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棋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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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棋无声-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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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水来的脸,邀请他参加十数日后举行的国宴。前郦国君也只好答应了。

至此中原南北统一,延续数百年的战乱总算画下了终止符。这样大的功绩居然是在我的手上完成的,真是始料不及。接下来的封赏功臣,我不得不多斟酌一番了。军队若不能抓在自己的手里,即使完成统一天下的业绩也白搭。

在举行国宴,行功论赏之前,我又将邓雄飞将军调到北部边境和北狄对峙,并为之设酒席壮行。

“邓大人如今可以一偿当年所愿。降服北狄,扬我国威,全仰仗邓大人了!”

邓雄飞立即抱拳答道:“承蒙陛下厚爱,臣必定拿下天托儿的头颅来见天子!”

我和邓雄飞同时大笑。笑罢,我压低了声音,诚恳地对他说道:“邓大人,朕有一事相托,还望邓大人留心。”

邓雄飞忙道:“不敢,陛下尽管说。”

“朕的皇姐齐光——昌乐公主性子柔弱,身子也不甚强健,命运也不是很好,偏偏又远嫁北狄……如果可以的话,朕希望邓大人能代为救出皇姐。不……请务必救出来!”

邓雄飞郑重地点头,再度抱拳道:“陛下情深义重,臣定不负所托!”

“朕这就先谢你了,邓大人!”

邓雄飞露出飞扬的笑容,向我告辞,率领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向北地边境出发了。看着邓雄飞离去,我想,朝廷上还要为这位将军留一个位置。

回去后,我向中书省要封赏群臣的拟诏。一般来说,关系到军国要政、制令决策的诏书都由中书省草拟,接着我过目,再交给门下省审议。只不过其中比别的天子多了一个环节,我总要问问书金屏才敢批“准”、“可”或者“否”字。这次我稍微留了个心眼,在中书省送上草拟的诏书上大致浏览了一遍,微微皱起了眉头。

老实说,这封草拟的诏书内容并无不妥,也确实是按个人的功过和资历进行相应的擢升、降职及其封赏惩罚。可是这并不符合我的心意。难得一次的大封群臣的活动,不把一些牢牢握住军队的门阀掌权人物给架空,换上虽然也不是那么听我的话却忠心耿耿的寒门班子,我实在不甘心。

两位中书令一直窥着我的脸色,一声不吭,看样子打定了装聋作哑的主意。我放下折子,说要考虑考虑,便叫他们退下了。一看众官退下,我便急忙私下携带折子直奔凤临宫去了。

看我还在办公时间就跑来了,书金屏足足盯了我好一会儿,盯得我都垂下头了,方才低头阅读我带来的折子,沉吟起来。半晌,她抬起头,道:“需要修改。”

我急忙点头,“不错,我觉得这可是架空那帮老头子的好机会啊!”

“夫君也太心急了,要架空士族哪有那么容易。”书金屏不客气地打碎了我的美梦,一面思考一面说,“不过要是架空一两个人的话,还是可以做到的。像这里的兵部侍郎谢陈友,可调吏部同级,仍为侍郎,赐光禄大夫,其职由孟桢尧接替。工部侍郎夏幼索调左散骑常侍……”

书金屏一口气说了九、十处人事调动,听得我头晕脑胀,只知道瞪直了眼睛瞧着她。书金屏注意到我一副没记住的模样,没好气地叫妙喜拿来笔墨,刷刷的将刚才所说写了下来,又考虑了一会儿,修改了几处后,方才将名单递给我。

我如获至宝,一面眉飞色舞地说声谢了,一面拿着折子和名单转身拔腿欲走。书金屏在背后叫住我,叮咛道:“要在路上记熟了,可别在大臣们面前拿出来照本宣科念着。”

我转头,不怀好意地笑着说:“我觉得你最近和晴湖越来越像,都快赶上老妈子了。”

书金屏一愣,面色突然红了起来,又青了下去,咬着牙瞪了我一眼,怒道:“妙喜,关门!”说罢,转身就回自己的书房去了。妙喜偷窥了书金屏一眼,又朝我呸了一声道:“三郎说得太过了。”说罢,带领两名小宫女把凤临宫大门重重关上了。

我被发了一碗闭门羹,有点尴尬,想进去道歉,又怕书金屏正在气头上,只会又吃一个闭门羹。只好转身回上书房,道歉的事晚上再说吧。

我一坐回书案前,便叫中书省、门下省的人过来,按书金屏给的名单在草拟的折子上的几个人圈了出来,将改动之处说给这些大臣听。末了,我问道:“诸位卿家,听明白了吗?”

中书舍人谢微被推了出来,战战兢兢道:“名单的变动都是陛下的意思吗?”

“不错。”

谢微犹豫了一会儿,又问:“不知陛下刚才为何离开上书房?”

“朕想散散心也不成?”

中书令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陛下散心散到凤临宫?”

“你们的耳目倒挺灵光的。”

“陛下!臣以为——”

“好啦好啦,这就是朕的意思,你们立刻照办!”我不耐烦地将折子扔到他们的面前。

中书令和门下侍中等官员面面相觑,有的甚至脸色涨红了,近乎紫色,嘴唇打着哆嗦,半晌也说不出话来。最后,他们还是无可奈何地捡起折子,退了下去。不料,中书省很快就将草拟的诏书驳了回来,除了一位中书舍人同意外,再无人签名画押,看得我勃然大怒,猛拍书案:“这有何不妥!”

