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棋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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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棋无声-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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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婕妤在一旁赞不绝口:“以前曾闻陛下画得一手好画,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陛下画完后,可否将此画赐给臣妾呢?”

我正画得兴高采烈,便答应了。

是夜,我在谢婕妤处留宿。

翌日我没去早朝,也没去上书房,只躲在鉴心阁里作画,两耳不闻窗外事。三省长官不识相,一遍又一遍催人过来找我。我叫谢婕妤的宫女替我挡住催我办公的来者,一门心思研究怎么画出谢婕妤的风采神韵。李恩仲两处跑,吃力不讨好,最后苦着脸跟我说 :“陛下,你就可怜可怜臣吧,臣这两条腿都要跑断了。”

“那你就别回去了呗。”我不以为意,随手勾勒出谢婕妤的外形,说,“你不是让朕先把折子放一放吗,朕这会儿采纳你的意见了。”

李恩仲傻了眼,无可奈何的垂着头陪侍在旁,懒得再回去上书房跟三省长官通报了。

谢婕妤面色上有些犹豫,问我:“陛下,不去办公当真不要紧吗?”

我抬起头,看向谢婕妤,不是很理解她的意思,半带调侃的意味问道:“朕平常很少陪你们,难得这会儿有空,来陪你开心。你倒好,这会儿怎么把朕往外推啊?”

谢婕妤又急又好笑,撅起嘴委屈道:“妾这不是怕被说蛊惑君心,干扰朝廷大事嘛!”

我不以为然地扫了她一眼道:“这你就别管了。又不是天天都这样,怕什么。”

看我当真打定主意死活不去办公,谢婕妤再不吱声,一心陪着我取乐。

凤临宫和锦章宫得知此事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



第50章 第五十章


“谢婕妤就不能让朕一下。”我看着自己被截断的白子,叹了口气。

谢婕妤微笑道:“料不到陛下连五子棋也下不好。皇后娘娘、贵妃娘娘不是出了名的善奕吗?怎么陛下跟她们相处多年,连两位娘娘的一份灵气都没得到?”

我随手扫乱棋盘上的棋子,正要赌气,忽然凤临宫的女官出现在鉴心阁里并平静地说:“皇后娘娘请陛下过去一叙。”

我目不转睛地瞧着女官,心道还是来了,本以为会拖到明天呢,不知道是谁告的状?只是,如今是要去凤临宫呢,还是不去呢?不去的话,便能将封赏群臣的拟诏之争拖得一天,闹得更大;若是去呢,便能向谢婕妤等人彰显出书金屏的非凡地位,相信届时她们一时半会儿也不敢轻视书金屏吧。

我在脑海里将主意转了转,这应该是一刹那间的事情,此时我只做了两样事情,下床,/炫/书/网/整理(。。)衣冠,最终很快地做出了决定:“好吧,朕这就去。”

谢婕妤只得恭送我离开鉴心阁,在我临去前颇有些依依不舍:“陛下可记得常来看看我。”

我回头看向谢婕妤,很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些真实的情感思绪,却只看到离情别绪,再看不出别的来,只能点头权做回答。随后便在书金屏的女官引导下,向凤临宫走去。

书金屏端坐在侧殿里,看我一来,便微微抬起下巴示意我坐在她的面前,开始询问我为何不上朝一事。我也不敢隐瞒,把昨天的事从头到尾细细说了一遍,顺道给中书省等人多泼了一点黑水。

书金屏也有些无可奈何,蹙眉道:“夫君这样明目张胆来我这里,不能怪大臣说事。可是夫君就此避不上朝,也不办公就有些过分了。”

我觉得自己有些冤,下意识提高声音说道:“那你说说怎样才能叫那帮老头子接受我们的改动?事到如今已经不可能了吧?”

书金屏的眉头锁得更深了:“那就放弃这一次,要调动人事,机会多的是。”

“这么退让,可真不像你,”我有些诧异地看向书金屏,“而且就此退让的话,我身为天子的威严不就扫地了?”

书金屏像是受到震动一般,陷入了沉思。我看她久久不语,有些奇怪,想要出声,又转念一想,正好趁书金屏发呆,再把此事拖上一拖。于是我当即起身,打算溜走。可不待我付诸行动,书金屏已经回过神,妙喜在一旁出声道:“三郎,娘娘还没说你可以走呢。”

我无可奈何,乖乖落回座位上,继续听书金屏说:“确实如夫君所说,不能轻易退让。可是眼下并不是好时候。夫君如此坚持,岂不是更容易激起大臣的反弹?到时候闹得两败俱伤,对朝廷,对国家,对我们都不是好事。”

我无话可说,只好答应翌日正常办公,正常上朝。

翌日,中书省又将那一字没改的拟诏呈献上来,我看着甚是扎眼,恼怒万分。又叫他们退下,说要考虑考虑。不久,尚书省吏部考功郎中焦永轩觐见,我方才阴转多云。

焦永轩显然也为那封关系到群臣升迁贬谪的拟诏而来,清瘦的脸上满是已经打好腹稿就等照本宣科的模样。我抢先一步道:“焦卿家,你来得正好。朕有事相托。”

焦永轩没料到我有此说话,愣了愣,刚拱起的双手滞在半空中忘了放下。

“这两天的事,想必焦卿家也知道的差不多了吧。”

“是,臣以为陛下此举不妥——”

我不以为然地挥手道:“你的话就放在一边吧,反正你们想说什么朕也用脚趾头也想得出来。朕今天来这儿,等的就是你。”

焦永轩更加吃惊,谨慎地问道:“陛下有事相托,和拟诏有关?”

