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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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史-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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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矜其诈力,所在反覆,不可以腹心待也。今羽所以未便东向者,以至尊圣明,蒙等尚存也。今不于强壮时图之,一旦僵仆,欲复陈力,其可得邪!”权曰:“今欲先取徐州,然后取羽,何如?”蒙曰:“徐州地势陆通,骁骑所骋,至尊今日取徐州,操后旬必来争,虽以七八万人守之,犹当怀忧。不如取羽,全据长江,形势益张,易为守也”。权颇以吕蒙的意见为然。从我们今日的眼光观之,到此时,吕蒙、孙权等人为了其本国的利益,而图谋袭夺荆州,实无可厚非。

  吕蒙看到关羽攻樊而多留兵,知道是羽怕自己袭击其后的缘故。蒙素多病,为众所知,这时蒙以回建业治病为幌子,以诱使羽多撤兵赴襄、樊,然后派军偷袭江陵城。于是蒙诈称病重,孙权露檄召蒙还。吕蒙乘船到达芜湖时,定威校尉陆逊献策曰:“关羽矜其骄气,陵轹于人,始有大功,意骄志逸,但务北进,未嫌于我;兼以闻病,必益不备,今出彼不意,自可禽制,下见至尊,宜好为计”。陆逊的话纵然正合蒙意,但事关重大,蒙未敢对逊吐露真情,只说了几句“羽素勇猛……未易图也”的话,就搪塞过去了。蒙到建业,权问:“谁可代卿者?”蒙对曰:“陆逊意思深长,才堪负重,观其规虑,终可大任,而未有远名,非羽所忌,无复是过也。”于是权令陆逊代蒙。逊至陆口,写信与关羽,称颂羽赫赫战功,而深自贬抑,表示愿依托与和好。骄傲而喜人逢迎的关羽果然飘飘然信以为真,于是又从江陵调走了一部分兵力往援。

  《三国志》卷36《关羽传》言:“先是,权遣使为子索羽女,羽骂辱其使,不许婚,权大怒。”《三国志》卷54《吕蒙传》载:“魏使于禁救樊,羽尽禽禁等人马数万,托以粮乏,擅取湘关米。权闻之,遂行。”实际上,这类事都是孙权寻找或制造的借口,即无其事,权还是会袭羽的。权对荆州觊觎已久,亦料到袭羽成功以后,可能会招致与刘备的大规模战争,所以在袭羽前就秘密给曹操上书,“请以讨羽自效,乞不宣漏,令羽有备。”操得书,以问群臣,群臣咸言宜密之。董昭曰:“军事尚权,宜应权以密,而内露之。羽若还自护,围则速解,便获其利。可使两贼相斗,坐待其敝。秘而不露,使权得志,非计之上。又,围中将吏不知有救,计粮怖惧,傥有他意,为难不小。露之为便。且羽为人强梁,自恃二城守固,必不速退。”操以董昭之言为善,“即敕救将徐晃以权书射著围里及羽屯中,围里闻之,志气百倍;羽果犹豫”。至羽闻江陵失守的消息,始仓促南还。

  吕蒙之袭得江陵城,是经过精心策划的。他到寻阳,尽伏其精兵于船仓内,使船人著白衣作商贾人服,摇橹划船,昼夜潜行,羽所置江边屯候,尽收缚之,故羽不闻知。江陵守将麋芳、公安守将士仁素皆嫌羽轻己,羽之出军,芳、仁供给军资,不悉相及,羽言:“还,当治之。”故芳、仁皆惧。于是吕蒙向芳、仁诱降,二人次第归附。吕蒙进入江陵以后,对羽及将士家皆加抚慰,约令军中:“不得干历民家,有所求取”。蒙麾下一兵士,是蒙同郡人,取民家一笠,以覆官铠,官铠虽是公物,蒙仍以犯法论处,垂涕斩之。于是军中震栗,路不拾遗。蒙更普施恩惠,使亲近存问耆老,问其所需,疾病者给医药,饥寒者赐衣服。

  关羽部下吏士“咸知家门无恙,见待过于平时”。故皆无斗心。蒙兵不血刃,即得了荆州。

  关羽这时众叛亲离,自知孤穷,先走当阳,又保麦城(今湖北当阳东南五十里)。孙权使人诱羽,羽伪降,立幡旗为象人于城上,因遁走,兵皆解散,才十余骑。孙权使朱然、潘璋断羽退路。潘璋司马马忠获羽及其子平、都督赵累等于章乡(今当阳东北),即斩之。

  当关羽始南还时,曹仁与诸将议。诸将认为羽已孤危,可追而获之。赵俨倡议勿追,宜纵羽使与孙权厮杀。曹仁从俨议。不久,得曹操敕令,果不令追羽。

  孙权取得荆州之后,以吕蒙为南郡太守,封孱陵侯,赐钱一亿,黄金五百斤。以陆逊为宜都太守。陆逊到宜都以后,击破蜀将不降及大姓拥兵者,前后斩获招纳凡数万计。孙权以逊为右护军,镇西将军,进封娄侯。

  吕蒙大功完成以后,未及受封而旧病复发。孙权时在公安,迎蒙至内殿,招募有能治愈蒙病者,赐千金。权时刻想知蒙病情,恐惊动蒙,乃穿壁看视,见蒙病稍佳,则喜形于色,为下赦令,群臣皆贺。后病转重,竟死于内殿,时年四十二(建安二十四年)。权哀痛特甚。

