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说民国大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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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说民国大文人- 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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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傅斯年走在大街上,被路过的汽车溅了一身泥水,于是愤恨道:“坐汽车的就该枪毙!”他将此语写在文中并发表,很快在学生们中获得共鸣。五四运动中,北大和清华的学生游行到珠市口,正进行演讲时,迎面开来一辆汽车,看到人多拥挤便摁了一声喇叭。大家登时想起了傅之语,于是,人人喊打,上去就将汽车掀翻,打砸起来。

1919年5月4日上午,傅斯年在堂子胡同国立法政专门学校主持13校学生代表会议,会议决定:各校代表立刻回校去集合本校同学,下午1点在天安门前会集,全体抗议帝国主义在巴黎和约上关于山东问题的不公正规定。

下午,3000余名学生在天安门集会,开始游行。傅斯年担任游行总指挥,打着大旗,走在队伍的最前列。游行队伍走至东交民巷西门口美国使馆门前时受阻,遂转向曹汝霖的住宅——赵家楼。愤怒的学生痛打当时在曹家的驻日公使章宗祥,火烧赵家楼。北洋军阀派兵镇压,当场逮捕了32名学生,其中包括傅斯年的弟弟傅斯严。傅斯年因离开较早,未被逮捕。当晚,他回校后对同学姚从吾说:“这回北大损失太大了,同学被捕去好多。”

5月5日,傅斯年与“冲动到理智失去平衡的同学”(罗家伦语)胡霹雳发生争执,傅主张将主要精力放在营救被捕同学上,而胡则主张继续扩大游行示威的规模。二人由争执发展到肉搏,胡打坏了傅的眼镜,傅大怒,“赌咒不到学生会里来工作”。自此,傅斯年退出了五四运动。

同年10月,傅斯年反思五四运动,在《新潮》杂志发表《〈新潮〉之回顾与前瞻》一文。他写道:“五四运动过后,中国的社会趋向改变了。有觉悟的添了许多,就是那些不曾自己觉悟的,也被这几声霹雳吓得清醒。……以后是社会改造运动的时代。”但他同时说:“我觉得期刊物的出现太多了,有点不成熟而发挥的现象。”“厚蓄实力一层也是要注意的,发泄太早太猛,或者于将来无益有损。”

五四运动一周年时,傅斯年在纪念文章《青年的两件事业》一文中说:“假使中国有社会,决不会社会一声不响,听政府胡为,等学生出来号呼。假使中国有社会,决不会没有舆论去监督政府。假使中国有社会,绝不会糟到这个样子。”

【壮怀】

傅斯年考取官费留学生后,在给好友俞平伯、顾颉刚等人的信中写道:“我向来胸中的问题多,答案少,这是你知道的。近二三年来,更蕴积和激出了许多问题。最近四五个月中,胸中的问题更大大加多,同时以前的一切囫囵吞枣答案一齐推翻。所以使得我求学的饥,饥得要死,恨不得在这一秒钟内,飞出中国去。”

一同赴英国留学的俞平伯半途而废回国后,傅斯年下决心好好学习,他致力于研究实验心理学,同时选修化学、数学、物理学等多门自然科学课程,不求速成,拿个文凭回国求取功名,而是踏踏实实学习西方科学文化知识。他在给友人的信中写道:“如此迂远,成功上实在讲不定。但我宁可弄成一个大没结果,也不苟且就于一个假结果。”

1928年,“史语所”筹备期间,傅斯年在给胡適信中说,他为“实现理想之奋斗,为中国而豪外国,必黾勉匍匐以赴之”。

傅斯年从不与学生讨论政治话题,他要求青年潜心学问,不许他们谈论政治,唯独对学生何兹全(好友何思源的堂弟)例外。一次,何兹全和他说起党派和主义时,说自己1926年便加入了国民党,傅斯年说:“我的理想只是民主加社会主义。”

1948年,傅斯年对陶希圣说:“适之是自由主义者,我是自由社会主义者。”陶希圣笑着说:“可惜很少人知道为什么社会主义和自由主义还可以结合在一起。”

【炽热】

九一八事变后,日本人矢野仁一发表《满蒙藏本来并非中国领土》一文,为伪满洲国提供理论依据。傅斯年马上组织方壮猷、徐中舒、萧一山、蒋廷黻一起编写《东北史纲》,驳斥日本人的谬论。此书出版后,由李济节译成英文送交国联李顿调查团,后来李顿调查团的报告书接受此书观点,认可东北是中国的领土。

1930年,西北科学考察团瑞典考古学家贝格曼(F。Bergman)在额济纳河流域的黑城发现了“居延汉简”。次年,汉简由北平图书馆收藏。1933年,胡適与傅斯年经过协调,将汉简移至北大文科研究所,加速整理。北平沦陷后,傅斯年又将汉简运往美国妥为保管,使之免于沦落日伪之手。

国民党对日妥协,与日本谈判,妄图换取暂时的和平,当时,傅斯年与老师胡適的观点发生分歧,胡適站在国民党的立场上主和,而傅斯年坚决主战。他看见胡適发表的《保全华北的重要》一文后,勃然大怒,立即写信给胡適要求退出《独立评论》。后经丁文江劝解,他与胡適进行了一次长谈,了解胡適的真实意图后,二人又和好如初。

1935年,傅斯年和俞大綵的儿子出生,傅为刚出生的儿子取名“傅仁轨”。傅的儿子本应按“乐”字排行,罗家伦极为不解,傅笑道:“你枉费学历史,你忘记了中国第一个能在朝鲜对日本兵打歼灭战的,就是唐朝的刘仁轨吗?”