我避而不谈:“焦卿家怎么看我在凤临宫批折子的事?”

焦永轩面色凝重起来,斟字酌句地说:“臣以为这有违‘后宫不可干政’的古训。”

我无奈一笑,问道:“那焦卿家又是怎么看朕的?你认为朕是当皇帝的料吗?”

“不是。”

“你答得倒干脆。”我也没生气,笑道:“所以当初你才会跟随燕王,不是吗?”

焦永轩默然。

“可是现在当皇帝的却是我。”我站了起来,李恩仲闻弦歌知雅意,当即率领宫里其余的人退了下去,只留下我和焦永轩。“为了这个位置,楚王、燕王和我兵戎相见,已经断绝兄弟之情。我本是不介意将这个皇位让给两位哥哥的,可惜他们却未必肯放过我,也不会放过我那两位妻子,做出秽乱人伦的丑事。所以我不得不争,拿下这个皇位。”

我在屋内慢慢踱步,叹息道:“即使如此,我也知道自己不是做皇帝的料,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可是你看,我到现在可有出现严重的错误?”

“没有。”

“那你说是为什么呢?”

焦永轩的目光沉凝下来,默默无语。

“唉,你的态度和其他大臣一模一样,明明知道,就是不肯承认。”焦永轩扬起眉毛,想要张嘴,却又无言,只好听我继续说,“当初你誓死跟随燕王,不肯投降,还破口大骂,将我骂了个狗血喷头。荒淫无耻,昏庸无能,什么词都出笼了,我气得差点没七窍生烟,马上就把你扔进大牢里头了。”

焦永轩微微笑了,我也笑了,“后来我将你放出去,问你愿不愿意在我手下做事,你也拒绝了。再后来——”

我转过头,直视焦永轩,慢慢说道:“是谁说动了你,让你站在朝堂之上呢?”

焦永轩微微欠身,郑重地说道:“是皇后娘娘。”

“你觉得没有书金屏,我会让你继续在朝廷做事吗?”

“臣认为陛下有这个肚量。”

我笑了笑,道:“不,就算我有这个肚量,那也得我还能想起你才行。若不是书金屏,我一定会把你们忘记了。”

焦永轩沉默了。

“我有什么才能?画画吗?若是画个画就能治理天下的话,那为什么郦国公成了亡国之君呢?我哪一点比郦国公强?”我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一面想一面说道,“我唯一比郦国公强的地方是我有比任何人都深明大义,比任何人都更加聪慧的妻子。我虽然没有帝王之才,可我有自知之明。既然我不具备治理国家的能力,那为何不能让真正有能力的人协助我呢?”

焦永轩抬起头道:“正是如此,只要陛下肯重用才德兼备的贤者,必能更好的治理天下,成为一代明君。”

我再度笑了:“不错,可是我不能统御手下的臣子又有什么用?朝廷之上一心一意为国的大臣又有多少?士族一个样,寒门一个样,天天在我眼皮子底下争来斗去。不客气地说,如果没有一个强有力的统治者驾驭你们这帮臣子的话,这个国家很快就会被党争拖垮,和先朝一个样。可惜我并不胜任……”

焦永轩默默拱手,似有话要说。我制止他,又说:“你是个聪明人,又饱读诗书,想必不会拘泥于陈规旧习。诚然,自古以来就有后宫干政乱国的教训,可也不是绝对。何况,书金屏的人品,我是信得过的。比起满朝文武,天下的百姓,我更相信我的皇后!”

焦永轩抬起头,直直注视我,沉声问道:“陛下是要我阻止他人抨击陛下擅自让后宫干政一事?”

“不,恰恰相反。”我也望向焦永轩,低声道,“我要你把事情闹得更大,闹到天下皆知,闹得再无人对此有所非议。”

焦永轩惊诧了,“这——”

“我也知道‘后宫不可干政’的合理性,所以不打算破坏这个规定。皇后会为我收拾残局,不是吗?”说着,我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焦永轩感慨道:“陛下没有自称朕呢。”

“哈哈,我面对亲近的人不会自称朕的。”

“诚惶诚恐。还望陛下注意礼仪。”焦永轩又摆出了严肃的面孔。

被说了一句,我也只好苦笑,“那么我们开始吵架吧,掩人耳目。这件事,我希望再无他人知道。”

焦永轩深深作揖:“臣遵旨。”

不久,我便气冲冲地拂袖离开上书房,焦永轩也冷着脸气哼哼地离开了。李恩仲看我这么恼火,吓得战战兢兢的,小心翼翼问我要往哪里去。

“锦章宫!”

但是我站在锦章宫的门口,又犹豫起来,最近已经让书金屏被迫站在风口浪尖上,不能再让文晴湖为此操心了。可是我对正在做的事情心里非常没底,总想看看文晴湖的脸,让自己安心下来。

里面隐隐有笛声飘出来,我凝神听了一会儿,和上次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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