一、关于曹操与汉室的关系

  司马光言东汉“自孝和以降,贵戚擅权,嬖幸用事,赏罚无章,贿赂公行,贤愚浑淆,是非颠倒……重以恒灵之昏虐,保养奸回,过于骨肉;殄灭忠良,甚于寇雠;积多士之愤,蓄四海之怒。”东汉王朝已经失去士心民意,到了朽木难雕的地步,任何贤人智士都无法使之重新振作起来。诚如王船山在《读通鉴论》中所说:“祸始于桓、灵,毒溃于献帝,日甚月滋,求如先汉之末,王莽篡而人心思汉,不可复得矣”。所以当汉献帝被董卓挟持时,各州郡长官虽曾一度起兵声讨董卓,但都不肯积极西进,反而互相吞噬。其中声望最大的,野心也最大,例如袁绍、袁术兄弟的表现,正如臧洪所说:“诸袁事汉,四世五公,可谓受恩。今王室衰弱,无扶翼之心,欲因际会,希冀非望。”袁术既一味妄图为帝,袁绍也不肯迎接献帝到邺。当献帝从关中逃回洛阳时,“宫室烧尽,百官披荆棘,……群僚饥乏……或饥死墙壁间,或为兵士所杀。”情况如是之狼狈,可是,州郡各拥强兵,不但不去救驾,甚至连粮食都不肯送。曹操是在这种情况之下迎接献帝到许的。操迎献帝的目的,当然也只是为了“挟天子以令诸侯”,而非真正忠于汉室。当时也没有哪一个军阀忠于汉室。早在汉灵帝中平六年(189年)董卓入洛时,东汉已名存实亡。献帝自始即是一个傀儡,当时“尺土一民,皆非汉有”。操乃取天下于群雄之手。操既有大功,他的政治地位及权力之与日俱增,也是势所必至。操虽不向献帝让权,但至死也未代汉称帝,这样,实未可以白脸的奸臣目之。操之所以被后世封建史家目为奸臣,只是因他搞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把戏。这个把戏对操有利有弊,利是:(1)操迎献帝到许后,打着天子的旗帜,轻而易举地尽收豫州之地,并使关中诸将望风服从;(2)“操托名汉相,动以朝廷为辞”,名正而言顺,刘琮降操及张昭、秦松劝孙权迎操,也以此为遮羞布。弊是:(1)操百战艰苦,他扫灭北方群雄后,上有汉天子,尊之则不甘心,代之又受篡夺之名;(2)操集团内部亦出现拥汉派(如荀彧、吉本等),使操不能专心对付吴、蜀。从时间阶段看,在统一北方的过程中,挟天子利多于弊;及大局基本稳定后,则弊多于利。到操当权的后期,操本人也以此为虑,他外对吴、蜀敌国的诟骂,内对拥汉派的诽谤,于建安十五年(210年)十二月公开发表了一篇《让县自明本志令》。令中再三解释自己并无代汉之意,但又明言:“然欲孤便尔委捐所典兵众,以还执事,归就武平侯国,实不可也。何者,诚恐己离兵,为人所祸也。既为子孙计,又己败则国家倾危,是以不得慕虚名而处实祸,此所不得为也。”曹操这段话,有合乎情理之处,假若操果真功成身退,是很难作一个保全天年的富家翁的。因为当权的天子会猜忌他,旧日的政敌也未必饶恕他。正因为这样,所以不少读者便认为以上的话是操由衷之言,我以为一个真正忠于朝廷的大臣是不会过多地考虑自身和子孙的安危的。操以上讲法,说穿了,也只是向群臣暗示他不会放弃军政大权。永远不弃权,就意味着身后让儿子继承自己的权势,并解决代汉问题。操令中所谓为“万安”之计,即指有进无退。令文所以闪铄其辞,正是英雄欺人之语,读者如不仔细推敲,是容易被蒙蔽过去的。操的真正用意是:“我功盖天下,能代汉而不代,只留给后人收拾。这样,我也对得住汉室了。假若别人不谅解,让他们议论吧!”然而,操这种暗示还是有其政治目的的,就是让臣下舍旧从新,为建立新的魏王朝立功勋。

  从汉献帝本人来说,他九岁被董卓拥立为帝,到被操挟持时也才十六岁。他到许后,生活得到安定,但操对他监视更加严密,更不能自由行使权力。他不甘心作傀儡,曾指使董承、王服、种辑等密谋诛操,事未发即泄,承等被夷三族。从当时天子独尊的情况观之,固未可厚非,曹操先后杀了董贵人、伏皇后、数皇子及汉百官,也是属于统治阶级内部斗争性质。在尺土一民,皆非汉有的情况下,操不肯向献帝让权,而造成令其嗣子取代汉室的事实,实在也算不上什么篡夺。对操的评价,主要还是应当从其政经措施和历史作用来衡量。

二、从《求才三令》谈到曹操的用人

  与曹操《自明本志令》相辅而行的还有操的《求才三令》。第一次《唯才是举》命令颁布的时间,比《自明本志令》还早十个月左右。《三国志》卷1《武帝纪》载建安十五年(210年)春操下令曰:

  自古受命及中兴之君,易尝不得贤人君子与之共治天下者乎?及其得贤也,曾不出闾巷,岂幸相遇哉?上之人不求之耳。今天下尚未定,此特求贤之急时也。“孟公绰为赵、魏老则优,不可以为滕、薛大夫”。若必廉士而后可用,则齐桓其何以霸世!今天下得无有被褐怀玉而钓于渭滨者乎?又得无盗嫂受金而未遇无知者乎?二三子其佐我明扬仄陋,唯才是举,吾得而用之。

  第二次《求才令》颁布于建安十九年(214年)曹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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