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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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东风- 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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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夜亦流下泪来,拉住她手道:“可是多亏了你呢,静竹,若不是你发现那假王妃的身份,王爷也不会这么快就找到咱们王妃……”

静竹赧然笑了笑,低头却望着正静静倚在我腰身旁的惇儿,道:“其实是小王爷功不可没呢,当时噩耗传来,府中乱成一团,王爷惊痛之下只是不言不语,守着那假王妃谁也不肯见,若非小王爷哭闹不休定要见王妃,奴婢只怕也不会有机会发现那尸首是假冒的。”

“惇儿……”我探手抚了抚惇儿绵软的发丝,伸手将他牵了过来,转身却见拓跋朔牵过一匹马翻身便跃上,我情知他必是要去见宁佑承,也不再多说,只依依道了句:“早去早回!”

“宓儿放心。”他点点头,只用力一提缰绳,下一刻已绝尘而去。

转身,慢慢便向驿馆内走去,漠歌跟在身后道:“请王妃在此休息一晚,明日启程回返天水。”

我点点头,走出两步,却又蓦地刹住脚步,扭头向着正呆呆立着,一脸若有所思的漠歌道:“你来。”

他一怔,一双黝黑如墨的眸子便直直地对上了我,见我果真是望着他,那声“你来”也断不会是对他人所说,他眼中一亮,旋即跟了上来,“王妃有何吩咐?”

我由着静竹带着进了房间,转头见他在门口处一阵踯躅,我令绣夜去领了他进来,静竹扶了我在榻上坐下,转而便要去牵惇儿,“小王爷,王妃要休息了,奴婢送您回房休息好不好?”

惇儿小脸一皱,便很有些不情不愿的意思,看看静竹,又看看我,乌墨墨水汪汪的双瞳极慢极慢地眨了眨,那模样那神情,端的是无比的可怜,无比的委屈,看得我一阵好笑。我眼见时辰尚不算晚,何况我也是定要等到拓跋朔回来才能入睡的,因笑道:“无妨,惇儿若是不乏,便陪着母妃一起等你父王罢。”

他闻言很是欢喜,手掌轻轻一挣便挣开了静竹,揉身上前,一骨碌地便爬到了榻上,乖巧地偎在了我身侧,一双小脚垂挂在榻前一晃一晃,到底是小孩儿心性,喜怒全摆在脸上了。我看在眼中,心头自然是绵软一片。

彼时我正望着惇儿静静欢喜,漠歌突然低低道:“王妃吉人天相,当真可喜可贺。”

我见他说得郑重,一时亦很是慨然,“漠歌,好久不见……似乎每次见你,总是在我尴尬落难的时候,却不知是这算是什么缘分呢。”

他闻言忙道:“保护王妃,原是属下的分内之事!”

我令他跟入,原是为了问他一些我离开之后的事,眼见此时再无外人在侧,因道:“你是何时来的金陵?王爷不是吩咐令你守卫王府?” 

他应道:“王爷离去之时确是吩咐让属下守卫王府,但是……”他说着便看了看惇儿,“小王爷闹得很厉害,几次偷跑出去只说要去找王妃您,萧将军想尽了一切办法,甚至冒着犯上的罪孽将小王爷关在屋子里,可是小王爷于是便不吃不喝,任谁去劝说也没有用,萧将军终于是没了办法,这才同意让属下带着小王爷前来金陵与王爷汇合。”

我听得惇儿竟为了见我倔烈至此,心头登时又是感动又是心疼,更兼一分怪他不爱惜自身的嗔怒。我扭头望着惇儿道:“你小小年纪,竟便学得自伤身体,胁迫他人……下次可断断不许这样了!”

惇儿见我出言指责,不由急慌了起来,忙比划着保证再也不会了。我见他如此乖巧,哪里还怪责地出口,想起拓跋朔先前所说杳娘诳了惇儿为质胁迫于他,心中对他更是凭生了几分心疼,将他搂入怀中便道:“惇儿,你是母妃最宝贝的孩儿,你自伤身体,便如是在母妃心上动刀,你若果真心疼母妃,便要记得不论发生任何事情,母妃都希望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你明白么?”

“你今番之举实在是太过胆大妄为。”我因着后怕,语气便微微地有些严厉起来,睨了漠歌一眼,“漠歌竟然也纵着你,若你因此而出任何的纰漏,你要母妃这一生如何心安?”

我说这一切,原不过是自己心绪所致,并不曾期望他能够完全懂得,然而他乌牙牙的睫毛缓缓覆下,嫩汪汪的眼瞳眨了眨,却慢慢低下了脸去,点了点头,比划着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不听话,任性妄为了。我心头一暖,抬手自他乌墨墨的头顶心轻轻揉了揉,“乖。”

漠歌道:“属下知罪,属下不该擅自将小王爷带出王府,请王妃降罪!”

我见他陡生惶恐,情知方才的话说的许是有些过了,然而见他左一句属下又一句属下,心头终是有些慨然,士别三日,且不说生分不生分的话,他倒是比起从前,愈发的有了些将领的气息了。不由叹道:“你知道我并不是怪你。何况你人来了金陵,王爷都不曾说半个不字,我又怎会怪你?”

漠歌微微一震,再开口,声音便隐隐夹了一丝的颤意。“可是……可是未经王爷的允许便擅自带着小王爷出府,总是属下的过失,属下愿意领罚。”

我眉心微蹙,“漠歌,你在计较些什么?”我心中隐隐有些不快,只当他是为着我刚才的话有些别扭起来,我幽幽叹道:“你明知我不过是为着担忧惇儿,一时情急,你又何苦与我计较?”

