不熟悉，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可以慢慢熟悉起来。
“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是想说什么？”夏央被小夕没有逻辑的表达搞得一头雾水。
“夏央，你相信有缘分这回事么？”
夏央想了想：“嗯，应该是相信的吧。亲爱的，我们俩就是很有缘的嘛！”
于是小夕仰起了脸对她微笑，笑容像花朵一样明丽。
夏央特别喜 欢＇炫。书。网＇这样的小夕的笑容，可惜从开学，她就没有见过了。江浩然就像是小夕的克星一样，害她失去了快活的心境。
“夏央，你说，他到底在想什么呀？”小夕成天皱着眉，反反复复就这一句话。
夏央心情好的时候就说：“你不要管他想什么嘛，如果不喜 欢＇炫。书。网＇他的话，还要在乎他干什么呢？”夏央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说：“我又不是他，怎么晓得他想什么……”
然后小夕会叹叹气摇摇头，再拍拍自己的脑袋。
不过夏央也觉得实在搞不懂江浩然的想法。如果他真的喜 欢＇炫。书。网＇小夕，现在就应该有所行动才对。如果不喜 欢＇炫。书。网＇小夕，如他所说，他为什么来这个班呢？柳中有四个实验班，实验班的老师是最好的，生源是最好的。他为什么放着实验班不要，来这个普普通通的班呢？
于是夏央也叹叹气摇摇头。
没出多久，江浩然的做法终于符合夏央的思考逻辑了——不知道是从谁开始说，总之，一天之内，江浩然喜 欢＇炫。书。网＇叶小夕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9班。不了解内情的人都说，叶小夕未免也太有魅力了，一个刚来班上的新同学，这 么 快‘炫’‘书’‘网’就喜 欢＇炫。书。网＇她。这些人口气都酸酸的，明显是不服气。
“叶小夕她，确实还是蛮不错的呀。”乔哲宇和夏央瞎聊着的时候，替小夕说了句公道话，可惜只有夏央能听到。
“对啊，小夕她蛮好……”夏央鬼使神差就问出了下面一句话，“那，我呢？”
“你？”乔哲宇瞟了她一眼，“也不错的，蛮好的。”
夏央心里顿时美滋滋的，忍不住笑意：“哦，这样……”
“瞧你，傻样！不就想听我夸你几句么？”他大笑。
“你！”夏央语塞，后悔自己问了那一句，后悔自己没把心事藏好，双颊迅速变红。
“看看你，脸红得哟……”他火上浇油，“哈哈，猴子屁股红得跟你脸似的！”
夏央被他结结实实地气到，却找不出一句话来回击，一着急，脸就更红了。
中午一向是只有叶小夕不回家吃饭午睡的，偶尔苏弈也会留下来。小夕通常会找个地方解决掉午饭，然后在外面闲逛一会儿，再回教室休息半个小时。
这天中午，小夕独自在华香居吃完一份菜炒饭，去对面的考试书店看了点闲书，觉得困就回教室了。她觉得这样完全由自己安排的生活也不错，如果下午没有课要上，就完美了。
可惜这样的想法只持续了五分钟，在小夕走到教室门口下意识地抬眼看自己座位的时候，戛然而止——江浩然正坐在她座位上，笑嘻嘻地望着她。
小夕冷着脸走过去：“江浩然，请你让一下。”
“怎么，这么小气，坐下你座位都不行？”他摆出了要死缠烂打的架势。
话不投机半句多，可是小夕对着这张帅气的笑脸，怎么都狠不下心不理睬他。她干脆不说话，两臂交叉，看他想干什么。
“叶小夕，你为什么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