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真髓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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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真髓传-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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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在回应他的视线似的,一群衣衫褴褛的人从烟尘里钻了出来,看到上城的西北军士兵就呐喊着迎过来。他们没有披甲,一个个手持木枪,刚与与登城的同袍们短兵相接,就纷纷被斩杀在地。其中一人大叫着挥舞木枪向龙步疾冲,龙步看他章法全无,随手横过盾牌一撞,顿时将那人打得向后飞去,撞到了跟在他身后冲上来的另外两人。

没有铠甲,没有武器,这些人甚至根本就没经过士兵的基本操练……他们都是些普通的老百姓。龙步确定了这一点,有一种怜悯的感觉,自己当初被抓壮丁的时候,应该也和他们一样罢?

但这怜悯一闪而过,旁边一人从侧面一枪向他刺来。龙步轻而易举地避开锋芒,毫不犹豫将刀送入那人瘦骨嶙峋的胸膛。

他呐喊着又接连斩倒了两人,将面前的几名百姓驱散。忽然脚下一阵剧烈震动,不由一跤坐倒。一枚车轮大小的巨石从城下掷上来,正砸中旁边的几个同袍,从刚才还在欢呼雀跃的他们身上碾过,拖着红色的尾巴落到城里去了。

没等他站起身,从后面的云车上猛地刮来一阵劲风,一大片黑影从上面飞过去。龙步赶忙就地伏倒蜷起身子,随即就看见一匹巨大的黑色战马落在了前面,马蹄距离自己的脑袋仅有四尺。他认出马背上的骑士正是典兵校尉杨定。

杨定上得城来,双脚一磕马腹,战马向前冲去,撞入涌来的百姓当中,不少人被一下拱倒在地,战马继续前进,重重踏在他们的身上。他探低了身子,刀锋轻轻松松刺入右首一个老头的侧颈。顺势将刀横着一割,那老人从侧颈到喉结登时被割开一个大口子。

被血喷了一头一脸,杨定在马鞍上坐直了身子,伸手在脸上一胡撸。这工夫,旁边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大约是那人的兄弟,大声哭叫着扑上来拼命。被他一刀戳在脸上,刀锋从眼睛里捅了进去。此时他身旁还剩下三人,一个个吓得腿都软了,挨在一起呆呆地站着。被他大喝一声,纵马上前一刀横斩,三颗首级一齐滚落在地。

龙步在一旁倒吸了一口冷气。虽然早知道杨定是郭汜的心腹勇将,但见识了刚才这几刀的准确和凌厉,他才明白,自己还是大大低估了这条疯狗。

忽然听到旁边破风之声甚急,只见杨定大吼一声,举盾护住全身。但下面战马忽然前腿跪倒,将他掀了下来。

杨定倒在地上,被战马压住了一条腿。他用力挣了几挣才脱出身,向旁边就地滚了一身污血,虎跳而起。也亏得此时城上的都是些不懂砍杀的百姓,即便见到这个恶魔马失前蹄,也没人敢上前去打落水狗,倒叫他逃过了一劫。

他怒吼着扫视四周,陡然盯住了一个方向。龙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边站立一人,手持弓箭,红袍黑甲,在衣衫破碎的百姓中间格外显眼。那正是头日晚上见到的城上将军。

“真髓!那人是真髓!”

杨定闻言精神一振,先转头过来向龙步看了一眼,随后举盾藏身,向那将军猛冲过去。

那将军连珠三箭,只听“夺”“夺”之声不绝于耳,都钉在了盾牌上。

杨定大步冲刺,两个手持木棍的百姓赶来拦在中间,吃他横牌一撞,俱是口吐鲜血飞了出去。

那将军见他来势猛恶,忙弃了弓箭,伸手一挥,只见一支硕大的铁连枷横里从腰间甩出来。随着“咚”地一声巨响,杨定举盾斜挡将连枷的力卸去了大半,饶是如此,那铁皮盾还是被击了个粉碎!

杨定嗥声如狼,持盾的左臂已经被连枷的铁刺挂得鲜血淋漓。他那股子悍不畏死的蛮劲顿时爆发出来,不顾伤痛反手一抄,竟然一把握住遍布铁刺的连枷头。那将军似乎完全没料到他这一招,顿时空门大露,待要抬腿踢出,已经晚了一步——杨定右手环首刀疾刺,从那将军小腹护甲的缝隙向上直捅进去,整条刀刃都没了进去!

杨定大喜之下,放声狂笑:“真髓已死,被老子亲手杀了!”他也不顾臂伤,咬牙切齿地刀尖去挑开头盔。但刚打算斩取首级,却呆若木鸡。

龙步在一旁看见,那将军黄须黄发,原先自己在长安也是见过的。

这哪里是什么真髓,原来是胡车儿。

看杨定那厮一副大失所望的模样,龙步悄悄地走开,远远就听到身后那疯狗在大声咆哮:“统统给老子散开去找,但凡遇到这城里的人,见一个杀一个!老子血洗了这鸟城!”随后传来督战队亲兵的惨号,也不知是谁遭了那厮的毒手。

他肚里暗自好笑,不过这已经是他对杨定所能报复的极限了。

周围众亲兵早都没影了,谁也不愿呆在盛怒的杨定身旁,一个个大叫着得令,借机跑得远远地。

杨定气呼呼地坐在垛子墙边,扯了片战袍扎住臂伤,一时半会儿看来难以止住流血,才没过片刻,包扎的布条就变成了绛紫色。他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那胡车儿膂力过人,一连枷砸下怕不有千斤之力,自己这只手似乎是没法用了。

