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真髓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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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真髓传- 第1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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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头众兵都看到刚才那一幕景象,顿时一片哗然。

“步将军,去打开东门,”张勋背着手也不回头,沉声道,“带上二十名硬弩士,恭送陆石二位将军出城!”

派步奢送走了那两个垂头丧气的将军,将任务分派给诸将去执行,张勋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瞭望口前,仔细观察对岸的动静。

“邓艾,你来看看,”他招呼新提拔的邓将军道,“对岸那些人……似乎不像是曹军啊。”

邓艾上前看了看,沉吟道:“的确有些古怪……曹军士气高昂,断然不会将旌旗插得东倒西歪,营盘也不会这等散乱不整……倒似乎是在哪里吃了败仗……”

张勋赞许道:“英雄所见略同,本将军果然没有看错你。”他又迟疑道:“既然不像是曹军,那又会是谁呢?”

邓艾全身一震,转头瞪着张勋道:“莫非……莫非那是退回来的乐、梁二位将军么?”

张勋闻言“呼”地站了起来,兴奋道:“的确有这可能!”又叹道:“只是相隔太远,旗号看不清楚呀。”

邓艾断然道:“将军不必心急,不论那支兵马是何人率领,既到了对岸,肯定是打算要渡河的。如果真是二位将军侥幸逃脱,率领残部归来,定会传递消息予将军。我等严加防范,静观其变,总是不会错的。”

“好一个严加防范,静观其变。”张勋手捻苍髯,感慨道,“你稳健缜密,又极明白地要,这是良将的天赋啊。我大成怎么没能早点儿发掘你这等人才,否则又怎会落得今天这个局面?”

邓艾低头道:“将军谬奖。”

张勋问道:“听你的口音,应当是荆州人罢,是怎么加入我军的?”

邓艾苦涩道:“将军说得对,在下是义阳人,家乡饥荒,在下逃至南阳避难,结果从了军。”

张勋点了点头道:“是啊,当时我主虎踞南阳,跟现在蜗居寿春可大大的不同。前线溃败,你仍然能回来继续为我主效命,忠义双全,真是难得,看来还真是上天要我大成振兴呢。”

邓艾叹道:“将军如此说,真愧杀小人了。实不相瞒,曹操大军开到之后,各地响应檄文,纷纷组成乡勇民团袭杀落单的大成兵士,甚至将孤身的外乡人都当作逃兵杀死领赏。小人倒想过换掉戎装逃回家乡去,可被逼得走投无路,万般无奈,只能跑了回来。”

张勋苦笑道:“你倒是老实。唉,这都是主公大力搜刮,激起民愤的结果。只要我等将曹操阻挡在淮河之北,他不会在此长驻,等他撤军之后,我要面陈主公,万不可再这般竭泽而渔了。”

邓艾点了点头,还未说话,步奢回来了。

张勋并未回头,淡淡道:“步奢,你身上有血腥气。”

步奢赶忙行礼道:“张将军,石陆二人是祸根,不可不除啊。那石老头儿分明一心投降;陆双鹤恨您和我抢了他的兵权。况且倘若任他们回到寿春,在大成皇帝耳边吹上几句风,纵使陛下没有投降,纵使我等能抵住曹操,也只有死路一条啊。”

张勋沉声道:“你做得对,却又不对。石宇彤乃老迈无能的庸才,搬弄口舌是非,却无真才实学,杀之毫不可惜。但那杜双鹤武艺过人,是骁勇果敢的猛士,留他在主公身边,就为我大成多留了一份力量啊。又怎能私怨当前,擅自将他处死?”

步奢听得张口结舌,磕头道:“听张将军一席话,小人惭愧莫名。您大公无私,一心为国,实是小人的楷模。”

张勋笑道:“坐过来罢。你很机灵,能够审时度势,随机应变,这是本将军看重你的地方,但往后还要向邓艾多多学习,必须更加缜密慎重才好。”他顿了顿,又道:“步奢,本将军当时不加阻止,是有意让你在斗剑时杀死石宇彤,可你为何放他一马?”

步奢刚刚起身,闻言又低头道:“张将军,那时小人不过是一介都尉,犯上已是有罪,又怎能真将左将军杀死?万一事毕您怪罪下来,借小人的脑袋以平大小将军之心。那小人岂不是冤死了。”

张勋大笑,点头道:“说你聪敏机灵,果然不差。本将军老了,你们二人正当壮年,将来都是我大成的栋梁之才,好好干。”

邓艾一直沉默不语,忽然一指江心道:“将军,您请看!”

张勋凝神观望,只见几只仓促扎成的木筏正从对岸划过来,领头筏上一人正奋力挥舞旌旗。此时距离近了,张勋看得清清楚楚,那上面分明是一个大大的“梁”字。

※※※

梁纲梁纪常看到城中将领列队来迎,等不及木筏到岸,嚎啕着跳下河,在齐腰深的冰水里挣扎着扑上岸。

张勋下马抢上前去时,这个七尺高的汉子坐地不起,哭得犹如泪人一般:“全完了,全完了!桥将军殉国,李将军殉国,乐将军殉国,他们都殉国了……天杀的曹操,把他们的人头挂在一个木架上,用马拖着在淮北各地巡回展示……数万战死将士的头颅,被那恶魔堆土筑成了高台,还号称什么‘破逆京’……曹操正在向淮北各城征集粮草,转眼就会开到这里……张将军,张将军,我们完了,我们完了!”