抗战前夕,傅斯年抨击亲日派,呼吁全国人民团结一心,一致抗日;抗战爆发后,他号召学人“不南迁,不屈服,坚持到最后一分钟”。抗战初期,聊城爱国将领范筑先殉国,傅斯年写下“一死泰山重”的赞诗,并不断撰写评论时局性的文章,鼓舞民族斗志。

傅斯年最初对蒋介石并无好感,他曾撰文评论国民党要人,并不认为蒋是合格的领袖。抗战爆发前,傅屡屡撰文表示对蒋政权对日政策的不满。他在给友人的信函中提到蒋介石,也只以“蒋”或“generalissimo(委员长)”代替。西安事变后,傅对蒋的好感大增,信札中蒋的称呼也换成了“蒋公”、“介公”或“蒋先生”。

抗日战争爆发后,傅斯年曾写下“莫谓书生空议论,头颅掷处血斑斑”的悲壮诗句。

抗日期间,傅斯年在《地利与胜利》一文中写道:“抗战的大业,决不能在最近期间结束,至少还有三年。三年以后,我们必偕英法美以全胜,倭国必随中欧的桀纣以灭亡。在我胜利而他灭亡之前,苦是要吃,人力是要尽的。”

傅乐成回忆,在重庆时,傅斯年穷到每餐只吃一盘“藤藤菜”,有时还喝稀饭。那时正是对日作战局势艰危时刻,他还须为国事忧愁忙碌。那种穷、愁、忙的生活环境,使他的黑发突然变成全白,并患上高血压。他对友人叹道:“我是从少年突然进入老年的。”

抗战胜利后,傅斯年写信给妻子俞大綵说,听到日本投降的消息,他“欣喜欲狂,冲出寓所,飞奔上街,手舞足蹈,见人便搂抱,狂呼大叫,直到声嘶力竭”。等回到寓所,帽子没有了,鞋也丢了。第二天罗家伦去看望傅斯年,傅连床都起不来,连说:“国家出头了,我的帽子掉了,棍子也没有了;买又买不起。晦气!晦气!”

北大复校时,代理校长傅斯年对伪北大人员深恶痛疾,坚决不任用伪北大人员,认为:“专科以上学校,必须在礼义廉耻四字上,做一个榜样,给学生们下一代看。”北平报纸评论说,傅对伪职人员“有一种不共戴天的忿怒”。伪北大的教职人员组织团体,四处游说、请愿,不少政府官员和朋友也出面说情,但傅顶住压力,坚决辞退了这批伪教职人员。

伪北大校长鲍鉴清附敌,河北高等法院经审理后,宣判其无罪,傅斯年搜集鲍的4项罪状,向有关机关抗议,要求对鲍进行严惩。

【大炮】

傅斯年人称“傅大炮”,一生直言不讳,多次炮轰要人。程沧波回忆说:“他(傅斯年)在重庆时一日忽论当时五院院长,论孙科,说:‘犹吾君之子也。’论于居(于右任),‘是老党人且是读书人’。论戴季陶:‘阿弥陀佛(按:考试院长戴季陶平日向佛,刘半农曾在《世界日报》发表文章《阿弥陀佛戴传贤》讽刺戴只念佛不干事)。’论孔(祥熙):‘他凭哪一点?’”

1932年,傅斯年发表《中国现在要有政府》一文,文中对国民党政府进行指责。傅说,中国已面临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社会与文化已步趋崩溃,国民因失业皆成了叫花子,各路军阀手下的官兵几乎全部由叫花子组成,军阀则是叫花子的头目,故南北政府被一群流氓苦力与叫花子所平分。“照这样形势,虽有一个最好的政府,中国未必不亡;若根本没有了政府,必成亡种之亡。”

西安事变发生后,傅斯年极为震怒:“国家元首岂容为贼所扣乎?”他主张出兵讨伐张、杨,同时发表《论张贼叛变》等文章进行声讨,称张学良“天生的是一个犯上作乱的土匪种”,蒋介石“在此时中国是无可比拟的重要,他的安危关系中国国运比任何事都切紧”。傅说,越是大军压境,张越不敢加害蒋,一旦大军包围西安,张只有束手就擒,“只有蒋能救他(张学良)一条性命”。

傅斯年向来对孔祥熙深恶痛绝。1938年,傅斯年上书蒋介石,质疑孔祥熙的能力,揭露孔氏一门发国难财的恶行。蒋介石并未理会。从此,傅便千方百计搜集孔氏的罪证材料,准备弹劾孔。时在美国的胡適得知此事后,写信劝他不要贸然行事。但傅斯年仍坚持调查孔的美金公债一案。

程沧波曾记述傅斯年搜集孔祥熙罪证之事:“在重庆时期,有一次在参政会开会前,我好几次到聚兴村他住的房内,看他拿着一个小箱子,藏在枕头下面,寸步不离。我问他里面是什么宝贝?他很紧张地说,这是他预备检举某大员的证据。”

罗家伦也回忆:“有一次在重庆为了一种公债的案子,他在国民参政会发言到结束的时候,郑重声明他这番话不但在会场以内负责,而且在会场以外也负责,他愿意到法庭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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