既然伤势不轻,他也不急着赶去厮杀:此时攻上城头的士兵越来越多,到处都是刀光和横飞的血肉,投石机已经停了,只有攻城槌仍在一下一下地砸门。

他忽然听到旁边响起了赤脚踏在城墙上的声音。偏过头一看,原来又有四个衣衫褴褛的贱民拿着木棍木筢子之类的东西从城墙下面跑了上来。等看到自己凶神恶煞一般盘踞在此,却又畏畏缩缩地犹豫不敢上前。

经过一阵子的休息,勒紧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只是刚才胸中那股恶气还没能彻底发泄。

此时见到这四个百姓,杨定恶毒地笑了起来。他随手甩掉环首刀上的血污,刀锋映着阳光显得格外雪亮,又挥了几下,感觉体力恢复了少许,于是向那几人狞笑着走过去。

见杨定一张伤疤纵横的丑脸上鲜血淋漓的模样,那几人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发一声喊,并举着手中简陋的武器冲过来。

这倒大出杨定的意料之外,他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狰狞笑道:“他妈的,见了老子居然不跑,胆子倒不小啊!”身体一晃,绕过了最长的木筢子,刀锋轻巧地砍在使筢子那少年的肩膀,将那少年的右臂切了下来。随后一脚踹在另一人的小腹,那人痛得跪倒在地,被他好整自遐地手起刀落,斩下了脑袋。最后回头一刀猛力斩落,将身后那用木棍的百姓连人带棍劈成了两片。

轻轻松松斩倒了三人,还剩下一个中年的汉子,站在横七竖八的尸体中间簌簌地发抖。

杨定看着他,嘴角浮现出一丝狞笑,待要再向前迈步,不料腰间一紧,已经被人从身后抱住。回头一看,却是那先前断臂的少年。

“爹,你快跑啊——”那少年一言未毕,惊天动地的惨叫起来——杨定回刀过去,找到肩膀向下一刺,将他剩下那条胳膊的筋络也割断了。

杨定饶有趣味地看着面前那几乎被吓瘫的汉子,又低头看看匍匐在地辗转挣扎的少年。他慢慢将刀锋伸到少年的脸上,轻轻划出一条伤口。血涌了出来,跟泪水混在了一块儿。

他叹了口气。这是多么赏心悦目的景象。原先在董公帐下效命,每日里纵兵大掠的美好时光,仿佛又回到了眼前。

想到那些令人伤感的美好回忆,他一刀刺入少年的腹部又搅了几搅,父子两人的惨叫同时在耳畔响起。

看那少年不断抽搐,杨定走到那瘫倒在地的汉子面前,举刀欲斩,却拿不定主意:这一刀到底是割哪儿才合适?还没等他想好,地上这当爹的汉子也不知从哪儿涌出一股神力,忽然大吼着一头撞向他的小腹,随即抱住他的腰,奋力将他向后推去!

饶是杨定,一时也被如此猛烈的反扑给弄糊涂了,等到反应过来,腰部已经被这厮重重地顶在了垛子墙上!

这可不妙!

他咬着牙握刀从汉子的后背插下去,一刀下去,鲜血喷涌如泉水一般,可此人却恍然未觉,仍然大声哭吼着死死抵住他的身体。

杨定大吼大叫,但都无济于事,他竭力挣脱,无奈此时左臂完全派不上用场,一时间竟然挣扎不开。他心中大急,大骂着连插数刀,每一刀都直透这汉子前胸,鲜血将两人的衣服全都染得通红,怎奈此人就是不松手,一双臂膀犹如铁箍一样勒在腰间!

此时上半身都被挤压到了城墙外,杨定急中生智,一刀卸下了汉子的左臂,又一刀切下右臂,顿时压力减轻,这才勉强逃脱了坠城之危。那汉子没了双臂,抬起头来,满口是血,仍然死死地瞪住他。

杨定惊魂未定,他咬牙切齿地一刀斩下汉子的头颅,这才坐倒在垛子墙上大口喘息。

此时死里逃生,心情激荡,竟然一时间语无伦次:“他妈的,这几个贱民,贱民……竟然……老子……这几个贱民……”回想起适才之险,两腿发软,几不能立。

他尚自喃喃不休,却突然没了声音,仿佛被一刀砍断了喉咙,那少年浑身是血,内脏从腹部流了出来,摇摇晃晃地站在对面,竟也是那般死死地瞪住他!

随着一声凄厉绝伦的怒吼,那少年用尽最后的力气,向他猛冲过来!

杨定大声尖叫,他虐杀百姓士卒无数,这还是头一次如此害怕。他想躲闪,但已经来不及了。

千钧一发之际,士兵的本能使他举刀反手横扫,这一刀无论是姿势还是时间都把握得恰到好处:沾满鲜血的刀锋瞬间就斩入那少年的脖子。

刚松了一口气,但手上刀锋一僵。他目眦尽裂地发现,这一刀竟然斩不下去!

少年猛撞上杨定的前胸。

是因为粘了过多的血、挥斩了太多的人,以至砍卷了刀口?又或是自己太过害怕,以至于这一刀没能发挥真正的实力?

这些都已不重要了。

高声尖叫的杨定,和濒死反扑的少年仿佛两只巨大的血鸟,从高高的城墙上飞了出去,笔直地扎下来。耳边是呼呼的风声,杨定惊恐万状地看着,少年的眸子距离他已不足一尺,那双死死地瞪住他的眸子里充满了愤怒、悲痛、决然和坚毅,却惟独没有恐惧。

一阵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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