漠歌闻言脸色一白,忙忙地便跪下身去,昂首望我,朗声道:“属下不敢!”

我面色一变,沉声道:“漠歌,我只道天变地变,纵然万物更迭,你的初心也总是不会改变的,难道不过区区数月,你便也要与我生分了么?”

他闻言更是惶恐,待要开口辩解,我蓦地镇声道:“你起来!”

他身子微震,微一迟疑,很快便站起身来,垂首不语。我眼见如此,一时却也不知说什么才好了,转眼却见惇儿已似有些乏意,靠在我腰身旁小脑袋一点一点。我悄悄给静竹使了个眼色,静竹会意,走近前来便探手要抱过惇儿。未料只轻轻一碰,他便蓦地警醒了,瞪着一双茫然的大眼看着静竹,一脸戒备。

静竹笑道:“小王爷,跟奴婢回去休息罢。”

他一怔,但随即狠命地摇头,竟而耍赖地往床内缩着身子,鞋也不脱便往锦衾里钻。静竹眼见如此,急慌慌地便要来拽他,被我拉住了,我摇了摇头示意她算了,因转向惇儿笑道:“惇儿若实在不愿回去,便在母妃这里睡下罢,但母妃欢喜爱干净的孩儿,惇儿乖乖更完衣裳再睡好不好?”

他面上登时一喜,连连点头,乖乖地爬了出来,任由静竹替他脱去了衣裤鞋袜,换上了一身湖水绿的锦缎里衣。我伸手将他发辫打散,拢了拢乌墨墨的发丝,这才任他手脚并用地钻入锦衾中,只露出半个脑袋冲我吐了吐舌头,嘻嘻一笑。

我不由哑然失笑,“顽皮。”

我说着转身,却蓦地发现漠歌正一脸怔忡地望着惇儿,眼底一片温软。浅微的笑意渐渐涌现,却又若有若无地夹杂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有点寂寥,有点落寞,然而令我猝然心悸的却是那最后定格的一丝熙亮,清冽中透着近乎痛楚的迷茫,一闪即逝,却已足够我看的分明。

那是……

欣羡?

没错,那绝对是欣羡的神情。欣羡是注定寂寞的心情,徘徊在嫉妒与淡然之间,苦痛,挣扎。不忍妒忌,却又做不到从容,于是便只能自苦,只能欣羡。

因为渴望,所以欣羡,只是目下这屋中各人,屋中的一切,却又是为了什么值得他渴望,进而欣羡,露出这样的神情呢?

我想不明白,然而心底隐隐的一处不安却如湿土中慢慢滋生的种子,慢慢地扎根、发芽,抽枝吐叶。我心头一凛,再要望向他时,他却已恍然转开了视线,若有似无地开口道:“时辰不早,王妃请早点休息罢,属下告退。”

我一怔,望了望窗外深浓的夜色,一时也觉寥然。我强压下心底隐约的疑虑与不安,点点头,淡淡道:“去罢。”

作者有话要说:困、累、胃痛、头疼……洛洛今天被灌酒了,怎一个惨字了得……

希望更的不是醉话……

抱被子打滚……

第四十八章 归时休放烛花红(下)

拓跋朔回来的时候,已是深夜。我和衣而卧,将惇儿护在了榻内,榻侧儿臂粗的红烛劈啪地爆了一簇炫丽的烛花,却已是三更时分了。他眼见我并未入睡不由微微一怔,疾步便走到我身边,“怎地还不休息呢,可是睡不着么?”我尚未开口,他便已眼尖地睨见榻内靠墙处一个小小的鼓包,和露出锦衾外的半个乌墨墨的小脑袋,讶然轻呼:“惇儿?”

我怕他扰醒了惇儿,忙忙伸手轻轻拽了他一把,“你小点声,吵醒了惇儿,再要哄他睡着可是不易。”

他哼了声,却顺势便倚上了我的身子,“作什么让他睡在这里,不是有丫鬟带着他?”

我见他一脸不快,不由暗暗好笑,斜睨着他道:“你父子俩一个性子,说一不二,又哪是我小小女子能管得了的?”

他眼见我巧笑倩兮,一时竟有微微的失神,半晌方伸手在我鼻尖上轻轻捏了捏,笑道:“你这个促狭的丫头!”口中说着话,身子已微微俯了下来,温热的气息缓缓直扑面颊,令我心头一动,登时折软了手足。

他辗转亲吻着我的面颊,沿着秀致的眉心,细挺的鼻梁慢慢下落,最后落在了我粉光若腻的唇畔。我缓缓阖上双眼,任由他青髭渐生的唇瓣微微地刺痛着我的嘴唇,那若有若无的一丝酥疼却又是那样的恰到好处,令我一颗心如悬浮在胸腔中,仿佛草长莺飞的季节放飞了那一方精巧雅致的纸鸢,随风飘荡,不知来路,不知归处,唯有紧紧地抓住那系住命运的红线,任他粗糙的指腹如微风轻触慢撷,衣裳慢慢滑落,若层层剥落的花瓣飘零,光洁如玉的身体渐次融化成水,纠缠蜿蜒成一朵盛放的妖艳红莲。

当他灼热的气息顺着我滑腻的颈项渐次下移,我只觉心口一热,跟着一个极为柔软的物事已轻轻覆上了精致的锁骨,辗转吸吮着,在我腻白的脖颈处留下点点红痕,如梅心惊破,若落红风逝。我心头一阵迷乱,早已不知今夕何夕,只本能地挺了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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