中书令之一的曹琬寿不慌不忙答道:“臣等以为不妥。兵部侍郎谢大人才望堪当尚书重任,不知为何转到吏部,且焦大人也晋升为吏部侍郎,已经可以担当起吏部,不妨调转另一人选……”他侃侃而谈,气势有若奔腾的江水,一口中气不曾间断,听得我云里雾里,最后他忽然话锋一转,咄咄逼人:“臣等的理由可恰当?又不知陛下的改动理由为何?”

我涨红了脸,却又说不出话来。毕竟书金屏之所以更改人事变动的理由,我并未能全部记住。我刚张口结结巴巴说几句理由,都被曹中书令逐字逐句驳斥了回来,面子越发难看了。最后,我只好忍着一肚子的气,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说道:“朕会重新考虑。”

两位中书令,两位中书侍郎,六位中书舍人同时拱手:“圣上宽宏。”

待到他们慢慢推出上书房,我方才站了起来,怒不可遏,抬脚踢翻了旁边的花瓶。当啷!那半人高的花瓶当即四分五裂。随侍的太监和宫女们垂着手,目不斜视,连大气也不敢出。我来回踱步,越想越怒,一双拳头捶在书案上。

“欺人太甚!”

我再度抓起折子,转身就要去凤临宫,一抬起脚,便被花瓶碎片划破了裙裾,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滋”声。我低头看了一眼花瓶碎片,恨道:“还不赶紧收拾!都愣着干什么!”

“是!”李恩仲急忙叫宫女、太监们过来清扫,又跑到我的身边小心问道:“陛下可是要去凤临宫?”

“废话!”

“陛下,臣以为不妥呀。”

“又怎么不妥了!”

“两位中书令大人,中书侍郎大人,还有中书舍人大人们不都是因为陛下办公的时候去凤临宫才心生不满,不肯在奏疏上签字画押吗?陛下若要再去了,就算改得差不多了,就算理由再充足,只怕那些大人还是不肯签字画押。”

李恩仲说的不错,这也正是我之所以恼怒的原因。我一时哑然,随即更加暴怒:“那我该怎么办!”

李恩仲小心翼翼地说:“不如先放一放,过两天再交给中书省的大臣们?”

“朕倒很想这么干!可、没有时间!”我顿足怒道,“必须赶在国宴前发出诏书啊!”

“可是俗话说的好,欲速则不达呀!”

我摔下折子,大叫起来:“朕不管了,叫那帮老头子自己看着办吧!”说罢,便气冲冲离开了上书房,向锦章宫大步走去。

来到锦章宫大门前,我稍微冷静了下来。文晴湖大病还未治愈,要是得知今天的事,恐怕又要伤神了。我本来就麻烦她甚多,如今再给病人添一道烦心事,实在于心不忍。于是我转过身,信步走去,不知往哪里去好。

我在花园里徘徊了半晌,还是要回自己的寝宫。正往寝宫走,便在半道上遇见谢婕妤。谢婕妤及时向我问安,我只好停下脚步叫她免礼。谢婕妤瞧着我,像是在察言观色,说:“陛下,又是哪位大臣惹你不开心了?”

我哼了一声,恨道:“中书省!”

谢婕妤又问:“可是为了那道封赏群臣的拟诏?”

“是啊。”我又被勾起了怒火,气哼哼的正要抱怨一通,瞥见谢婕妤专心凝视我的模样,忽的清醒过来,语气也不自觉重了起来,道:“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

谢婕妤微微错愕了一下,随即屈膝谢罪:“臣妾逾矩了,望陛下恕罪。”

我点点头,表示不在意,盯着谢婕妤,忽的想起前些日子文晴湖和书金屏之间的疙瘩,不就是因为她邀请大家观赏那十几条上好锦鲤才惹出来的嘛,心下不禁有些气闷,不知谢婕妤是否也参与了这件事。可我也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锦鲤,能叫她这么得意,便随口问道:“听说前些日子有人送你上好的锦鲤?”

“是。”

“朕想看看。”

谢婕妤抬起头,意外地注视着我,随即笑道:“这要请陛下跟妾走才行。”

“行。”于是我跟着谢婕妤去她所在的鉴心阁。

鉴心阁有一座人工池塘,占地不大,上有一道拱桥方便人们欣赏游鱼。池塘水清可见底,十数条肥大健壮的锦鲤悠闲地在水中游来游去,有的是白底上交叠红黑二色的斑纹,有的是浑身金色,有的是浑身银色,鳞光灿灿,交错穿梭,望之文彩斑斓,非常赏心悦目。

我一面观赏,一面想哪天也为书金屏和文晴湖要来十几条更好的锦鲤,至少也要红金龙凤、音麟秋翠那样的上等品种。不过眼前的锦鲤确实异常可爱,不禁意兴大动,手痒得厉害,便问谢婕妤要来书案、文房四宝和颜料,铺开纸张开始挥毫作画起来。不久,数条灵动的三色锦鲤便跃然纸上。

谢婕妤在一旁赞不绝口:“以前曾闻陛下画得一手好画,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陛下画完后,可否将此画赐给臣妾呢?”

我正画得兴高采烈,便答应了。

是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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