他衣甲破碎,到处缠着沾血的布条,头发和胡须又乱又脏,两眼失神,脸颊深深地凹陷下去,几乎不成人形。

此时邓艾提着一只食盒,快步来到梁纲的身旁,双膝跪倒,进上饭菜。

嗅到香气,梁纲眼里这才有了点神彩。他挣扎着扑过去,也不用食具,伸手从碗里捞起菜肴就往嘴里塞,连嚼也不嚼就吞将下去,一面吃一面流泪。吃得急了,一块饼滚在地上。他一把捡起,也不顾上面沾的泥土,直接就往嘴里送。

看到他这付模样,张勋一阵惨然,道:“纪常,你先歇息一下罢。”

梁纲一顿猛吃,这才有了点元气,哽咽道:“让张车骑见笑了,打了败仗之后,我带着儿郎们东躲西藏,已经四五天没找到吃的了。对岸还有我五千三百多名儿郎,恳请张车骑收留。”

张勋点头道:“没有问题,你快让贵部渡河罢,颍口虽小,多几千张嘴还养得起。”

梁纲大喜,挣扎着跪拜道:“多谢张车骑!”

“纪常,何必见外?”张勋搀他起来,轻拍梁纲的肩膀,“你能活着回来,真是太好了。”

饱餐一顿后,梁纲提着那只还未吃完的食盒,讨了满满六船的粮食,先回北岸去了。

张勋望着他的背影,眼里陡然闪过一丝疑惑,矗立岸边久久不语。

邓艾起身,面色凝重道:“张将军,在下只怕其中有诈。”

张勋丝毫不感意外,冷冷一笑道:“你也觉察出来了?”

邓艾点头道:“是。梁将军一身血污,头发脏乱,可适才末将靠近他时,却只有一股淡淡的汗味,没有闻到血腥气。”

张勋长叹道:“他已投降了曹操,是打算前来赚城的。”

邓艾黯然不语。

旁边步奢急躁道:“既然如此,为何还将他放回北岸,还接济他们粮草?”

邓艾摇头道:“即便拿下了梁将军又有何用?与大局无补。接济粮食正好可以麻痹敌人,让他们自以为得计。将军莫非是打算夺取梁纲手里的那数千士兵么?”最后一句是对张勋说的。

张勋笑着对邓艾道:“你真是本将军肚里的蛔虫。”

他叹道:“如今颍口城仅有守军三千,主公的寿春也不过六千兵马,兵微将寡。主公御驾亲征所统率的三万将士,都是我大成的精锐之师,倘若能收回梁纲残部,也总算是为国家保存了一点元气。”

步奢皱眉道:“小人有疑问。假使梁纲真已经投降,那么这五千人极有可能是曹兵,梁纲不过是一个表面上的傀儡。”

“不会,”张勋摇头道,“本将军戎马半生,各式各样的军队见得多了。那五千人不可能是曹兵,起码当中绝大部分都不是。东倒西歪的旌旗、散乱不整的营盘,这都容易模仿得很。但在经历惨败之后,士兵们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尊严扫地和颓唐落魄,绝不是曹军那样屡屡胜利、斗志高昂的劲旅能够模仿得了的。”

邓艾道:“将军所言极是。在下认为,对岸的五千人应当由两支兵马组成,靠近岸边故意摆给让我等看的是梁纲部,还一支是隐蔽在梁纲营中监视他的曹军,统帅另有其人。”

“邓艾说的不错,”老将灰眉下的双眼射出冷冷寒光,轻轻摩挲着剑柄,“即便刚才杀死一个投降的梁纲,又有何益?本将军剑下要斩的,是那支隐蔽曹军的敌军主将!他们不是打算赚城么?我等索性来个将计就计,将梁纲部等放过河来,彻底切断他与曹操指挥的主力的联系,再伺机吃掉他们。”

步奢恍然大悟,摩拳擦掌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杀人放火就看小人的罢,管叫曹兵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

张勋摇头道:“光杀人放火怎么行。梁纲部的士兵要收,而曹操的兵将却要杀,需找个最稳妥的法子——邓艾,你怎么看?”

邓艾道:“末将以为,梁纲既然打算赚城,渡河后就一定会请求进驻颍口城内。将军先找个理由加以回绝,暂且让他驻扎在城下罢。当晚再找个借口将梁纲孤身招入城中,再将之逮捕,城下的士兵群龙无首,自然就可以轻易收服。”

步奢不赞同道:“这算什么?老邓你适才还说,那五千人其实是两支兵马,梁纲在明,曹将在暗。既然如此,梁纲肯入城,那曹将难道也肯入城么?咱们在城里一动梁纲,他在城外还不照样指挥兵马?还能顺理成章收了梁纲的兵权呢。到时候只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反将渡口也送给了曹军的先锋。如此等曹操大军一到,这颍口城还怎么守?”

他转向沉吟不语的张勋道:“张将军,依小人之见,根本不必等敌兵过河,等他们搭好浮桥后,小人率兵马来个半渡而击,定可活捉梁纲!那样虽不能取得很大的战果,但起码可以鼓舞士气和信心,一扫我军近来屡战屡败的颓势!”

张勋暗自好笑,步奢毕竟是年轻气盛了些,心思单纯得很:原先他是邓艾的上司,如今邓艾反倒与他平级,再加上自己也屡次在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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